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五分鍾前。

  　　晏西鳴麵無表情地回到自己座位。

  　　趙茵早就到了, 見晏西鳴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徑自拉開椅子坐下，單手將書包塞進抽屜, 眼睛低垂, 把她當空氣。

  　　她心裏不是滋味，這些天校慶的照片在網上傳得風風火火, 特別是晏西鳴和梨念那場反串演奏, 更是讓無數人津津樂道，甚至一舉超過了她的舞蹈，奪得冠軍。

  　　趙茵不甘心, 晏西鳴那麽高傲的一個人，竟然會為了梨念女裝, 這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晏西鳴，校慶那天, 你看了我的舞蹈嗎？”她抿著嘴唇, 輕聲問他, “那是我專門為你跳的。”

  　　她跳的是《鳳求凰》, 鳳凰求偶, 隻願君駐足。

  　　為的不是台下大千觀眾, 隻為他一人。

  　　原以為晏西鳴會和以前一樣不理她, 誰知道他聽了後，竟然偏頭看向她，淡淡吐出兩個字：“沒看。”

  　　趙茵一愣，內心欣喜, 卑微久了, 第一反應是他竟然回應了她, 至於內容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

  　　“沒關係, 下次我再跳給你看。”她揚起一抹笑容，“你可得好好看清楚。”

  　　晏西鳴毫無興趣，“我問你，梨念的演出服是你剪壞的嗎？”

  　　“還有之前論壇上突然有大量的人謾罵她，也是你在背後指使的？”

  　　趙茵笑容一僵，脫口而出：“我才沒有！”

  　　晏西鳴冷漠地看著她。

  　　趙茵猛然意識到他在套話，果然，他下一句就是：“看你的反應，你早就知道梨念的演出服被人剪壞了？”

  　　“……”

  　　這件事發生在趙茵不在後台的時候，老師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都特意瞞著其他人。

  　　按理說，趙茵應該不知道才對。

  　　“我不知道，也沒幹過這種事！”趙茵撇開臉道，反正她隻要不承認，他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晏西鳴眼睛漆黑冰冷，“後台監控不止一個，你真以為沒人發現？還有論壇，現在都是實名，查一下ip地址也能定位到所在地，你覺得你逃得掉？”

  　　“晏西鳴，你怎麽能這麽對我？”趙茵繃不住了，臉色漲得通紅，傷心又憤怒，“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梨念啊！可你不敢告訴她對不對？你這個孬種！”

  　　晏西鳴聲音僵冷，“看來你很想被退學。”

  　　趙茵冷笑，眼中有淚，“你有本事去告老師，看他們敢不敢讓我退！”

  　　她說完就起身跑走了。

  　　……

  　　坐在後麵的劉陽平聽到了他們對話，暗暗咋舌，戳了戳晏西鳴的肩，“趙茵真的做了這種事？那些證據有用嗎？”

  　　晏西鳴沒回答，唇角抿直。

  　　怎麽可能有，都是他胡謅嚇唬趙茵的。

  　　以她沉不住氣的性格，很容易破防。

  　　他隻是想借此警告趙茵，以後別找梨念麻煩而已，沒想到趙茵沒走多久，梨念突然過來了，還關心起了他和趙茵的事。

  　　時間回到現在。

  　　梨念聽到晏西鳴這麽問，大腦宕機，惱羞成怒，甩頭就走，“喜歡個屁，以後你被她賣了也別來找我訴苦！”

  　　晏西鳴望著她氣衝衝的身影，沉默不語。

  　　*

  　　梨念真的生氣了，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經一個禮拜沒和晏西鳴講過話了。

  　　他們莫名其妙地開始了冷戰，晏西鳴的那句話一出口，好像打破了某種平衡，打破了她在他們之間高高豎立起的友情的牆，讓一切都變得曖昧不明起來。

  　　她現在見到他都有點不自在，很難像以前那樣自然相處，而且他現在在學校的時間也不多，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人，自從他們沒有做同桌後，接觸的機會少了好多，一旦吵架，連和好都難。

  　　梨念也不是沒想過去找他和好，但每當這樣想，又覺得不服，不應該是他來認錯嗎？明明是他不對，喜歡這種事能隨便開玩笑嗎？

  　　梨念不想和朋友談感情，愛情不長久，沒談成，朋友沒得做，談成了，還是會在對彼此的抱怨中消磨感情，從而走上陌路。

  　　她和顧嶼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晏西鳴自那天起，便沒來找她，讓梨念忍不住心想，他當時那樣問，會不會是為了拒絕她而做的鋪墊？

