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名字
作者:荔簫      更新:2022-07-19 16:47      字數:6570
  第46章 名字

    唐榆悚然一驚。

    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甚至想逃,卻在迎上她目光的刹那間腦中一片空白, 一個字也不會說了。

    他似乎從不曾離她這樣近, 也不曾見過她這樣害怕,他因而看清了她的每一分脆弱。她就像一尊漂亮到極致的瓷俑,此時生怕被人打碎, 所以苦苦求他護著她。

    而他,也很少有機會能護著她。徐家將他安排到她身邊,原是想讓他護著她的,可一直以來實是她遷就他多些。

    是她一直在安撫他的不安, 給他信重與關心, 讓他在挨了那一刀之後第一次覺得,這人間或許也沒有那麽糟。

    唐榆凝望著她, 無聲地吸氣, 又無聲地緩出。護在她背後的手輕輕撫著,平靜問她:“娘子要殺誰?”

    這一刻他覺得, 就算她說要弑君,他也會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錦寶林。”徐思婉輕道。抓在他衣襟上的手緊了一緊,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讓他不安的事情。

    接著,她怔忪搖頭:“我……我可以先安撫住她, 可她瘋了!她瘋了!我不能讓她先動手……我不能……”

    她好似被懼意拉入了瘋魔之中, 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幾句話。唐榆忙再度扶住她的雙肩, 很用了些力氣,雙眸也直視著她,硬讓她冷靜下來:“她要做什麽?”

    她啞啞地望著他, 他重複道:“她要做什麽?告訴我。”

    “她……”徐思婉貝齒顫抖著, 又發出一聲哽咽, “她說她已一無所有……若是、若是我敢騙她,她就拚個魚死網破。到時她便、便要了思嫣的命、要了你的命、要花晨月夕、蘭薰桂馥的命……讓你們死無全屍……”

    說著她木然低頭,雙目空洞地四處張望:“我這幾日一閉眼睛,全是你們死無全屍的樣子……她瘋了,她瘋了……”

    “思婉。”他第一次直言喚了她的名字。

    這一喚雖是為安撫她,卻也存著不為人知的私欲。他一時心慌,小心地掃了眼她的神情,見她仍怔怔的,並無多少反應,才繼續說下去:“你莫要亂想,她沒有那樣的本事。”

    “可我不敢賭啊!”她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滿是淚痕的臉抬起來,有些瘋魔,有些嚇人,又有些讓人心疼,“在這宮裏,你們是我最親的人了,我不敢賭啊!唐榆……”

    她搖著頭,似是痛苦於他的不理解:“這是困獸之鬥!我不能賭她的本事……我、我要先動手……在她發覺我辦不成皇次子的事之前先動手……我要護你們周全!我得護你們周全!”

    唐榆心下倏然一顫,隻覺一顆心好似被什麽攥緊了,攥得他喘不上氣來。

    早就沒有人會這樣不顧一切地想護他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是不值得的。

    他靜靜地看著她,她麵上盡是惶恐不安,瘋瘋癲癲的。他的心卻前所未有地安寧下來,安寧裏一切理智好像都不重要了,他仿佛著了魔,隻想為她拚一把,刀山火海都在所不惜。

    他便輕輕點了頭:“我幫你。”說完,他環顧四周,“給我把刀,我現在就去。”

    “什麽?不……”她將他抓得更緊了,惶惑搖頭,“你不能這樣去送死……你們、你們都得活下去啊……我、我們想一想該怎麽辦……”

    說完她又低下頭,似是在萬般驚恐中慢慢理清了些思路。雖仍是瘋瘋癲癲的,念叨出的話卻正常了些:“她現下……現下有求於我,雖並不信任,卻也不覺得我在騙她,我們還有時間……我們好好想一想……”

    他順著她的話凝神細想,也平靜了些許。那股子即刻要衝出去取人性命的衝動淡去,對她的擔憂就占了上風,他抬起手,撫過她淩亂的鬢角:“既有時間,我去端安神藥來,你先安心睡一覺,好不好?”

