第40章
作者:
希色 更新:2022-07-21 16:03 字數:6747
第40章
蒸蝦餃的時候, 兩人默契地沒有掛斷電話。
“水沸了!”
應煦給他播報進程,把一個個蝦餃送進蒸鍋。
“熟了熟了,嘶, 好燙!”
起鍋的時候應煦被熱氣燙了一下,換來遲晏緊張的一聲:“小心!”
應煦不以為意:“我沒那麽嬌氣呢。”
遲晏沒做聲。
這無關應煦嬌不嬌氣, 這是獨屬於他的「關心則亂」。
“我出門了!”
應煦的聲音變得歡快起來。隻聽「哢嚓」一聲,門應聲關上, 然後腳步聲變得密集, 與漸漸加快的呼吸聲交織成一張潮濕的網。一步, 一步,他在向他靠近。
遲晏搖動椅輪,聽見滾輪與木地板接觸的,平和但又冷漠的聲音。他出現在窗前,撩開窗簾, 亮如白晝的燈光照著窗玻璃,讓他看不清外麵的情形。他索性把窗推開, 放夜風進來。
偌大的別墅, 冷冷清清。
但是他不覺得冷清。
他的煦日溫暖了他,連夜風都變得溫柔。
別墅區的路燈鋪開銀色的地毯,應煦踏碎被風吹落的桃花花瓣,根據遲晏電話裏的指引尋到了遲家的別墅。不等他按門鈴, 別墅大門便驟然打開。應煦暢通無阻地進去,在看到遲晏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熱燙。
“遲先生,我來了!”
飯盒的保溫效果很好, 應煦把盒子打開, 一股熱氣便霸道地跳出來, 在遲家的客廳裏四處征伐。應煦連筷子都替遲晏準備好了,招呼他說:“可以開吃了,快來快來!”
應家廚子包的蝦餃餡料很足,澄粉麵皮被蒸熟了以後更顯得晶瑩剔透,裏麵那粉黃嫩紅的蝦肉幾乎要鼓出來,把那層薄皮撐破。隻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遲晏卻沒立刻下筷,他先看向應煦,就看到應煦直勾勾地望著那堆成小山尖的蝦餃。要不是他實在撐得慌,應該會替他「分擔」幾個吧?
“怎麽不吃?”
在蒸騰的熱氣裏,應煦歪頭問道。
遲晏沒說話,但他那雙好看的鳳眼含著繾綣情意,不說話反而更顯得溫柔又曖昧。
都賴熱氣太足,蒸他臉上了!
應煦有些懊惱,又沒辦法控製臉頰的溫度,隻能慌手慌腳把飯盒往遲晏麵前推:“快吃快吃!”
聽起來凶巴巴的。
應煦說完就後悔了,怕遲晏覺得他脾氣不好,正要補救,就聽遲晏乖乖應了一聲:“好。”他的表現也乖,垂下眼簾,拿筷子夾起一個胖嘟嘟的蝦餃,送到嘴邊吹了吹,然後咬下去一口,吃得格外斯文。
應煦:“……”
糟糕。
怎麽看著遲先生吃個東西,都覺得他好好看?
沒有人戳穿應煦的心思,他卻做賊心虛,騰地站起來說:“我可以在你家參觀一下麽?”
他坐不住了。
遲晏說:“你隨意就好,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那哪能一樣?
應煦腹誹,他在自己家裏可不會這麽束手束腳。
但饒是如此,他還是喜歡到遲晏家做客。
遲晏家的客廳沒什麽風格,就隻有一個特點,又大又空。應煦轉悠一圈,隻覺得房子裏留白好多,沒什麽人氣。
“這裏沒什麽好看的,等你有空可以去我在清苑的房子做客,我這幾年都住在那邊。”
聽遲晏這麽一說,應煦覺得奇怪了:“那你這幾天怎麽住這邊呢?”
遲晏沒有立刻回答,明明是閑聊的話題,因為他的沉默多了幾分微妙。他深深凝視應煦,黑眸仿佛幽深的寒潭,幾乎要把應煦的神魂勾進去。在把人看得眼光閃爍,下意識避讓以後,他才笑說:“你不知道麽?”