  　　你喜歡我？

  　　哦，抱歉，我有喜歡的人，對你沒興趣。

  　　……

  　　想到後麵可能會是這樣的展開，梨念更加不想理他了。

  　　開玩笑，向來隻有她拒絕別人的份，她才不要再次體驗被人拋下的滋味。

  　　*

  　　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梨念學習累了，會無聊地拿手機刷一下論壇，這段時間，晏梨黨的隊伍迅速壯大，越來越多的人磕他們的糖，不僅敢硬剛晏茵黨，還吊打顧梨黨。

  　　【我仔細看了校慶上晏西鳴和梨念同框的每一張照片，每當晏西鳴看向梨念時，眼神都好寵好溫柔啊。】

  　　梨念邊看邊吐槽：你眼瞎了吧。

  　　【對吧對吧，我也覺得，明明晏西鳴對趙茵總是一臉冷漠，可對梨念完全不一樣，氛圍感絕了，也就晏茵黨能硬洗。】

  　　梨念：為什麽我什麽都沒感覺到？

  　　【是啊，退一萬步說，晏西鳴性格那麽高冷，如果不是梨念，他怎麽可能願意穿女裝！】

  　　【華生，你發現了盲點。】

  　　【對哦，他女裝那麽美，我都忘了他會穿的原因。】

  　　底下有幾百層樓回複，總結原因如下——

  　　【這都是因為愛啊！】

  　　梨念：“……”

  　　晏西鳴會喜歡她？

  　　殺了他都不可能吧。

  　　可是晏梨黨的戰鬥力不僅如此，分析完了晏西鳴，還深度解析起了她。

  　　【梨念和晏西鳴在一起後，性格好像都變開朗了，還愛笑了。】

  　　【是啊，還會打扮了，以前隻會穿校服，這不就是女為悅己者容嗎？】

  　　【真美好啊，妥妥地雙向奔赴了。】

  　　……

  　　梨念歎為觀止。

  　　還雙向奔赴呢，他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了？

  　　她實在忍不住了，披著馬甲親自下場手撕cp。

  　　【都散了吧，晏西鳴和梨念真的什麽都沒有，兩個人隻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你們天天用顯微鏡看也找不到愛情的火花，有這功夫不如好好學習。】

  　　梨念發完沒多久，立刻彈出了十多條消息提示，打開一看全是罵她的。

  　　【你以為你是晏西鳴女朋友啊？這撲麵而來的酸氣嘖嘖。】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可能，你以為你是誰啊？】

  　　【晏茵黨滾出這個帖，我們磕我們的，關你什麽事！】

  　　【她肯定是嫉妒我們念念！】

  　　……

  　　論被粉絲追著罵是什麽體驗？

  　　——謝邀，痛並快樂著，很酸爽。

  　　梨念被罵得懷疑人生，還不知道怎麽還嘴，因為他們還都在誇她。

  　　這，讓她怎麽回？

  　　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人說：【話說，晏西鳴生日快到了，不知道梨念會不會送他禮物。】

  　　【那必須要送啊，念念肯定早就把禮物準備好了。】

  　　“……”

  　　抱歉，她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梨念在論壇裏發現，晏西鳴的生日是在5月31日，那時距離高考不到一個禮拜。

  　　梨念想了很久，決定如果到了他生日那天，期間他們沒和好的話，她就以給他慶祝生日為由，去跟他和好。

  　　她可不想都快高考了，還和晏西鳴冷戰，不然等到了畢業，可能會遺憾一輩子。

  　　梨念精挑細選，生日禮物決定送手表給他，勞力士的牌子，男生應該都會喜歡。

  　　*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高考臨近，班裏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往日吵鬧的教室現在很少有人說話，隻有不斷翻書和寫字時的唰唰聲。

  　　期間，梨念和晏西鳴之間依舊沒有交流，但她此時此刻也沒有精力去想其他，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厚厚的複習資料，以及刷不完的題。

  　　每次小考完，馬國富都會叫梨念去辦公室，給她單獨講解錯誤的題，說哪題不該錯，幫她認真分析，還說她是學校的希望。

  　　每次回到家，爸爸媽媽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影響到她學習，連弟弟都不鬧騰了，媽媽每晚都會給她熬粥燉雞湯。

