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惡犬
作者:荔簫      更新:2022-07-19 16:47      字數:6519
  第55章 惡犬

    再過三日, 就是五月初一,妃嬪們再度晨省的時候。

    皇後在行宮之中的住處稱鳳凰殿, 乃是後苑之中最為氣派的一處宮室, 論景致也不輸太後的壽安殿幾分。

    為著這般好景致,皇後一掃平日晨省時的肅穆,邀眾妃在院子裏飲茶小坐。庭院之中百花開得正好, 石案、涼亭、廊下皆可坐人,妃嬪們就三三兩兩地結伴而坐。徐思婉自是尋了瑩貴嬪與思嫣同坐,三人圍坐在離殿門不遠的石案邊,思嫣見她臉上有脂粉都遮不住的疲色, 不由心疼:“姐姐當心身子, 莫要累壞了自己。”

    瑩貴嬪則因知道底細並不憂慮這些,隻銜著笑問她:“怎麽樣, 我小廚房的手藝還不錯吧?你就說那炒紅果與山楂糕合不合口?”

    她的聲音比平日略高了半分, 加之“聽者有意”,離得近些的楚舒月禁不住地偏過頭來。

    徐思婉笑答:“好吃得很, 太後娘娘都說夠味。我吃著就停不下來,半日不吃就想那酸浸浸的滋味了。”

    瑩貴嬪明眸圓睜:“竟這樣貪酸?那我也可每日再給你多送一頓,讓你吃個痛快。”

    皇後聞言也望過來,鳳眸含笑:“夏日胃口不好是常有的, 倩嬪也莫要太貪酸。凡事物極必反, 別吃的不舒服了。”

    “諾, 臣妾謝娘娘關懷。”徐思婉離席深福,皇後頷首:“坐吧。”

    這般一場小聚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才散,眾人退出鳳凰殿前的院門, 瑩貴嬪又拉住她的手:“你今日與太後告假沒有?”

    徐思婉抿笑:“太後娘娘原也不拘著我的。今日我說要來晨省, 她主動開口讓我不必急著回去, 可四處走走,賞一賞好風景。”

    “那太好了。”瑩貴嬪欣然而笑,“那我帶你出去瞧瞧。我前兩天尋著一處好地方,跟誰都還沒說呢。”

    說罷她就似已起了興致,一把抓住徐思婉的手就要走。徐思婉卻一怔:“出宮?這如何使得。”

    瑩貴嬪又笑說:“這是行宮,不比京中皇宮。隻消禦駕前來避暑,方圓幾十裏的山就都是由侍衛們圈起來的,為的便是能出去走走。你且放心吧,若沒這規矩,我也不敢去。”

    徐思婉這才放心,依言與她同行。幾句交談在夏風中飄散,不當回事的自會由它過去,當回事的也自會留意。

    是以過了小半刻,徐思婉就與瑩貴嬪一道乘馬車出了行宮的宮門。馬車沿山下小道一路進山,複行約莫一刻,便在山道上停下。

    瑩貴嬪拉著她的手往走出幾丈,在山下拐角處的綠林間,一條蜿蜒小溪映入眼簾。徐思婉垂眸一瞧,就不由誇讚:“呀,是個好地方!”

    這地方原是她托瑩貴嬪尋的,想著這地方這樣大,尋一條小溪理當不難。卻未成想瑩貴嬪當真尋了個景致絕佳的,樹木環伺間涼風習習,溪水清澈見底,魚兒皆若空遊。一塊塊被溪水衝刷得圓滾的鵝卵石鋪於溪底,潺潺流水自石上淌過,瞧著就覺清爽。

    二人立於溪邊,閑閑地聊著天,無非是誇這景致好,又讚行宮讓人舒服,遠勝京中皇宮。

    忽有一瞬山下拐角處忽有雀鳥飛起,在山中也甚是常見。鳥兒又小,若不凝神細看便也瞧不出那毛色五彩斑斕,好像過於漂亮了些。

    瑩貴嬪一攥她的手,並不往她身後的林中張望,隻笑說:“我知你性子好,素日不叫苦不喊累的,可侍疾總歸辛苦,日子越久越磨人。你還是要待自己好些,若是得空,就多出來走走吧,自己的身子總是緊要的。”

