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挑撥
作者:荔簫      更新:2022-07-19 16:47      字數:6445
  第77章 挑撥

    這似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提起衛川, 他不由一怔:“怎麽了?”

    她落座到他身邊,美眸與他對視:“前陣子流言四起, 陛下卻一個字也不與臣妾提, 臣妾便知陛下信得過臣妾,所以覺得不必為這些事傷神。”

    他點頭:“不錯。”

    她頷首:“可臣妾卻覺得,有些事不是憑著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能翻過去的。如今這些閑言碎語傳到民間, 又經說書的添油加醋,百姓們無不津津樂道,眾口鑠金之下,不知會被描繪成什麽模樣。”

    他凝視著她, 笑問:“你有什麽主意?”

    “臣妾哪有什麽主意。”徐思婉回以一笑, 緩緩搖頭,“臣妾隻是在想, 有些本就子虛烏有的事情, 若離了正主也就沒的可傳了。臣妾身為宮中妃嬪,不能離宮, 但天下這樣大,勳爵貴戚外放做官的也不少見。陛下何不讓衛川離京?隻消他走了,旁人再傳什麽也沒意思了。”

    皇帝失笑搖頭:“這些閑言碎語最有嚼頭,他們想傳總是能傳的。”

    “這不一樣。”徐思婉神情認真, “石頭扔到水裏, 總要濺起水花才有意思。可於這些流言來說, 臣妾身在宮中,臣妾是怎樣的反應他們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也就宣國公府的動向還值得一觀。陛下當也聽說了, 前陣子宣國公府上疏參奏林氏汙蔑, 京中立刻就掀起了新一重議論, 這便是因為他有了反應,所以讓那些人興奮。可他若也不再京中,新的動靜就再也不會有了,舊的那些閑話說來說去總有說膩的一天,慢慢也就沒人提了。”

    “這道理倒對。”皇帝一喟,“可若現下讓朕在外找個官位給他,還真不好辦。科舉是三年一度,先前為著國喪耽擱了,原是去年該辦,可一起戰事也沒能顧上,這一拖,大抵就要明年再說了,朕總不能直接給他個官職。”

    徐思婉早料到他會這樣說,卻做得一派天真,眨著眼道:“他現在半分官位也無麽?那先前是如何上的疏?”

    皇帝一哂:“他家中有爵位,勳爵人家,遇了事總是能上疏的。”

    “原是如此。”她秀眉輕輕鎖起,似乎一時沒了主意,思索半晌,明眸遂又一亮,“若不科舉,也還有從武那條路呢。臣妾聽聞許多世家子弟都會投軍報國,如今正是兩國交戰的時候,宣國公府也該出一出力。”

    他聽得啞然:“為著這點事,你要送他上沙場?”

    “這如何是小事?”她神情凝重,“事關陛下英名,就是頭一等的大事。更何況,宣國公府本也是武將出身,戰場拚殺保了我朝太平,才換得了這份榮耀。若如今的子孫後代一邊眼見戰事四起還要縮在京中享福,一邊還置陛下的清譽於不顧,隻怕連宣國公府的先人都要氣死。”

    “你這張嘴就是會說。”他調笑一句,不置可否,顯是沒將這樣的說辭當回事。

    徐思婉隻作未覺,自顧自說下去:“陛下也不必擔心宣國公府因此對陛下存什麽芥蒂,臣妾都想好了。”

    他正要拿起書繼續看,聽得一奇:“你想好什麽了?”

    她雙手扶住他的雙肩,懇切道:“陛下讓臣妾見衛川一麵,可好?隻臣妾獨自見他,但總歸在宮裏,也不必怕出什麽事。臣妾會將利弊都與他說清楚,也讓他知道這是臣妾的意思,而後便讓他出征。如此一來,既能讓外麵的流言煙消雲散,又不會讓宣國公府存怨,方是一舉兩得、四兩拔千斤!”

    “胡鬧。”他嗤笑,“朕可沒答應讓他走,你四兩拔什麽千斤?”

    “嘁。”她低低地一聲不滿,扁了扁嘴,不再多言。

    他不答應,這不打緊。因為隻消他不答應,外麵的流言就會繼續下去,說書的會編出五花八門的故事,她隻需暗中稍加指點即可。

    流言久久不息,他總會動搖的。因為她提出的法子再簡單不過,他順著她的話亦可想到,在衛川離京後他還可以給宣國公府施恩,就算宣國公府真有怨氣,想安撫住也不難。

    況且,雖說沙場上刀劍無情,但以衛川這樣的身份投軍,戰死可比普通兵士要難的多了。他去了軍中,身邊自會有一班人馬護他周全。隻消他不死,這就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宣國公府未見得會有多少怨言。

    徐思婉於是播下了這顆種子就安然等待。又小半個月過去,霜華宮正殿修葺完成,仍用了先前他親自賜下的名字,稱拈玫殿。至於拈玫閣雖然也要重建,但因換了主人,便不再用這名字了,改回了從前的賢肅閣。

    徐思婉在搬回拈玫殿的前一晚,與他一並躺在紫宸殿寬大的床榻上,柔聲輕言:“臣妾聽聞太後娘娘近來又不大好,待遷宮的事忙完,臣妾就再去服侍太後娘娘吧。”

    他“嗯”了一聲,應得心不在焉。

    沉默了半晌,她忽而聽到他說:“你上次提的那個主意……”

    她一怔,好似並未明白他所指何事:“什麽主意?”

