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希色      更新:2022-07-21 16:03      字數:7045
  第37章

    應星河第一時間把人否了:“遲晏心機深沉, 不適合小煦。”

    戚美菱卻想起當初的事,明白了丈夫的考慮:“當年我們和嫂子確實有約定,遲晏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 但他現在站不起來……”戚美菱不想把話說得太絕,但她得替自己的兒子打算, 沉吟片刻,緩了口氣說,“還是得看孩子自己。”

    應星河馬上接話:“他們隻是朋友。”

    應秋實看他一眼, 又看向妻子, 歎氣:“那就再物色物色,看不看得上,總得看看才知道。”

    這番對話到此打住,應煦全然不知他爸媽和他哥已經開始給他物色男朋友了。

    吃過晚飯,家裏來了兩個特殊的「客人」。

    走在前頭笑嗬嗬的中年胖男人應煦並不認識, 但是跟在男人屁股後麵,臉色並不好看的小少爺他可不陌生。看陳傑上嘴唇還是破的, 又紅又紫, 應煦猜想他昨晚應該過得十分「痛快」。

    陳傑的爸爸,陳銘把提來的禮品都交給了應宅的傭人,熱情奔向應秋實和戚美菱:“應總,應夫人,瞧我這個不中用的兒子幹的好事, 我一聽說就先把他教訓了一頓,讓他趕緊過來跟小少爺、堂小姐道歉。就是為了這事打擾你們休息,我這心裏實在不安寧呐。”

    他露出公式化的慚愧表情,搖了搖頭, 語氣沉重。

    應秋實虛虛跟他握了握手, 聲音淡淡:“陳先生不必過分自責, 你的問題隻是沒有教好孩子,主要問題還是出在陳小少爺身上。”

    應煦:“噗。”

    沒想到他爸這麽會懟人!

    陳銘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是,是,是我教得不好,畢竟是個小孩子,有時候對他要求放鬆了些,把他養成了這樣不懂事的性格。”他說著,去拽陳傑,“小傑,還不道歉!”

    一口一個「小孩子」,「不懂事」,把兒子嚴嚴實實掩在了羽翼之下。

    戚美菱可不是看他來這裏護崽的,瞥了陳傑一眼,輕描淡寫:“看陳小少爺個頭不小,聽說已經畢業,在陳氏企業掛職了?是該懂事的年紀了。”

    陳銘幾乎把臉皮笑僵。

    陳傑在來之前應該才被他爸教訓過,雖然表情很臭,卻沒讓他爸太尷尬,適時道歉:“對不起,應煦,我不該誤會你和你堂姐的關係,搬弄是非,詆毀你的名譽。”

    他說這話時,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脖子卻梗著,顯出幾分不情願。

    應煦心想,他怎麽裝樣子都不裝得像一點?

    果然,他媽輕哼一聲,並不滿意:“我以為陳總和陳小少爺是帶著誠意來的,看來並非如此。”

    應秋實更是直截了當:“既然如此,我們不便多留兩位,你們請回吧。至於陳總,我們先前談的那個合作,我看也沒必要談下去了。”

    可以說是明晃晃的以勢壓人了。

    以前陳傑總愛拿權勢壓他,用鼻孔看他,現在可算好,換他吃癟了。應煦這次站在得勢這一方,才知道這種感覺是真的爽!

    陳銘見兒子在這種情況下還給他搞砸,也沒好脾氣了,一巴掌呼過去:“你這小子!要道歉就好好道歉,把你做的那些好事一五一十說出來!”他再護崽,也不能為了這麽個不爭氣的東西耽誤家裏的生意。要是這次合作談不成,資金鏈一斷,他們陳氏就完了!

    陳傑也明白茲事體大,心裏氣憤不已,卻忍了又忍,裝出垂眉順目的乖孫樣:“應煦,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招惹你,汙蔑你。”

    應煦聽著他狀似誠懇的道歉,突然想到什麽:“黃海洋你認識麽?”

    黃海洋三個字一出口,應煦敏銳地察覺到陳傑的肩膀動了動,他似乎想抬頭看他,又強自壓住了那股衝動,佯裝無事:“什麽黃海洋?我不認識這個人。”

    “那就是認識了。”應煦垮著張臉。

    就這點演技還想瞞過他?