應煦的心跳驟停了一拍,聲音發緊:“知道什麽?”
嗬。
小朋友心眼還挺多。
遲晏如他所願,坦誠相告:“我是為你而來。”
應煦期待這個答案,但沒想到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的臉頓時像被潑了顏料一樣紅。他以為自己臉皮夠厚,其實不是。聽完遲晏的話,他竟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遲晏喜歡看他臉紅的樣子,像個熟透的蘋果,又透著莫名的青澀。
他搖著輪椅過去,邊走邊說:“我的小朋友獨自「闖蕩」豪門,我怎麽能放心?總歸要離你近一點,才好看顧你,在你有需要的時候及時施以援手,不是麽?”
應煦聽見他稱呼自己「小朋友」。
真是古怪的稱呼。
原來在遲先生看來,他還是個小朋友?
應煦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心裏的激蕩也平複下去,他抿唇,不太自然地說:“「闖蕩」豪門隻是一句玩笑話,爸媽對我很好,哥哥姐姐也都很好相處,遲先生你放心吧。”
遲晏卻說:“放心不下。”
應煦:“?”
遲晏表情認真:“掛心一個人,是沒辦法靠理智喊停的。”
應煦能懂。
就像他此刻的心跳,也無法用理智喊停。
他覺得遲先生好過分,把他的心一會兒提得老高,一會兒又降到低處。
但在遲晏朝他張開雙臂,說想要抱抱他的時候,他還是毫不遲疑回應了他。
他半蹲著,抱住了遲晏,用一種極其別扭的姿態。
遲晏洗過澡了,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應煦把頭埋在那股淡香裏,含混地喊:“遲先生……”
好過分。
但是,他好喜歡。
要回去了。
應煦把飯盒收拾好。
他做事一向麻利,這會兒卻有些磨蹭,動作間藏著不願被窺見的不舍。
遲晏說:“太晚了。”
“嗯。”
應煦睫毛顫了顫,說:“遲先生你該睡覺了。”
遲晏便不再想挽留的話,確實不合適:“嗯,你也是,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
應煦乖乖點頭,然後抱起飯盒。
“那我走了。”
遲晏說:“我送你。”
應煦不答應:“不用送了。你要是送我,回頭我又想送你,幹脆今晚別睡了,就這麽送來送去。”
遲晏被他逗笑了,沒有說話,也沒再搖動椅輪。
應煦便要走了。
遲晏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目送著他。他穿著黑色的睡衣,愈發顯得皮膚蒼白。在應煦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表情漸漸褪色,黑眸中點滿淡漠,幾乎要與冰冷的牆體融為一體。應煦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他這副模樣。
他本該要走的,卻蹬蹬蹬跑回遲晏跟前。
“遲先生!”
為了拉近兩人的距離,他蹲了下去,像隻賣乖討巧的貓咪。
遲晏看著他,眼裏又點著了亮色。
隻聽應煦笑說:“明天去我家吃晚飯吧!”
遲晏已經放棄了套路他,沒想到他會主動拋出邀請。
“去吧去吧。”
應煦催促他做決定,像在撒嬌。
“我保證,會有好吃的葡萄魚!”
他想要的哪裏是葡萄魚?