    “關於衛川的。”他頓了頓,“朕近來深想,覺得按你的意思辦也無妨。隻是倒也不必讓你去見他,朕與他說清便是。”

    徐思婉略作沉吟:“陛下自可與他說清,可臣妾還是見他一麵為好。”

    皇帝:“怎麽說?”

    “打蛇打七寸。”她抱著他的胳膊,柔聲輕語,“要安撫臣子的心,臣妾知道陛下自有辦法。但衛川這個人倔得很,所以當初才能做出阻攔臣妾車駕的事。如今的安排若隻由陛下與他說,就算說得再明白,恐怕也要留下猜忌。而臣妾和他……”她一喟,“臣妾對他雖無情,他對臣妾卻有意。這事若由臣妾去講,臣妾就告訴他這都是臣妾的主意,因為臣妾身為女子不得不在乎清譽。他若顧念舊日情分,自然不會生恨;而若生恨,也無非自此對臣妾斷了念想,不會怪到陛下頭上,方能維護君臣和睦。”

    他忖度著點頭:“也好。”

    “隻求陛下給臣妾安排個方便說話、又不會引起誤會的地方。”她續言又說,“最好是那種……旁人都聽不見臣妾與他在說什麽的地方,以免節外生枝;可又得能看見臣妾與他隻是規規矩矩地說話,沒失了妃嬪本分。”

    他聽到“妃嬪本分”四個字,翻了個身,笑著將她攬住:“阿婉心細,事事都想得周到。”

    她被誇得臉紅,抬眸望一望他:“陛下莫誇。若真有這樣的地方,待臣妾辦成了事,再誇不遲。若是沒有,就當臣妾根本沒提過這主意,不然反會讓流言鬧得更難聽,便得不償失了。”

    “這不難。”他旋即道,“讓宮人劃船去太液池上便是。等到了湖中,再讓宮人撐小船離開,不怕被聽去什麽話嚼舌根。”

    徐思婉恍然:“還是陛下聰慧。臣妾自那日出完主意,思來想去也想不到合適的地方,一度以為隻得硬扛這流言了。”

    他將她攬得更緊了些,手撫弄在她腰際,緩緩問她:“朕明日就著人安排下去,三日後傳衛川入宮,如何?”

    “好。”她點頭,他又言:“你們既然是舊識,有些虛禮朕倒也不甚在意。朕會在船上備一桌酒席,就當為他餞行。”

    徐思婉怔了一怔,坦然道:“臣妾倒不料陛下會這樣大度?”

    “大度?”他忽而笑音一冷,一壁俯首吻她,一壁輕言,“若非流言惱人,朕又不得不顧著宣國公府,必沒有這樣的大度。此番,朕算是給足了宣國公府麵子,若他還敢對你有所圖謀,朕一定殺了他。”

    他說得慢條斯理,她聽得出,他是認真的。但在他的注視下,她沒顯出一分一毫的慌亂,反而勾唇笑道;“陛下是仁君,他們該明白陛下的苦心。”

    她口吻妖嬈,姿態嫵媚。他凝視著她,雙目漸漸迷離。

    她嬌笑一聲,環住他的脖頸,拉過衾被將兩人完全覆住。衾被遮擋住大半光線,氣氛愈加曖昧,她忽而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妖妃,越來越能輕車熟路地牽著帝王的鼻子走了。

    這於她而言,自然重要,什麽想當賢妃隻是說著好聽的。若她真當個賢妃一心輔佐他當個盛世明君,還報什麽仇?