  　　雖然梨念一點胃口都沒有，但還是會笑著感謝吃完，等她走後，去廁所裏全都吐了出來。

  　　梨念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甚至有時候在家裏看書，看著看著，心煩意亂，胸口處會很悶，有種惡心想吐的感覺，還吃不下東西。

  　　後來她在手機上查原因，說這是考前焦慮症，是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要學會調節心情。

  　　梨念歎氣，有那麽容易調節就好了，生理反應又不是她能控製的。

  　　反正高考完就好了，梨念隻能這麽安慰自己，臉頰慢慢變得消瘦。

  　　要隻是這樣就罷了，在她緊張備考的時候，後麵的顧嶼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可能是快高考了，覺得再不表現就沒機會了，每天都在她麵前瘋狂秀存在感。

  　　“這道題怎麽做？”顧嶼做著數學卷子，懶懶叫著梨念的名字，“教下我唄。”

  　　“滾。”梨念懶得理他。

  　　顧嶼堅持不懈，一直叫她，叫到她理他為止。

  　　梨念起先還教了他兩題，可後來發現他根本沒心思聽，都是吸引她注意力的伎倆，她便完全不想理他了。

  　　可顧嶼還是不肯放棄，不解地問她為什麽學習那麽拚，反正以她的家裏條件，就算考不到好大學，也能有個好出路。

  　　梨念白了他一眼，隻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後來她被他煩得實在受不了了，向老師申請，希望能換座位，離顧嶼遠一點。

  　　馬國富同意了，還嚴厲批評了顧嶼。

  　　梨念的世界總算清靜了一點。

  　　*

  　　終於到了5月31日，雖然一直在備考，但梨念沒忘今天是晏西鳴的生日，已經一個多月了，那家夥還真就一次都沒找過她。

  　　梨念心裏嗬嗬，論壇還在傳他有多麽多麽喜歡她，喜歡個屁，到頭來還得爺去哄他。

  　　她特意起了個大早，把給他準備好的禮物裝進書包，然後帶到學校。

  　　晏西鳴還沒來，或者說都不知道他會不會來，經過老師批準，他已經很少來學校了，以他現在在學校的知名度，在家裏複習還更清淨點。

  　　梨念望了一眼他空蕩蕩的座位，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她懨懨地耷拉著眉毛，昨晚又沒忍住複習到淩晨兩三點，現在頭都是痛的，耳朵也嗡嗡在響，導致第一節 英語課壓根沒有聽進去，下課鈴一響，她立刻往桌上一趴。

  　　李茹見她眼睛緊閉，臉色白得不正常，擔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梨念，你還好吧？”

  　　結果這一拍，梨念的身體微微晃了晃，忽然軟綿綿地從桌前滑落，往她身上歪。

  　　李茹嚇住了，手忙腳亂地接住她，驚慌大叫：“梨念！”

  　　*

  　　梨念腦袋昏昏沉沉的，頭疼欲裂，身子沒有力氣，迷糊間，感覺到有人把她背了起來，那人手臂結實修長，走路時步伐很穩，她幾乎沒感覺到搖晃。

  　　梨念趴在那人背上，隱隱約約聞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清冽好聞，有點熟悉。

  　　她像是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夢，夢裏有顧嶼，他像條狗一樣追著她跑，趕也趕不走，當她嚇得大叫著醒來，映入眼簾的還是顧嶼，他坐在病床邊看手機。

  　　“……”

  　　梨念捏了捏自己的臉，噩夢怎麽還沒醒。

  　　顧嶼見她醒了，立刻激動地站起身，“你終於醒了，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是醫務室，“我怎麽在這裏？”

  　　顧嶼道：“你在教室裏暈倒，李茹都嚇死了，醫務室的老師說你是壓力太大休息不足導致的突發性暈倒，每年都會有幾個高三生發生這種情況，你要好好休息。”

  　　梨念點了點頭，“我暈倒了多久？”

  　　“半個小時吧。”

  　　“你送我過來的？”

  　　“……”

  　　顧嶼不知怎的避開了她的視線，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昂。”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我晚了抱歉

  　　主要618太香了，你們買了東西嗎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楠楠不吃魚 2個；雪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崽崽 20瓶；何以落花 5瓶；清筱 1瓶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