遲晏覺得他看似精明的小朋友其實笨得厲害,卻又笨得可愛。
小朋友還在眼巴巴地等他回答,他抬手,揉揉他的頭發:“那真是太好了。”
大手落在頭頂,極有分量,彰顯著存在感。應煦的嘴角抿出不快的線條。
都說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記仇。
但又悄悄臉紅。
“晚安,遲先生。”
回應他的,是遲晏溫柔的聲音,
“晚安,小煦。”
應煦離開遲家的時候,月光都黯淡了。風悄悄然,裹著涼意四處飄蕩,應煦卻覺得心裏熱燙。那股熱意好像燒沸的水,咕咚咕咚冒著泡兒,傳遞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熱烘烘的,久久不能平靜。
他幹脆跑起來,在回家的路上。
呼哧,呼哧。
喘息聲蓋過不安分的心跳,應煦跑得急了,頭腦反而更加清明。
他從小就知道,在某些方麵他比同齡人要更遲鈍。比如說青春期的萌動,人人都有,他就沒有,他隻愛好攢錢,愛好打球。他的年少悸動來得太遲,太遲,但又那樣猛烈。第一次為他人跳動的心髒學不會乖,應煦也無意壓抑。在這夜深時分,在這無人的桃花道上,他不必掩藏自己的心動。
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遲先生。
兩家離得不遠,應煦才跑出一點細汗就望見了花樹掩映間的應宅,他又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他發現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正大步走向他家,看他那樣子,鬼鬼祟祟的,戴個鴨舌帽,穿個黑皮夾,大晚上還戴個墨鏡,就離譜。
還在張望呢!
一看就是要做壞事!
應煦本該對這片別墅區的安保多點信任,畢竟寸土寸金,住的都是有錢人。
但經曆過流浪狗「偷渡」事件以後,他又覺得保安工作有點疏忽也是可能的。所以,這人到底想幹嘛?到他家踩點來的?
應煦膽子大得很,他小心藏好,從花壇裏抓起一把泥,往男人的方向擲去。
簌簌幾聲,泥巴碎在了葉叢裏。
男人果然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
應煦更確定他居心不良了。
要是個正常人,哪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隻可惜單靠他製造的這點動靜,不足以把男人嚇跑,應煦正皺眉想著對策呢,就見男人走到他家門口在指紋鎖上按了按,他當然不會錄入他家的指紋係統,可門竟然開了!
應煦睜大眼睛,看著男人堂而皇之地走進應宅。
應煦:!!
他的家人們可都睡著呢!
應煦頓時顧不上那麽多了,一個箭步衝上去抓男人的膀子:“別動!”
沒想到男人竟然有所防備,像隻靈敏的豹子一個側身,反而向應煦抓來。應煦從小就愛打架,是個「實戰家」,但在男人的手裏卻討不到好,隻能打個旗鼓相當。他奈何不了人家,人家也奈何不了他。
他無心和男人糾纏,剛剛他出手太急,情急之下把飯盒丟了,還不知道摔壞沒有,可別壞人沒搞定,還砸了一個完好的飯盒,那就虧大了!心裏惦念著飯盒,應煦嘴裏還在警告男人:“你趕緊住手,不然我叫人了!”
男人聽得頓住,然後手上動作更凶了:“你這家夥,居然還有同夥!”
什麽同夥??
應煦感覺他們的角色是不是對調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入室搶劫犯罵他有「同夥」,他那能叫「同夥」麽?他叫的是自家人!
應煦也打得更狠了,直到他發狠把男人撂到地上,惡狠狠騎上去。男人的鴨舌帽掉了,一頭璀璨的金發散在精心修剪過的絨絨嫩草裏,他的墨鏡也歪了,露出一隻不善的眼睛,應煦這才愣愣地停住:“你……”
好眼熟啊。
“堂哥?”
應煦認出來了,應盈曾經跟他說,她親哥在娛樂圈。戚美菱還給他看過他的近照,他最近在拍一部電視劇,就是這個發型。
他叫應棠。
是他堂哥。
啊,這就尷尬了。
氣氛一時遲滯,應棠抓住應煦這片刻的走神,突然發起反攻。他猛然收腳,把腰拱起,憑著腰力將應煦往上一頂,然後迅速側臥把人推開,再將人反手摁住。
“嘖,原來是私生。”
看來誤會不是單方麵的,在堂哥眼裏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應煦更尷尬了,乖乖被他按著,試圖解釋:“堂哥……”
“誰是你棠哥!”