    “姐姐說的是。”徐思婉抿唇頷首,“其實太後娘娘也不拘著我,倒還總勸我多出來。姐姐挑的這地方我喜歡,離行宮也不大遠,日後等到傍晚無事時,我就多來這裏透透氣。”說著又睇一眼溪中魚兒,打趣道,“可惜不會釣魚,不然若有所獲,就拎去與姐姐一起吃。”

    “誰要吃這等小魚苗苗!”瑩貴嬪嗔道,“倒是你,近來可能吃魚蝦麽?可要與太醫問清楚,別胡亂貪嘴。”

    一句句似是而非的話隨風而散,小半刻後,數步外一株粗壯的榕樹後,一道深藍色的身影無聲的轉身,在林間遁去身形。

    林間又起了一陣風,惹得草葉搖曳。風聲自山澗貫出,飄入行宮的紅牆裏,紅牆內精心培育的花草樹木便也輕晃起來,沙沙聲響反將四下裏襯得更為靜謐。

    青瑤殿裏,玉妃閑坐茶榻上,手中繪海棠紋的團扇輕搖。楚貴人坐在茶榻另一側,方如蘭坐於離得遠些的圓桌邊抿著酸梅湯。三人聽剛入殿的宦官稟完話,好一陣默然,待那宦官默不作聲地告了退,玉妃才幽幽道:“探了這麽久,現下算是十拿九穩了。”

    “是啊。”方如蘭附和,“連瑩貴嬪都口口聲聲要她愛惜身子,不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什麽?娘娘那日也瞧見了,咱們一進殿,倩嬪就趕緊讓人將點心撤了出去,生怕被咱們瞧見她喜酸似的。況且咱平日也不大去向太後娘娘問安,她又日日都這樣吃,總不能是做給咱們看的。”

    她這話楚舒月心下也讚同,當下卻默不作聲。

    被玉妃推出去送死的人太多了,她不想當下一個。方如蘭傻乎乎的,倒正合適幹這個。

    方如蘭卻未有察覺,頓了頓,就又續道:“可她也真是個謹慎的,竟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去了太後跟前,讓人想得個機會也難。”

    玉妃聞言,黛眉蹙深了兩分:“太後這般護著她,才是最讓人憂心的事情。循理來說,嬪妃有孕就當晉封,卻也得是公諸於眾了才能有旨意下來。如今倒好,太後一邊替她遮著瞞著,一邊竟先另尋由頭給她晉了位。這她若真誕下皇子,太後還不將她捧到天上去?”

    楚舒月仍舊存著心眼,隻謹慎地勸了句:“娘娘也莫要太心急了。說到底是皇次子年長,倩嬪也遠不及娘娘身份尊貴。太後就是抬舉她,她也難蓋過娘娘去。”

    這樣不疼不癢的勸解隻讓玉妃心煩,她淡淡瞟了眼楚舒月,卻又不好說什麽。方如蘭察言觀色,及時道:“楚姐姐說的是,再說,咱今兒不是尋著機會了?”

    她邊說邊抿起笑,幾步上前,朝玉妃深福下去:“倩嬪既喜歡那小溪,那地方又遠在行宮之外,娘娘何愁尋不著機會?臣妾願為娘娘盯住倩嬪。”

    有她這話,楚舒月鬆了心弦。入宮這一年她早已看出來了,玉妃隻想讓自己手上幹幹淨淨的。至於若有事要辦,隻消有人願意為她去辦,她便也不吝是誰。

    果然,便見玉妃一哂:“你倒是個有心的。”說著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又溫言道,“但倩嬪是個狐狸,不是那麽好算計的,你可要當心。本宮雖對她有所不滿,可咱們姐妹都平平安安才最緊要,你切莫因一時心急反將自己搭進去。這事真辦不了也就罷了,你得安安穩穩的。”

    方如蘭得了這番話,不由受寵若驚,深謝道:“謝娘娘關懷。臣妾定當竭盡全力,不讓娘娘失望。”