    應煦最近忙得很,也是聽陳傑那麽說才想起:當時出了論壇帖子的事情後,諶致遠實在氣不過,拜托了管理學校論壇的學長調查,最後查出那個樓主的IP,經篩查鎖定了黃海洋。諶致遠當時就說要找黃海洋的麻煩,不巧黃海洋住進了醫院,等他出院,應煦這邊又出了抱錯的事,這才作罷。

    應煦也沒想到他就這麽一詐,真就被他詐出來了。他就說黃海洋怎麽對他和魏連霄那點破事知道得那麽清楚,甚至還知道餘逸回來了。

    所以他們才會分手,那不就是陳傑告訴他的?合著這兩個人那會兒就狼狽為奸,等著踩他兩腳呢!

    “說吧,你找黃海洋來對付我,給了他多少錢?”

    陳傑很有點小少爺脾氣。

    讓他說就說?他不要麵子的麽?

    「嘭」一聲,後腦勺挨了一下,聽見他爸惡狠狠罵:“讓你說就說!”

    行吧,利益當前,能把親爸變仇人。

    他爸都慫了,陳傑覺得自己還是得認慫,誠實道:“二十萬。”他是個被寵大的小少爺,可不像魏連霄那樣有金錢觀念,錢是他爸掙的,他隻負責花,花出去就跟灑灑水似的,自然大手大腳,二十萬塊對他來說可不算什麽,還不夠他換根手表鏈子。

    應煦聽了,卻瞪大了眼睛。

    花二十萬來對付他,就因為看不慣他在魏連霄麵前轉悠?

    早說啊!

    那筆錢給他,他連夜跟魏連霄劃出一條楚河漢界!

    應星河卻誤會了他的表情,覺得自家弟弟委屈大發了:“真是開了眼界,原來陳總是這麽教育兒子的。”

    他畢竟是晚輩,說話隻能點到為止。

    陳銘卻被應家夫婦施加的目光壓得死死的,背後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形勢比人強,他隻能訕訕說:“是我疏忽,是我疏忽,從今往後我一定嚴加管教這孩子!”

    “爸!”看著他爸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陳銘既覺得丟臉,又有幾分惶恐。他至今還想不通為什麽應煦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應家的小少爺?應家不是隻有一個孩子麽?他招惹一個應煦沒有問題,可他哪兒敢招惹應秋實的兒子?現在倒好,鬧到這種地步。

    他是真後悔了!

    隻可惜,他現在後悔已經遲了。在應秋實施加的壓力下,陳銘不得不做出決斷,表示要把陳傑的卡全停了,把人送去國外,等他什麽時候收斂了,再把他接回來。停了卡,送出國,他沒了陳氏小少爺的資本和身份,他算得了什麽?

    陳傑徹底慌了,不住跟應煦道歉,又央求應秋實:“應總,我隻是一時糊塗,我以後都會改的!您勸勸我爸,別讓他這麽做。大家都說應總你家家風好,求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這是來不成橫的,就來軟的,還拿應家的名聲要挾。

    陳銘聽了,目光一寸一寸冷卻。

    他這個兒子啊,真是不知死活!

    隻見應秋實避開他顫抖的手,低頭看了眼腕表:“那你應該是記錯了,我們家的家風不好,一家人橫得很,還護短。”

    陳傑不是橫麽?

    陳銘不是護短麽?

    不好意思,他應家更勝一籌。

    “時間不早了,送客。”

    應秋實輕輕鬆鬆打發了那父子倆,回頭就對上了應煦笑眯眯的眼睛。

    “爸,媽,哥!”

    應煦挨個喊過來,高興得像隻偷了油的老鼠。

    戚美菱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著笑起來:“你這孩子,笑什麽呢?”

    她這麽問,應煦又不說了。

    他搖搖頭,依舊笑得樂滋滋的。

    有人撐腰的感覺真好啊,曾經的奮鬥批突然就不想努力了。

    躺在床上,被熱水燙得軟乎乎的,應煦捧著手機給遲晏打字:“遲先生,我感覺我像吃了糖衣炮彈,一晚上都飄飄然的。我的爸爸媽媽好好啊,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怎麽辦,我的鬥誌都被他們消磨幹淨了,我現在隻想當條鹹魚……”

    奶茶店的工作也在媽媽的勸說下辭掉了,原先欠的債務也用爸爸給的零花錢補上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標,輕鬆之餘又有種不真實感,陷在軟綿綿的床被裏,黑亮的眼眸變得茫然。

    遲晏先是想象了一下鹹魚小煦的樣子,沒忍住低笑出聲。視線落到「最好的哥哥」那幾個字眼上,笑意又像見了太陽的薄霧,瞬間被驅散。

    他直接給應煦打了個電話,電話裏的嗓音溫柔動聽。

    “小煦?”