    她猛地搖頭:“可你……”

    他銜起淺淡的笑意:“你既不許,我便不會擅自動手,放心。”

    她鬆了鬆手,鬆開了的胳膊。轉而卻又拽住了他的衣角,好似很不放心,怕他誆她,口中囁嚅道:“不能輕舉妄動的,你、你不要亂來……”

    “不會的,你信我。”唐榆抿笑,拇指撫過她臉頰上的淚痕,指上的剝繭刮起幾分微微的酥癢。

    然後他又道:“你這幾日都睡得不好,外屋有事先備好的安神湯,一直在爐子上溫著。我出去端了就進來,好不好?會很快,來不及去殺人。”

    她緊緊抿唇,躊躇片刻,終於點頭:“好。”

    說罷她鬆開他,他剛起身,她又仰起頭:“那你不要關門。出去的時候……把屏風挪開!”

    她好像真的很怕他去送死。

    唐榆不由失笑,頷首應下,走向門口後先依言挪開了擋在門前的屏風才步入外屋。怕她擔心,他盛藥也盛得飛快,徐思婉隻等了幾息,就見他端著一隻小小玉碗回到臥房裏來。

    他先將玉碗放在了床頭的小幾上,自去將門關闔、屏風也擺好,才又轉回來。接著他端起藥碗想要喂她,但她似乎平靜了些,就自顧接過去,仰首一飲而盡。

    一柄與玉碗相搭的玉匙猶在他手裏,他眼簾低了低,正竭力克製情緒,她飲盡了藥,就又拽住他的袖子。

    這回她拽得沒有那樣緊,但眼中猶含不安,輕聲細語地跟他說:“我會好好睡覺,你不要做傻事。我、我就是被噩夢嚇壞了,明日一早就沒事了……”

    他便又笑意漫開,對她說:“你放心。”

    “那你不要走。”她怯怯地望著他,“反正……你值夜便睡不著,留在房裏陪我吧,不要亂想別的。”

    話裏話外,還是擔心他直接前去行刺。

    唐榆苦笑,心下隻怪自己適才的話說得太傻,又見她滿目期待,就點了頭:“我一步都不走。”

    話音剛落,就見她重重地舒了口氣。

    接著她終於肯放心地躺下去,他打開一方錦帕打濕,她自顧擦幹眼淚,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他借著燭台的昏黃光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她生得很美,妖嬈卻不俗,現下卷翹的羽睫因被打濕而三三兩兩地凝結在一起,看起來多了幾分委屈,愈發像個漂亮的小妖。