    楚舒月聞言眉心一跳,淡然抿了口茶,心道:真好哄。

    玉妃三言兩語地一說,她就真以為玉妃將她當回事了,也不瞧瞧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又是什麽性子。

    就她這樣的人,玉妃若真想保她,就不會把這事交給她做,偏她當了棄子還不自知。

    楚舒月心下搖頭,靜靜看著方如蘭,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為她祝禱起來,盼著她真能將這事辦成,又不會將自己折進去。

    若不然,她可真是連後悔的餘地也沒有的。

    ,

    壽安殿,徐思婉盡心盡力地服侍太後,太後的身子果真日複一日地好了起來。她見著太後氣色好轉,意外發覺自己竟真會有些喜悅,倒也並非真盼著太後過得多好,隻是高興自己這些日的辛苦沒有白費。

    更緊要的是,這般身子好轉,最舒服的自是太後自己。為著這個,太後也要念著她的好處。

    而自那日起,徐思婉便也時常去那小溪邊走一走,多是在傍晚的時候。隨著暮色降臨,山林間顯得格外靜謐。

    這晚她又照例出了行宮,到小溪邊時,天色尚未全黑,一鉤彎月剛在昏暗中顯出一抹影子。她行至湖邊,照例從花晨手中接過盛魚食的瓷盒喂魚,不多時覺得冷了,便吩咐花晨去馬車上給她取衣裳來。

    這些日子,她出門都隻帶著花晨一人,至少明麵上是。

    花晨一走,四下裏就更靜了。風聲與流水聲都似乎顯得更近了些,徐思婉走開幾步,尋了塊大石,踩到上麵繼續喂魚。

    大石之上略高一些,魚兒動向盡收眼底。又因素日潮濕,石上生出青苔,在石麵上布開一片斑駁痕跡。

    徐思婉一壁靜看魚食從指間滑入溪中,一壁靜聽聲響。俄而隱隱聞見身後草木窸窣,她隻作不理,依舊安靜喂食。

    窸窣聲漸漸逼近,幾息之後,些許不同尋常的聲響映入耳中。

    那聲響似乎並非人聲,而是獸類尋覓獵物時的低吼。徐思婉驟然一驚,同時聞得花晨遙遙疾呼:“娘子當心!”

    徐思婉猛然轉身,月色之下中間一抹黑影忽而撲來,她驚叫著向後跌去,繡鞋在青苔上一滑,頃刻間跌入溪中。

    因知溪底盡是鵝卵石,徐思婉下落間抬了下頭,免於受傷。下一瞬卻見那黑影自大石上撲下,獠牙在月色下沁出寒光。

    徐思婉腦中一聲嗡鳴,不及多想,反手推去。惡犬未有防備,猛被推開。卻很快刹住腳,轉而再度襲來。

    徐思婉心底大呼不好,手在身下一摸,觸及一塊大些的石塊,慌忙抓起。千鈞一發之際,她閉上眼睛,石塊狠砸下去,但聞一聲慘烈嘶吼,身上驟然一輕,剛觸及肩頭的雙爪觸電般彈開,向側旁栽倒。

    徐思婉大鬆口氣,睜眼便見那惡犬雖已栽倒溪中卻尚有氣息,鮮血自它額上滲出,暗紅的顏色凝在毛發之間,令她看得反胃。她慌忙後退,所幸小溪不寬,很快手就觸及另一側的溪岸,她側首一看,慌不擇路地爬上岸去。

    “娘子!”花晨一路急奔而至,顧不上理會那尚未斷氣的惡犬,直奔至這一側,一把將她攏住。

    徐思婉麵色煞白,目光凝在那惡犬身上,久久回不過神。

    她失算了。

    或許也說不上失算,隻是她低估了後宮的手段百出。

    花晨亦嚇壞了,臉色煞白,一邊想幫徐思婉裹上披風,一邊卻連手都在顫,花了許久才將係帶係好。

    “娘子受傷了……”徐思婉恍惚間聽到她的低語,卻回不過神,便體都發著冷,也說不清是因為溪水還是因為後怕。

    直至張慶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跑來,才終於將她的神思拉回。

    “娘子!”張慶原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麽,跑來時臉上還掛著喜色,“娘子,成了!”