    “嗯,遲先生,晚上好。”

    應煦原本很自然地在床上癱成一塊,聽到遲晏的聲音卻不由得耳朵發熱,人也規規矩矩地坐好了,好像聲音的主人就在他的眼前,他不想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來你這兩天和你的父母相處得很愉快啊。”

    應煦很高興,眼睛都亮亮的:“是啊,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又喜滋滋的,跟遲晏分享:“還有我的哥哥,他也超好的!雖然看起來很冷硬的一個人,其實很護著我。對了對了,他笑起來還有酒窩呢!”

    一聲聲「哥哥」叫得挺順口。

    遲晏收攏了雙眉。

    ,他不愛聽。

    應星河。

    他是認識他的。

    但他認識他那麽久,就沒見過他還有酒窩。

    他倒是愛對小煦笑。

    不正經。

    聽到手機那頭陷入沉默,應煦不由奇怪:“遲先生?”

    遲晏不答。

    應煦便緊張起來:“遲先生,怎麽了?”

    聽筒裏傳出一聲歎息,因為電子設備的處理變得沙沙的,好像摩挲在應煦的心上。

    他心一跳,聽遲晏說:“小煦你有別的哥哥了……”

    “什麽?”應煦還有點懵。

    遲晏用一隻手掩住臉,如畫的眉目在修長又蒼白的指尖露出些許,古典的瑞鳳眼微微垂著,帶著些許懶意,嘴角卻揚起笑來,仿佛忍俊不禁。他覺得「不正經」的人還要算他一個,竟然為這種事拈酸吃醋。

    但他還是說了:“你原先管我叫哥哥的,現在……你的哥哥多了一個。”

    那可不止一個。

    應煦腦海裏先冒出這個念頭,便笑了起來。

    他有很多想說的話,然而紛亂得像被貓爪抓得毛毛躁躁的線球,他理不清,隻能依著本能,說最想說的:“那不一樣。我們那不是演給應博看麽?遲先生你老拿這個逗我!”他說著控訴的話,語氣卻漸漸放軟,“雖然我現在有了很多很多的家人,但是你不一樣,遲先生。我有好多壞毛病不敢在他們麵前展現,卻在你麵前釋放,被你包容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我心裏清楚,你是特別的,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遲晏那頭沉默不語,應煦沒有得到半分回音。

    生怕遲晏不信,應煦又大聲強調:“真的!”

    遲晏:“……”

    不得不說,小朋友真的好會。

    他完完全全戳中了他的心。

    就像他視他為特別的存在,原來在小煦的心裏,他也一樣。

    原本在心裏鬧騰的醋意,此刻都蒸騰散去。

    遲晏勾唇,沒忍住想逗他的惡趣味:“原來你在我麵前犯了很多壞毛病?”

    應煦:。

    應煦突然哽住,腳趾蜷起,感到有點丟人。

    “唔,讓我想想,你都有什麽壞毛病……”

    應煦:!!

    這簡直是公開處刑!

    遲晏開始數起來,他的聲音像最柔軟的布帛,一路數下來,十分流暢:“小心眼,愛記仇,牙尖嘴利,會懟人,把錢財看得重,特別會省錢,還有時候會突然生氣,突然瞪眼睛,突然大聲說話……”

    應煦聽他數落,想要辯駁,又覺得他沒說錯,半天插不上嘴,隻是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

    然後他聽見了遲晏的輕笑,笑聲蠱人。

    “可是,在我眼裏,你的這些「壞毛病」都很可愛。”

    遲晏不是第一次發現,應煦確實有些小不自信。他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小朋友是在一個很溫馨的家庭長大,所以他才能擁有小太陽般的溫暖明媚;但也因為驟失父母,遭逢巨變,他變得警惕,變得有攻擊性,也因為沒了依仗,自食其力,他失去了展望更遠處的勇氣。