    唐榆不自覺地看得出身,回神之間忽覺不妥,覺得自己失禮冒犯了她,決絕地別開了眼睛。

    兀自緩了一會兒,他吹熄燭台、闔好幔帳,起身踱去了窗邊。

    窗外月色正好,即便隔著窗紙也能看到明月的輪廓。在剛進宮的時候,他總喜歡盯著月亮看,因為母親曾帶他望著月亮教他許多詠月的詩詞,告訴他月亮是可寄托相思之情的。

    所以那時的他覺得,望著月亮就能讓九泉之下的家人們知道,他有多想他們。

    後來,他漸漸變得麻木,也學會了逃避。逃避痛苦、逃避世間的萬般不平、甚至逃避自己的出身,這月亮他也就不看了,因為物是人非之下與昔日一般無二的東西最為傷人。

    可如今,他又盯著明月看了起來,雖猶隔著一層窗紙,卻看了很久。他好似不想逃避了,突然多了勇氣直麵一切,隻因他心底多了個人,多了個想要守護的人。

    她讓他什麽都不怕了,他什麽都可以給她,再不堪的過往都變得不值一提。

    唐榆靜默良久,轉過身,在黑暗中踱了一圈。

    因她睡著,他不好燃燈,又怕擺弄九連環會發出聲響,一時間無所事事。

    他於是在茶榻上坐了一會兒,自顧自地想若是就此在茶榻上小睡一覺,她大約也不會怪他。

    但因毫無睡意,他到底是沒睡。坐了半晌坐不住了,就又百無聊賴地轉悠了一圈,最後坐到桌邊去。

    待到第三次轉圈,他鬼使神差地在床邊停住腳,蹲下身,想要再看看她。

    可在指尖觸及幔帳的瞬間,他忍住了。

    她如光輝如神明,雖令他無可自拔,卻是他不配貪戀的。他並不怕自己行止有失會招來什麽禍患,卻怕深陷其中會牽連到她。

    如果她有個什麽閃失,他就什麽都沒了。

    唐榆在黑夜中無聲地緩了兩息,平複住心神,繼而走向床尾,席地而坐。

    他倚向床尾處的木柱,床幔不經意間蹭到臉頰。以輕綢製的床幔又細又軟,蹭在臉頰上滑而涼。

    唐榆閉上眼睛,想起她方才哭倒在他懷中,而他的手撫過她的後背,觸及的滿頭青絲的質感。

    他原也是為她梳過頭的。能在近前侍奉的宮人,不論男女,沒有哪個不會這些本事。示意他早知道她青絲如綢,又順又滑,可適才那樣撫過,卻莫名讓他覺得和從前不一樣。

    他在黑暗中凝視自己的手掌,那種觸感似乎猶在指間。他更記得適才摟著她的感覺,她在他懷中輕輕顫栗著,直讓他覺得,好似天地之間都隻有他們。

    那樣的美好,或許這輩子也就隻有這一次了吧。

    他笑著搖搖頭,卻覺得無所謂。

    隻有這一次,他就永遠記得這一次,記一輩子。

    ,

    翌日天明,徐思婉醒來時,唐榆正在整理牆角書架上的書冊。

    她的拈玫閣裏其實有一方單獨的書房,臥房中的書架隻有小小一個,上麵放些她常看、亦或正在看的書。

    他手中基本裏有兩本是她昨日讀完的,還有幾本翻了一翻覺得一時不大想看,就姑且都撂在了茶榻的榻桌上。

    徐思婉揭開床幔一角,恰看到他消瘦頎長的背影。他所站的位置在書案與書架之間,背對著她,宦官淡藍色的綢製圓領袍明明簡單,卻被他穿出一種挺拔清貴的氣質。他仰頭正為手中的書尋找合適的地方,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書香氣。

    “唐榆?”她喚了聲,他聞言轉頭,就隨手將書放在了書架邊緣,提步走向拔步床。

    “醒了?”行至近前,他問。

    她撐坐起身,仰首打量他。他一夜未眠,神情變得疲憊,膚色透出一種不正常的白,但嘴角仍掛著些許淺淡的笑意。

    他也看了她半晌,見她雙眸微微腫著,心下輕喟,又道:“娘子眼睛腫得厲害,一會兒請路太醫來看看。”

    “沒關係。”她搖著頭,隨意地揉了揉,“隻是哭的,自己緩上一緩也就好了,用藥倒麻煩。”

    唐榆並不強勸,點了下頭,又道:“昨天夜裏……”

    “……我隻是嚇壞了。”她說。

    說著垂首,玉臂抱住膝頭,身子縮成小小一團,是心有餘悸的模樣。

    但她已沒了昨夜那種失態的慌張,兀自沉吟了半晌,便慢慢說:“唐榆,我真的不能賭,錦寶林的命我是一定要取的。但昨夜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我可以自己料理好這件事,不必你為我鋌而走險。”

    “這叫什麽話?”唐榆擰眉,“若連這樣的險事都任由你自己去扛,要我何用?”