    跑至近前眼見情形不對,他神情驟然一變,亦顧不得溪水與半死的惡犬,幾步跑至徐思婉身邊:“怎麽了?!”

    張慶字字心驚,徐思婉深吸氣,終於定下神,便也顧不得與他細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回行宮回話。”

    “唐榆已去了。”張慶道,又壓音說,“下奴和小林子按下一個宦官,行蹤鬼祟,來時手裏還提著隻籠子。當時下奴遠遠跟著,也瞧不出籠中是何物,如今可見……”他睇了眼那惡犬,惶然道,“娘子也太冒險了!”

    徐思婉一時做不出反應,隻得一口一口地緩著氣。

    索性行宮離此處尚有些距離,待得消息在行宮中傳開,眾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時,她總算已定住神,麵上雖仍怔著,心中卻已有計較。

    “阿婉!”遙遙就聞皇帝急喚,她扶著花晨的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剛上前幾步就又氣力不支地幾要栽倒,他忙快走幾步,將她穩穩扶住。

    適才她落入溪中,衣裙盡被浸透。現下又等了這半晌,花晨後為她披上的那件披風也已沁出水漬,她的發髻亦被打濕,變得鬆散淩亂,肩頭被抓傷的地方漫出些許淡紅,看起來狼狽不堪。

    “陛下……”她抬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纖纖素手上蹭傷的痕跡也顯現出來。他正心生憐惜,她哭出聲,“臣妾險些……臣妾險些就見不到陛下了。”

    “別怕。”他緊緊將她擁住,側首沉聲,“傳太醫去倩嬪房中候著!”

    轉而便喝問宮人:“如何侍奉的倩嬪,竟出了這等事!”

    張慶惶惶跪地,叩首道:“陛下容稟!娘子近來……近來侍奉太後身心勞累,每每來此賞景,總不肯讓個宮人們跟著,隻留花晨一人候在近前。下奴們便值得在林中遠遠候命,可天色晚了,也瞧不清這邊的情形……”

    他這樣說,皇帝眸光一淩,就落在花晨麵上。

    花晨亦跪地,下拜道:“陛下恕罪!奴婢原是守著娘子的,可後來起了風,娘子覺得冷了,便吩咐奴婢回馬車上取衣裳來。奴婢奉命而去,也就過了片刻,未成想就……”

    “不怪他們……”她好似此刻才回神,聲音猶打著顫,雙目空洞,怔忪搖頭,“不怪他們,是臣妾不夠當心……臣妾從前不曾來過行宮,隻道此處並非野山,便也沒有野獸……”

    她吃力地為宮人們爭辯,愈發引他心疼,他一聲喟歎,將她攬得更緊,輕聲言道:“朕先送你回去。”

    說罷就一招手,馬車即刻駛來。他將她打橫抱起,親自將她送去車上,自己才也坐入車中。她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見他進來就立刻向他貼過去,緊緊依偎著他,尋求他的嗬護。

    她這樣的弱不禁風,齊軒凝視她半晌,終不忍直言告訴她,那並非野獸。一路上他都緊緊地摟著她,並不嫌棄她身上的髒汙,耳邊不由自主地一再劃過她的那句話。

    她險些就見不到他了。

    或者說,他險些就見不到她了。

    他竟因此生出一陣心悸,恐她真的會這樣離去。於是後怕在心底漸漸真切起來,直至馬車駛入行宮、在漪蘭閣前停穩,他揭開車簾看了眼麵前的院門,才總算舒氣:“到了。”

    他輕言,繼而又伸手抱她。她似是回過些神,就要自己下車,可他不肯,仍是抱著她進了院去。

    路遙已候在院中,除此之外還有兩位資曆更深的太醫。熱水亦已備好,花晨月夕一同服侍她前去沐浴,她浸入熱水中,涼意被驅散,心底可算實實在在地多了幾許安寧。

    院中很快亂了起來,她隔著一道房門聽到唐榆強壓著焦灼問守在門外的夕月:“何以讓娘子傷成這樣!”