幾分鍾後……
應棠放開了應煦,冷哼一聲:“起來吧。”
應煦手臂都被摁麻了,爬起來的時候手使不上力氣,又摔了回去。
“真遜。”
應棠斜睨他一眼,從牙縫裏咂出一個不耐煩的「嘖」。
“手給我。”
應煦有些錯愕,抬頭看他,卻見應棠偏過頭去,隻留給他一個冷峻的側臉:“剛剛打架的時候不是挺能的?現在傻了?”
應煦也不是那種束手束腳的人,應棠都把話說這份上了,他還能拒絕他的好意?就抓著他的手,借著他的拉力爬起來:“謝謝。”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嗤:“不必客氣。打你的時候我也沒客氣。”
應煦:“……”
好好一個人,可惜長了一張嘴。
等應煦起來,應棠就立刻撒手,大步往別墅裏走。畢竟是當明星的,很注重自己的著裝,饒是在漆黑的夜幕下,也走出了紅毯之上被鎂光燈簇擁的傲然。在之前的幾分鍾裏,應煦從他那裏了解到,他確實才忙完工作,這幾天難得有空,所以決定回一趟家。
得,還沒到回家呢,就先打了一架。
應煦想了想,還挺不好意思的,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應棠開了客廳裏的壁燈,幾盞小燈灑下暖黃色的光暈。他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幾大口喝了。應煦沉默,猜想他心裏還有些火氣。
咳。
他走過去,說:“堂哥,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應棠手裏捏著個杯子,目光刺向他:“管好你自己,你挨我那兩拳也不輕。”
應煦懷疑他是不是誤會了自己的善意,正要說些什麽,卻見應棠突然定定看住他,眼裏放出不知是驚訝還是驚喜的光彩。
之前在室外畢竟光線不好,又是在打架,應煦要不是在摁著應棠的時候看清了他的臉,怕是還要繼續這場誤會,但他當時居高臨下,應棠就沒看清楚他。這才是他們今晚第一個正式照麵。
卻很突兀的,應棠問了個古怪的問題:“你是應煦?”
他的臉上也是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應煦愣了愣,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紹。
應棠陷入了沉默。
應煦看他的反應,不免奇怪:難道堂哥曾經見過他?
怎麽可能呢!
應煦正拒絕著自己荒誕的猜測,就聽應棠應棠低咳一聲,用不太情願的語氣說:“行吧,你快點。”
表情還是很凶,但又明顯軟化了。
應煦:?
應棠睇了他一眼:“不是擦藥麽,快點!”
就挺莫名的。
應煦把醫藥箱翻出來,給應棠處理了傷口。他先前下手重,把應棠的手臂弄青了,這會兒愧疚得不行,揉按的力度就下意識放輕,變得小心翼翼。
紅花油的味道彌漫開,很刺鼻。
應棠動了動鼻子,不爽道:“用點力氣,你沒吃飯?”
應煦便加大了力氣,又把應棠按得差點彈起來。
應棠定力很好,就彈動了那一下,接下來便巍然不動,任由應煦按揉。隻是……應煦抬眼,看向應棠高挺的鼻梁,細細密密的汗珠誠實地冒出來,不因為應棠的逞強放慢步調。
應煦便忍不住想,他這個堂哥還怪有意思的。
“好了。”
等到應煦給他上好傷藥,準備收拾醫藥箱,他伸出一隻手去,攔住應煦的動作:“我不占你便宜,衣袖擼上去,快點!”
他語氣不好,上藥的動作卻很輕。
怎麽還是個貓脾氣?
應煦的養父母從前養過貓,他感覺應棠就像個貓主子,脾氣好了給點恩賜,脾氣不好來一爪子,說他凶巴巴不好惹那肯定沒錯,但他也有柔軟的一麵……咳,大概吧。
用完傷藥,應棠隨手把藥瓶一扔,丟下一句:“你來收拾。”
“嗯,好。”
或許是應煦的態度太平和,因而吸引了貓主子,哦不是,應棠的注意。
他沒動,倚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看應煦。他看了好半天都沒說話,看得應煦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終於組織好語言,用狀似不經意的語氣問他:“你現在還拍戲麽?”