    “你能一直陪著我便是了。”徐思婉輕輕道,雖然平靜,卻莫名讓他又想起了她昨晚的脆弱,“你能陪著我就很好,不必為我涉險,我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他無聲搖頭,略作沉吟,便坐到她床邊:“若隻論主仆,原該是我護著你。你便是不肯,也當是我們相互扶持,橫豎都沒道理讓你去為保我的命獨自拚殺。”

    徐思婉一急:“可是這事……”

    唐榆續言:“昨晚是我心急了。我看你那般害怕,隻想盡快了結錦寶林,讓你睡個好覺。但你放心,個中利弊我也想得明白,斷不會真殺去妙思宮一刀捅了她。”言及此處他自嘲一笑,頓了頓,笑容又斂去三分,“可你也別想把我推開。我聽你的安排辦事便是,你隻需要讓我知道你要做什麽。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讓我來幫你。”

    他說罷抿唇,抿成一道極細的線,不無緊張地等她的反應。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樣執意地要參與其中,無非是怕她也一意孤行,以身犯險。所以他什麽都想知道,想知道她的主意是穩妥的、她是安全的,而若有什麽不穩妥的地方,他就幫她去辦。

    這聽起來多像她說出的話。她的那些話,也是如出一轍的擔心他去做傻事。

    可他們之間,卻是一真一假。

    他對她的擔憂全是真的,可她隻是欲拒還迎。除卻昨夜聽聞他想直接刺殺錦寶林時她真正慌了一瞬外,她的一言一語、乃至每一滴眼淚都是想讓他心甘情願地入局。

    因為她心裏已有了大概打算,而這打算若沒有他相助是辦不到的。

    徐思婉心底無可遏製地生出一份愧疚,原還準備了更多的說辭,卻因他這樣真摯的規勸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便隻點了點頭,算是默許。見他鬆了口氣,她愈發難受,就伸手推他:“我要起了……你幫我叫花晨。”

    “好。”唐榆抿笑,遂站起身。剛走出兩步,徐思婉又忽地想起來:“昨天夜裏……”

    他駐足,回過頭。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你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唐榆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禁地一顫,轉回身,一股油然而生的懼意席卷上來。

    他知道她待他很好,可這種恐懼深浸在骨子裏,很難改變。

    在宮中為奴十幾年足以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有些尊卑之別是不能逾越的。先前的一切關照、一切的平等相待,都是她主動開的口,他在她劃定界限裏行事,自然不必怕什麽。

    可這回,是他自作主張的。

    唐榆緊盯著她屏息:“我隻是一時……”他如鯁在喉,一邊迫著自己冷靜,跟自己說她不會因為這種事翻臉,一邊又已下意識地設想起了她翻臉的樣子,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脊背。

    他已經很久沒挨過罰了,上一次還是在陶氏那裏挨的板子。在那之後,他幾乎連一句重話都沒聽過,她總是溫溫柔柔的,就好像真的拿他當了哥哥。

    不過晚上的事是他不對。若她今日要給他立規矩,他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唐榆深深吸了口氣,總算把話說了下去:“我看娘子驚恐得厲害,隻想讓娘子安穩些,一時脫口而出。”

    一句話間,稱呼已變得規矩了許多。

    語畢他就閉了口,沉默地等她的反應。

    很快,就聽她微微笑道:“‘脫口而出’可不大好,若讓旁人聽了去,會惹麻煩的。”

    說著她下了地,也不穿鞋襪,就光腳踩在地上,像個不知講究的小女孩,幾步踱到他麵前:“在人前你可不要太懈怠,不能有這種‘脫口而出’,便是當著花晨月夕的麵也不大合適。但私下裏,你就這樣叫我好了,我喜歡。”

    他眼底一顫,陡然抬眸,恰迎上她一雙笑眼:“我一直覺得我的名字還挺好聽的,比幹巴巴的‘娘子’好聽。”

    “……是。”他應得幹澀,想笑,又因震驚不大笑得出來,嘴角扯起的一弧笑容顯得奇怪之至。

    好在他在她發覺異樣前自己察覺了這種怪,就猝然轉身,向外走去:“我去叫花晨。”