    繼而又隱隱聽到問話聲、嗬斥聲,還有宮人的哀求聲、審問時的責打聲。花晨不安地立在窗邊,目光透過窗中縫隙向外看了許久才折回來,徐思婉也不免有所好奇,便問她:“聽見什麽了?”

    花晨輕道:“那人挨了一頓板子,但好像還沒招,送去宮正司了。”

    “哦。”徐思婉點點頭,又問她,“沒牽累咱們的人吧?”

    “似是沒有。”她邊說邊舀起溫水澆在徐思婉左肩上,目光卻看著她右肩的劃傷,不忍道,“實在未料會讓娘子受這樣的傷,是奴婢們大意了。若是陛下動怒,奴婢也認罰便是,日後奴婢吃一塹長一智,絕不讓娘子再遇這樣的險。”

    “與你不相幹。”徐思婉笑笑,“我便是知道她們如此狠毒,這計也總是要走到底的。你若為這個自責,倒不值當。”

    說罷她略作沉吟:“你尋個沒人的地方問問路太醫,我現下受了風寒,若是搭脈,是不是便隻能搭出風寒之狀,搭不出其他了?”

    “‘其他’?”花晨微怔,“譬如呢?”

    “譬如喜脈。”徐思婉美眸揚起,花晨愣了一瞬,忽而覺察了些什麽,當即走出湯室,依她所言前去問話。

    這話自是要將路遙請出來單獨說的,但因他一直照料著徐思婉,花晨獨自將他請走也不引什麽懷疑。是以不過多時,花晨就回了湯室來,告訴她:“是。路太醫說脈象繁複,總也做不到一搭脈就事事都知。若現下風寒的脈象最為明顯,一時就隻有它了。”

    “好。”徐思婉頷首,自水中起身,“我該去見陛下了。”

    花晨垂眸,默不作聲地服侍她擦淨身子,穿上幹淨的寢衣。她讓花晨取來的寢衣是杏黃色絲質的料子,最是溫婉柔弱。

    一刻之後,她便穿著這身寢衣回到臥房之中,臉色仍微微泛著白,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身後。

    剛繞過門前屏風,皇帝就上前將她扶住,小心地將她扶去床上躺好,又為她蓋好被子,才道:“傳太醫進來。”

    徐思婉乖巧地躺著,見太醫進來,就由著他們一一診脈。他們自也問起她都有何不適,她說了幾樣,也隨意地提起腹部隱有疼痛,太醫們雖都仔細記下了,但因她本就受了寒,腹痛本也在情理之中,注定不會被太多留意。

    一番問診後,太醫們退出臥房低語幾句,就回來複命,道她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驚又受了涼,安養幾日即可。身上的抓傷與擦傷亦上了藥,纏了柔軟的白練護住傷口。

    徐思婉謝過太醫,目送他們離開。等他們退出臥房,她輕拽了拽皇帝的袖口。

    這副樣子可憐巴巴的,引得他在擔憂之下露出一縷笑:“怎麽了?有話便說,朕都依你。”

    她柔聲輕言:“臣妾適才沐浴時……似乎聽到陛下責罰宮人。此事當真不是他們的錯,求陛下莫要遷怒。”

    他喟歎著一哂:“朕沒有責罰你身邊的宮人。挨罰的那一個,是一個行蹤鬼祟的宦官。你留在林中的宮人覺得不對便將他按下了,隻是遲了一步。後來,又在林子裏搜到了他遺留的狗籠。”

    “狗籠?”徐思婉神情一震,“陛下是說……”

    “那不是野狗。”他搖搖頭,“朕會為你查清楚,不論是何人所為,朕都會還你一個公道。”

    “怎麽會……又有人想害臣妾?”她怔怔然,滿目的不可置信,木了半晌,剪水雙瞳又直愣愣地望著他,弱弱,“臣妾近來陪伴在太後身側……連見陛下的時候都少了,是誰這樣容不得臣妾?臣妾就、就這樣招人恨麽?誰都見不得臣妾好?”

    “不要想了。”他俯身摟一摟她,薄唇落在她額心,“有朕為你做主,你隻管安心。”

    作者有話說:

    Swan:靠,我把環境安排得如此到位,以為你們推我下水就算了,沒想到你們玩得還挺大哈????

    ,,,,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