    ,

    三日後,衛川如約入宮。他先去紫宸殿覲見,徐思婉就先到了太液池邊,無所事事地等待。

    皇帝命人備的船極大,上下各兩層,兩側皆有五扇半人高的窗戶。若將窗戶盡數打開,船中景象就可一覽無餘。

    是以這窗戶自是早已盡數打開了,徐思婉先步入船中瞧了瞧,一眼瞧見船尾處還綁了條小舟,想是為方便撐船的宮人離開的。

    折回岸邊又等了約莫兩刻,衛川終於來了。她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他垂眸一揖:“貴嬪娘娘。”

    她頷首:“小公爺別來無恙。”

    他不多話,麵容看起來有些沉鬱,默然一瞬,伸手向船中一引:“娘娘請。”

    徐思婉頷一頷首,先一步步入船中。船中的酒席早一刻已然備好,二人各自在桌邊落座,船就緩緩駛起來。

    好半晌裏,二人都沒有說話。衛川自顧自飲了兩盅酒,徐思婉隻安安靜靜地垂眸坐著。

    直至船行至離岸數丈遠的湖中,幾名撐船的宦官按旨乘小舟離開,衛川又飲了一盅,才道:“我要出征了。”

    徐思婉薄唇微抿:“川哥哥自幼熟讀兵法謀略,想來會有建樹。”

    他啞笑一聲,搖搖頭,看也不看案頭菜肴一眼就執起筷子,胡亂夾了一口丟進口中:“若我運氣不好,這就是你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相見了。想不到還有美景與酒席,一時竟也覺得不錯。”

    徐思婉置若罔聞,斟了一盅酒,一飲而盡,被嗆得咳了聲,倏爾雙頰通紅。

    她捂住嘴,強自緩了半晌,終於抬起眼睛,像是鼓起了無盡的勇氣才得以看向他一樣:“我想知道,陛下是如何與你說的?”

    衛川又一聲笑,並不隱瞞,緩緩言道:“陛下說,此番波折是林氏蓄意謀劃,事情已傳得極廣。我在京中一日,這流言就一日不會停。唯有我離了京,那些人覺得索然無味才會閉嘴。又說這樣的流言於你也不好,你便是再行的端做得正,眾口鑠金也總會傷到你的。”

    徐思婉默然點頭。

    皇帝沒有騙他。

    她那晚說的話,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她又飲盡了一盅酒,衛川蹙眉,不好伸手阻攔,隻得開口規勸:“你酒量一貫不好,別喝了。”

    她抬眼,剪水雙瞳之中已覆了一層醉意,卻又有一股堅定從這層醉中透出來:“我且問你……你是想要一份太平,還是想要一個真相?”

    衛川淺怔,自知這話別有隱情,思忖一瞬,即道:“我要真相。”

    “好。”她點點頭,覺得喝得難受,蹙著眉也吃了口菜,啞笑了一聲,神情含著無盡的痛苦,“那你聽好,這些話……你透出去一個字,我都會死。哪怕你隻是告訴伯父伯母,也足以要我的命。我、我告訴你,隻是因為不想騙你,我不想看你……不想看你被蒙在鼓裏,為一個昏君效力。”

    “昏君?”他眉心一跳,雖知船上再無外人,還是下意識地四顧。

    她垂眸,沒再斟酒,視線盯著空蕩的酒盅,吃吃地又笑了聲:“陛下原是想殺你的,他惱你對我的舊情,更惱你惹出這許多麻煩。若非林氏從中作梗的事及時查明,他甚至動過滅你滿門的念頭,好在我……”

    她支著額頭,緩了緩酒勁:“好在我那些日子都住在紫宸殿中,得以及時勸他。”

    衛川不由自主地窒息:“你不該為我說話。”

    “我能怎麽辦?”她明眸圓睜,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讓我看著你死嗎?讓我看著他殺了你也無動於衷,好證明自己的清白?你明知我做不到……”

    “你不必為了我涉險!”他口吻一沉,定了定,和緩下來,“陛下可有怪你?”

    她支住額頭一動不動地滯了半晌,點頭:“他從來沒動手打過我,那是唯一一次。”說著又幹笑了一聲,像是在回憶就是一般,一壁搖著頭一壁淡然道,“他斥我與你藕斷絲連,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我、我解釋不清楚呀,我隻能求他說……我求他說你我之間當真沒有什麽,隻有幾分兒時玩伴的情分。還有你的父母……與我而言也是長輩,我不忍看他們枉死而袖手旁觀……”

    她越說到後麵,醉意就好像越厲害,悲憤也愈發分明。

    衛川屏息凝神:“所以你求陛下讓我去邊關?”

    “嗯……”她含糊地應了聲,一下下點著頭,“我跟他說,隻要不讓你因為這樣子虛烏有的罪名去死,怎樣都好……若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我……我求了他很久,他終於準了。他還要我立下毒誓,說若我對你有半分私情,你、我、還有你我的爹娘,徐家滿門、宣國公府滿門,都不得好死……”

    衛川聽得心驚。他並未為官,平日麵聖的機會也不大多,獨自麵聖今日幾是頭一回。可雖說如此,他所見的皇帝也是正人君子的模樣,而從她的言辭中,他似乎探知了不為人知的一麵。

    他下意識地發問:“當真?”