    “好。”她悠悠點頭,自顧坐回床邊等著她們。

    ,

    此後一連數日,徐思婉常去探望錦寶林。至多隔個四五天,她總要進妙思宮的宮門一趟,每每過去必定給錦寶林身邊的宮人帶些散碎銀兩。

    對宮中無權無勢的人而言,銀兩許多時候便是能保命的東西。這些宮人又正巧歲數都不大,其中許多更連進宮的時日也還不長,心思簡單一些,一來二去的,就個個都念著她的好了。

    徐思婉心底估摸著火候,在一個午後又去探望了錦寶林,離開時將寧兒與錦寶林身邊的掌事宦官一並叫了出來,行至無人處問他們:“錦寶林平日可會看院子裏的賬冊?”

    寧兒隻搖頭,那宦官道:“寶林娘子積鬱成疾,情緒總是不好,顧不上這些。下奴自從被撥到妙思宮,還沒見她碰過賬冊。”

    “那就好。”徐思婉鬆氣,遂蹙起黛眉,沉沉道,“我前幾日忽而覺得……左右還是該謹慎些,畢竟錦寶林是有皇子的。我這般與她走動、又打賞她身邊的宮人,知道的是我發善心不忍你們受苦,不知道的還要當我在圖謀她的孩子。所以我想著,那賬冊她既然不看,你們就不妨做個假——之前的都罷了,日後我再給你們賞銀,你們就記成是她賞的便是。咱們也不為了騙誰,隻為給自己免去些麻煩,是不是?”

    “娘子所言有理……”掌事宦官一揖,眉頭卻深深皺著,露出猶豫,“這樣偷天換日倒是不難。隻是……這樣一來賬冊就與實際的銀兩對不上了啊!萬一來日出了什麽事查起來……”

    “出了事才會查。”徐思婉打斷他,“不出事不也就無妨了?更何況,宮中說不清的爛賬本來就多,她身邊的宮人又從頭至尾換過一次,便是查起來,大抵也隻能不了了之了。”

    “這倒也是。”掌事宦官神情鬆動,徐思婉遂不再多言,轉而望向寧兒:“你近來傷好些了沒有?錦寶林發起火來可還打你?”

    “謝娘子關心。”寧兒銜笑一福,低著頭道,“奴婢好多了。錦寶林……氣不順的時候打也還打的,隻是近來娘子來得勤,又時時給她送些東西,她心情、身子都好轉了不少,宮人們受罰的時候便都少了。”

    “那就好。”徐思婉莞爾頷首。

    這樣就好。

    錦寶林有了好轉,誰都會覺得這是她日日辛苦探望帶來的好處,會覺得她是一心為了錦寶林好的。錦寶林還在接著拿宮人出氣,也是在幫她,幫她成為這一眾宮人心裏的光。

    經了這麽久,她的棋局終於已漸漸布好。現在隻差一環,就是錦寶林還未說出玉妃的到底是如何要挾的她。

    那是徐思婉最在意的事,若沒有這件事懸著,錦寶林這條命早沒了。

    不過現下看來,這一步也快好了。

    ,

    入了二月,天氣似在一夜間驟然暖了許多。草木抽芽,百花初綻,宮中各處庭院的枝頭都結出一顆顆嬌嫩的花苞,隻讓人一看便心情愉悅。

    徐思婉在二月十四又去見了錦寶林,步入院門便見錦寶林閑坐廊下,正怔忪地望著近在咫尺的花苞。

    她銜著笑走上前,錦寶林忙起身見禮,她親昵地一握錦寶林的手,輕道:“天還涼呢,別受了風,我們進屋說話。”

    錦寶林望著她的笑眼,薄唇動了動,又姑且忍下了一些話。待得入了臥房,她卻還是忍不住,急道:“明日、明日琤兒就滿兩個月了……”

    作者有話說:

    昨天Swan被噩夢驚醒那個劇情,我寫的時候尋思,這還不一看就是裝的,結果意外發現很多讀者在評論區問是真的還是演的。

    那我們Swan的可以說是毫無表演痕跡的演技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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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