“嗯,拍。”
應煦正歸放著藥物,下意識答了一句。
答完以後,他覺出不對,看向應棠。
他果然認識他!
可是,他在哪裏見過他呢?
糟了,想不起來。
應煦想到應棠的性格,要是知道他不記得他們見過的事,隻怕要不高興,便含混道:“我一直拍呢,但多數是龍套,沒什麽鏡頭。”
應棠不是擅長安慰人的性格,聽了這話也隻會說:“看你出息的。沒擔過主要角色更要多演,不然給你個主角你也擔不起來。”
應煦:“……”
他大概是在激勵他?
謝謝,但是完全沒被激勵到。
似乎看出應煦的表情不對,應棠動了動嘴,到底沒說什麽,隻道:“行了,趕緊睡去吧。”
應煦抱起醫藥箱站起來,聽見應棠說:“等等。”
“嗯?”
應煦偏頭看他。
應棠:“我的新電影開始投入宣傳了。”
應煦不明所以,咂摸一會兒,說:“恭喜?”
應棠抱臂看他,下巴微揚:“你要是想要首映式的票,我也不是不能給你留一張。”
首映式哎!
應煦從沒看過首映式,聞言很感興趣:“那謝謝了!”
應棠看他激動的樣子,忍不住得意:“沒什麽,粉絲福利。”
應煦:??
啊,等等,他是應棠的粉絲麽?
應煦的表情在那一刻凝滯,變成一片空白。應棠正好向他投去一個眼神,在與他眼神接觸的那一刻,他憑著對應煦微表情的細致觀察發現了不對。
“你這是什麽表情?”
他皺起了濃眉。
“呃。”
應煦頭禿,有點接不住應棠給的信息。他覺得他們應該是見過,隻是他忘了。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應棠誤會了他是他的粉絲?他倒不是不能演,但是表情和動作能做到位,沒關注就是沒關注,一涉及個人資料和作品他肯定露餡兒。
在他遲疑的時間裏,應棠已經看明白了一切。
他的表情變冷了。
“我是誰?”
他指著自己,臉臭得很。
應煦頓了頓,如實回答:“應棠。”
他頭皮有點發麻。
應棠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我是什麽人?”
應煦的求生欲很強烈,果斷捧他:“紅遍全國的大明星!”
應棠卻嗤笑。
“你糊弄誰?”
丟下這麽一句,應煦還懵著呢,就見他大步流星上了樓。
還絆了一跤。
是太生氣麽?
應煦還是沒鬧明白,他怎麽就覺得自己是他粉絲呢?他們到底在哪兒見過?
實在想不起來。
畢竟這兩年來,壓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太沉,擠占了他太多的時間精力,很多事情確實在被遺忘,被拋棄在時光的匣子裏。
“唉。”
不想了。
好困哦。
應煦揉了揉眼睛,把這件事暫時拋下,搖搖晃晃回了臥室。
洗漱完畢,迷迷瞪瞪爬上床,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身上才擦的藥膏洗掉了。
呃,應棠應該也是一樣吧?
在草地上打了一架哪能不洗澡呢?
原來先前他跟應棠互相擦藥的舉動,純純就是犯傻。
唔,傻就傻吧,太困了。
應煦把臉貼在枕頭上,感覺自己仿佛陷進了雲朵裏,說不出的安心。他的呼吸很快變得舒緩,嘴角牽起笑容,沉沉睡去……
夢裏,他變成了一隻蝦餃。籠屜上熱氣嫋嫋,把他蒸得晶瑩透亮。他輕快地從籠屜上蹦躂下來,蹦進遲先生的碗裏,翹起一個小角角,在碗邊敲了敲,大聲催促:“遲先生,吃蝦餃了!”
遲先生低下頭來,他看見他長長的睫毛,掩著一雙漂亮的瑞鳳眼,正含笑看他。他的指骨修長,拿著筷子,緩緩向來伸來。
“快吃我,快吃我!”
他叫得更歡快了。
於是,遲先生把他夾了起來,夾到了嘴邊。
啊嗚。
,他被遲先生吃掉了。
還是自己送上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