    “我扯這種謊騙你做什麽!”她道,說著又看向他,就像兒時的無數次對視一樣雙眸明澈,目不轉睛,“川哥哥,你不要怪我,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推你去沙場。你要……要多保重,若有可能……”

    她言及此處忽而噎了聲,淚意湧至眼眶,又被死死忍住,繼而用力咬了下唇:“若有可能,你另擇明主吧……隱姓埋名尋個別的法子過活也好,離開大魏也罷,不要再回京了。當今天子並非明君,不值得你用心輔佐,至於我……我已認命了,這輩子是好是壞,都隻能這樣過了。”

    這話向一根引線,在衛川心下點起一團火,燃起一團不甘。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一轉而逝,他不由自主地留意了一瞬,再狠狠將它摒開。

    他抑製住心驚狠狠緩了兩息,一字一頓地寬慰她:“你的話我都記住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徐思婉抬眸:“什麽?”

    “好好活下去。”他望著她,滿目擔憂,“人這一輩子,會有很多變數。就像你會突然迫不得已地入宮,我也會突然迫不得已地從軍。可變數不會總是壞的,好好活著才能等到轉機,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還能有什麽轉機呢?”她懨懨地笑著,又斟起酒來,“一入宮門深似海,哪怕有朝一日天子駕崩,我當了太妃,日子也不過就是那樣。我終究是……終究是要守著一個不喜歡的男人過一輩子的,是好是壞,也沒有什麽分別。”

    她連口齒也含糊起來,像是喝高了,意識越來越不清楚。

    可她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她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隻消他是個正常男人都要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繼而生出一份保護欲,想幫她掙脫這樣的困境。

    這樣的心思一旦滋生就完了。一如她在皇帝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那份懷疑便會日益長大一樣,這顆種子也會漸漸在衛川心底發芽,哪怕初時再悄無聲息,也終究會有不可忽視的一天。

    她想,待他去了邊關,一定會日複一日地想她。

    大魏朝軍紀及嚴,軍中見不到半個女子,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思念自要被加倍催生。

    而他隻要想她,就會想到她在宮裏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他會因為對她的愛生出對皇帝的恨。

    她自知這樣很對不住他的那份愛,可她很需要他對皇帝的恨。

    徐思婉絮絮地說完這一切“舊事”,飲了最後一盅酒,就吃起了菜來。熱菜入腹,她漸漸好受了些,重新蘊起笑意,平平靜靜地告訴他:“哦,陛下讓我來與你宴飲,原是想讓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維護清譽而出的主意,與他無關,免得你們君臣生隙。你若一會兒還去見他,定要記得這一點,莫要讓他瞧出什麽不對之處。”

    “我記住了。”衛川點點頭,執箸夾了一條她素日愛吃的開背蝦,想送到她碟子裏,但剛一伸手就忍住。

    那條蝦最終落進了他自己盤中,他一邊垂眸掐去蝦頭,一邊苦笑:“那日攔你車駕,回去後爹娘就罵了我,我自己也後悔,唯恐給你惹麻煩。所以我後來事事小心,便是圍獵時知道你在,也不敢去找你,見了麵亦不敢多說一句話。未成想還是給你惹了麻煩,思婉……”

    他語中一頓,注視著她:“是我對不住你。”

    她搖搖頭:“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

    這話她說得平靜,心底卻一陣按捺不住的刀絞。

    她以為在曆經這麽多事之後,她早已能做戲做得爐火純青,說謊更已如家常便飯。

    可聽到他這樣道歉,她還是覺得愧疚,覺得難過,覺得自己合該下地獄去,受上千百年的苦來報償這些一心對她好的人。

    於是她看著他想,等到一切了結,最好就由他送她下地獄吧。

    她願意死在他手裏,因為那樣,她或許還有機會在最後一刻將一切都與他說個明白,再跟他說一聲抱歉。

    而且若真能走到那一步,他就一定活著,還會活得很好。

    她從不想讓他死。哪怕她知道這般推他上了戰場,就是讓他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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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說的話已然說盡,徐思婉沒有在船上多留,遙遙地朝小舟上的宮人們招了下手,他們便撐船折回,載他們返回岸邊。

    太液池畔,徐思婉身邊的幾個宮人都守著,另還有個禦前差來的,見他們上岸,上前一揖:“小公爺,陛下正忙著議事,就不再見您了,您請回吧。”

    “好。”衛川點了下頭,唐榆低著眼簾上前:“娘娘,下奴去送吧。”

    徐思婉睇他一眼,下意識地想要回絕,但因知道這是他的分內之職,隻得點頭:“好。”

    衛川沒有多看唐榆,徑自提步離開,唐榆安靜地無聲跟上,為他引路。

    徐思婉望著他們的背影,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安,因為她知道唐榆的心思,而唐榆也清楚衛川的心思。

    她盼著他們之間別生出什麽不快,鬧得尷尬總歸不好。又盼著他們之間生出不快,因為有了那份不快,他們就都會更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