    遲晏不想看他這樣。

    他告訴他:“沒有誰是完美的。小煦,你不用做一個完美的人。做你自己。喜歡你的人都會發現,你是最可愛的人。”

    應煦的心好像在酸奶裏泡脹,鼓鼓的,裏麵一會兒是甜滋滋的,一會兒又泛著酸。

    他的聲音帶上一點鼻音:“遲先生你太誇張了……”

    但他又覺得,遲晏是真的這麽認為。

    被人肯定,被人悅納,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他卻更覺得鼻酸。

    完了,好想哭。

    好像情緒完全不聽話了,眼淚隻想為他奔湧而出。

    “我先……我先不跟你說了!”

    應煦說著,聲音悶悶的,膩膩的,哼哼唧唧,像在撒嬌。

    遲晏被他撩動,又因為大致猜到了小朋友現在的情況而更加心軟:“可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應煦暴露他不耐煩的一麵,凶巴巴的:“快說!”

    遲晏告訴他:“小煦,現在的你不一樣了。你有時間迷茫,有時間躲懶,有時間重新思考你的未來。因為,你有應伯伯和戚阿姨,你還有……我。”

    那天夜裏,應煦的睡夢中都是男人溫柔的聲音。

    他的夢很酣甜。

    因為,夢裏有他。

    第二天一早,應煦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

    戚美菱見了,笑盈盈問他:“昨晚睡得很好?”

    “嗯!”應煦重重點頭,快樂無比。

    吃過早餐,應秋實要去上班,應煦和應星河要去學校。他們不在同一所學校念書,但是順路。應煦的學校要近一些,大學城嘛,選址都偏僻,就在楓山這一片兒。應星河的學校則要遠一些,是市中的一個老牌名校。

    “弟弟,走吧,我們順路。”

    應星河接過傭人遞來的西服外套,一絲不苟地扣好每一顆扣子。

    戚美菱看他:“你們一起走,你趕得及麽?”

    “嗯,時間來得及。”

    應煦覺得挺好,這樣能省一筆燃油費。

    雖然按照他家這個家底,好像不用他省這個錢。

    到了學校,應煦不想耽誤應星河的時間,便急急忙忙下車。卻聽應星河說:“等等。下午幾點放學?”

    應煦告訴他:“我今天下午排了滿課,要上到五點半去了。”

    應星河頷首:“那好,下午我來接你。”

    應煦問他:“我們的時間就得上麽?”

    應星河想,他上午上課,下午上班,中午早去一點,提前開始,工作總能在下班前做完。曾經的工作狂以絕對嚴肅,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就得上,我正好那個時候下班。”

    不管是不是「正好」,他都會讓時間變得剛剛好。

    應煦和他說定了,又在車窗前跟他揮了揮手,說了「再見」才往裏走。

    “走吧。”

    應星河提醒司機:“你可以把車速加快了。”

    應煦今天有專車送,來得較早,他早早坐在教室裏,竟坐成了一道風景線。他長得好看是眾所周知的,學習能力也突出。

    但和他這兩方麵同樣突出的,還有他的窮,他的拮據。然而他今天來學校,竟然穿了一身某大牌的限量新款,好看的眉眼用昂貴的衣物來配,兀然增添了幾分貴氣。

    “是A貨麽?”

    “看著不像啊。”

    “你們在說什麽啊?”

    “你不認識那個牌子麽?一件衣服幾十萬呢!”

    “你們覺得他穿得起?”

    “可是看不出破綻啊。”

    “他從哪裏搞來這麽像的A貨啊,太像真的了!”

    學表演的,家庭條件基本不會太差,還有挺多富二代在這個圈子玩票,大家眼界都不低,卻始終辨別不出應煦那身行頭是真是假。其實從衣服的各個細節來看,真是很真的,隻是他們不敢相信應煦會把那麽多錢穿上身上,他哪來那麽多錢?

    這個問題不止在其他同學心上萌生,更在黃海洋的心裏不斷攀爬,把他那顆嫉妒的心髒層層包裹。但他不敢嫉妒,他比其他同學蹦躂得厲害,所以也看得更分明,應煦這家夥有點邪,不能隨便招惹!

    孰料他黃海洋轉了性子,不嘴應煦了,那家夥倒是自己湊了上來。

    “黃海洋,聊聊?”

    黃海洋不敢再招惹他,但也是不怕的。就是身上已經好全的傷口,似乎隱隱作痛。他咬牙,不認慫:“聊。上哪兒聊?”

    應煦把人帶到教學樓外的ATM機前,這會兒來往的人不多,應煦繞過自助取款機,在一棵亭亭如蓋的大樹下站定:“我聽陳傑說了,他給了你二十萬。”

    “什麽陳傑?”黃海洋聽見這個名字,先是一頭霧水,然後像是想起什麽,眼神開始閃爍。

    應煦的目光緊緊鎖定他,看他的反應不像裝的,沒想到陳傑還挺謹慎,連名字都沒告訴他。但是錢總歸是實打實拿了,看黃海洋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不記得了?需要我提醒你麽?”

    天還不算熱,樹蔭底下甚至還有點清涼。黃海洋卻覺得一股涼意從他的腳底板鑽上來,他上身燥熱,心慌意亂,腿腳卻不聽使喚,走不動道了:“你在瞎說什麽!”

    應煦神色平平,有種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淡然:“陳傑跟我道歉了,他想轉移仇恨,特地把你們的交易記錄給了我,你說,我要不要讓你吃個教訓?終生難忘的那種。”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變成了壓死駱駝的稻草。黃海洋原本就有點慫他,聽他這麽一說,腦袋就糊塗了:“他怎麽能把那東西給你?!他就想拉我下水,他果然滿肚子壞心眼!”他的臉扭曲成一團,聲音不受控似的拔高,又被他戰戰兢兢壓下來。

    天不熱,他的臉上卻起了一層細汗。

    時機成熟了。

    應煦說:“冤有頭債有主,我還是知道該找誰的。隻是……你也沒存什麽好心思,還從他那裏拿了好處。二十萬,”他上下打量黃海洋,眼神幽幽,“我被同學們議論那麽久,差點身敗名裂,你卻拿著他給的二十萬,好吃好喝,你說,我能放過你麽?”

    黃海洋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我把錢還你!”

    黃海洋說著,趕緊掏出手機。他是真怕應煦拿著這個把柄給他搞事,他收了錢,做了那些事,應煦現在一清二楚,證據確鑿,要是告到學校去,他肯定要背處分,他就沒有未來了!

    應煦友情提醒他:“二十萬,超過手機轉賬上限了。噥,我們就在ATM機前麵,我銀行卡給你,你去轉錢。”

    黃海洋顫著手拿過應煦的銀行卡,捏得緊緊的,手上都是粘膩的汗。他突然抬頭:“你不會是蒙我吧?”

    這會兒警醒了,還有用麽?

    應煦笑了,坦然承認:“是啊,我蒙你的。”

    黃海洋的眼睛幾乎瞪脫眶,憤怒取代了惶恐,從他的眼眶裏迸發出熊熊火焰。

    然而應煦隻用一句話就將他拿捏:“交易證明是蒙你的,但是我們剛剛的對話錄了音,這個我沒蒙你。”

    應煦這是不僅要他把肉吐出來,還要他心肝肺都顫抖。

    太狠了。

    黃海洋對他真是又恨又怕。

    “快去吧,一會兒上課了。”

    應煦依舊笑眯眯的,像個小太陽。黃海洋卻像是被拆掉了脊梁骨,整個人都變得頹喪。

    他很快去而複返,把銀行卡遞還給應煦:“拿好。”

    應煦摸出手機,查看短信:“沒有二十萬啊。”

    黃海洋:“花了兩萬塊了。”

    唔,花得真快。

    應煦說:“那你看這樣,剛剛的錄音,我錄了五分鍾,你還欠我十分之一的錢沒給,我就截掉十分之九,留個十分之一吧。你說,留哪段呢?是你說承認自己拿了陳傑錢那裏,還是你允諾把錢給我那裏?”

    黃海洋隻覺得心髒嘭嘭嘭跟敲鼓似的,鼓麵都要敲爆了,他就要氣炸了!

    算了,把柄捏在應煦手裏。

    他忍了:“欠你兩萬,我很快就會還你。”

    應煦滿意了,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好好努力,趕緊還錢。”

    黃海洋:“……”

    媽的,好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