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交底
作者:荔簫      更新:2022-07-19 16:47      字數:6408
  第37章 交底

    太後和顏悅色地笑著:“也對, 倒是哀家忘了,可以直接問問徐夫人。”

    言畢她側了側首, 看向衛川:“婚事還需你們自己看著好。哀家便先問問, 你意下如何啊?”

    衛川的神情間毫無波動,頷了頷首:“當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父親母親看著好,臣便無異議。”

    徐思婉原極怕他出言拒絕, 聽至此處才心弦一鬆。

    宣國公夫人頷首莞爾:“徐家的兩個姑娘都在宮裏,若這門婚事能成——妾身厚著臉皮說一句,妾身可就與太後沾了親了。”

    “這有什麽厚著臉皮,哀家願意認你這門親戚!”太後嗤笑, 四周圍的宮人們多有附和, 殿中一團和氣。

    又閑說幾句,姐妹二人就告了退。太後早先讓宮人給各宮妃嬪都備了禮, 這便讓宮人拿給他們, 兩人身側的宮女上前接過,她們再行施禮, 便一並退出寢殿。

    再出了外殿,徐思婉抬眸就見又一嬪妃剛至門口,目光相觸間,二人各自一滯。接著對方先低下眼簾, 福身輕道:“倩婉儀安好。”

    是楚舒月。她原本也算得寵, 後來為著錦寶林的事, 徐思婉三言兩語就讓她搬出了妙思宮。皇帝一時覺得她為人刻薄沒再見她,後來瞧著就更像忘了她了,如今再行相見, 她麵上多少有了幾分落寞。

    思嫣朝她福了一福, 她們沒再多說什麽, 相安無事地各自離開。

    出了長樂宮的宮門,思嫣終是禁不住急道:“姐姐怎可準允三姐姐與小公爺的婚事?若是成了,就害了三姐姐,也害了小公爺!”

    徐思婉神色淡淡,望著幽長的宮巷,長緩一息:“若此事真的成了,他們固然心裏都苦。可若我出言回絕,隻怕立時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思嫣一怔:“什麽?”

    思婉搖搖頭,心下煩亂,無心多語。她徑自前行,思嫣猶在原地滯了半晌,倏爾回神,忙提步追她:“姐姐是說……太後娘娘是故意的?”

    說罷不及思婉應聲,她徑自恍悟:“怨不得……小公爺適才也無半分異議。原來就我傻,我還道他是被姐姐傷了心,所以覺得娶誰也不打緊了……”

    徐思婉沉默不言。數月不見,她忽而發現他好似比從前沉穩了些,如今沉著應對的樣子,已然不像當時攔他車駕的少年郎。

    她一時不敢細想,不敢細想這些時日他都經曆過什麽,一些舊日的甜蜜仍盤旋心頭,她隻得將它們狠狠摒棄,隻將他視作陌路人。

    她心下清楚,他待她是極好的。十幾年的相伴成長,說一句青梅竹馬再合適不過。

    隻可惜她腳下的路她已然選定,這條路容不下半分情愛,除卻讓她心有虧欠的徐家與唐家,旁人都隻能是棋——或是敵方的棋,要殺之而後快;或是己方的棋,就推去上場殺敵。

    徐思婉沉默地回到拈玫閣,換了身輕便地衣裳,兀自坐了良久。思嫣知她心情低落,不敢攪擾,陪她待了會兒就回了敏秀居。

    臨近晌午,徐嶽氏入宮叩拜過皇後,匆匆到了拈玫閣。徐思婉靜坐在茶榻上,聽到蘭薰桂馥問安的聲響,驀然起身,向外迎去。

    “婉儀娘子萬安。”行至屋門口,徐嶽氏先一步拜了下去,徐思婉忙上前攙扶:“娘……”剛喚了一個字,她已禁不住哽咽。徐嶽氏被她扶起身,攥著她的手,溫聲哄道:“大過年的,莫哭。快進屋去,讓娘好好看看你。”

    “嗯。”徐思婉連連點頭,忍住淚意,綻出一抹笑容,遂吩咐蘭薰,“快去請四妹妹過來。”

    言罷就扶著徐嶽氏進屋,落了座,又忙不迭地喊花晨去沏徐嶽氏愛喝的白毫銀針。

    待得香茶奉上,她便將花晨也摒了出去,隻喚了唐榆來,落座一並說話。

    徐家從前對唐榆多有關照,但怕她知道太多細由,入宮反有麻煩,便未與她提及過分毫,隻私下與唐榆說了一說,請他多加包涵。如今見她與唐榆相處成這般,徐嶽氏多有些意外,徐思婉見她露出惑色,含笑主動道:“女兒記得曾聽爹爹偶然提起過一位唐家哥哥,進宮一問才知就是他。娘請放心,您與爹爹都悉心關照的人,女兒也會視作家人一般,平日也相互照應。”

    “如此甚好。”徐嶽氏欣慰點頭,轉而卻掃了眼唐榆,目中露出幾分猶豫。

    唐榆見狀就要告退,徐思婉猜到她要說什麽,神情輕鬆:“娘,女兒素日沒有事情瞞她,娘也不必有什麽芥蒂,有話直言便是。”

    “……好。”徐嶽氏緩了口氣,麵色笑容卻淡了,不安地抿了抿唇,“我適才進宮,原是依著禮數去見皇後娘娘便是,不料卻被長樂宮的人請了去,說太後娘娘要見我。我不知出了什麽事,就隨著他們去了,進了殿才見你衛家伯母也在,太後說……說是要給他家的小公爺說親,看上了你的三妹妹。”

    徐思婉垂眸淡笑:“這原是晨起去向太後問安時,太後向我提過的事情。我當時推說自己進宮數月,不知三妹妹是否議親,才將事情推給了母親。”

    說著她小心地睇了眼徐嶽氏的神色,問她:“不知母親是如何作答的?”

    “我有什麽可答的。”徐嶽氏一喟,“冬月裏才給你三妹妹說了一門親事,是你爹爹的門生。我和你爹爹想著,你三妹那個性子隻怕難與婆家相處,才挑了這樣一門壓得住的。雖說是低嫁,比不得宣國公府門楣高貴,可已下了訂,總也不能隨意悔婚,我隻得據實稟奏太後,將這親事推了。”

    徐思婉聽至此處,心下了然,暗自鬆氣:“這樣便好。”

    “隻怕會給你惹麻煩。”徐嶽氏又一聲歎息,眉目間染上愁容,“太後素來不是這樣熱絡的人,如今突然張羅起臣子的婚事,隻怕名為抬舉,實則試探。別的也都罷了……我說句自私的話,你別不愛聽:衛川那孩子是好,思嬋性子冷僻一些,本性卻也不錯。但說到底,他們兩個與我都隔了一層。倘使太後今日之舉真有什麽旁的緣故,我寧可他們兩個成了婚,左不過日子過得難受一些,總好過牽連到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可真是受不住的。”

    “母親多慮了。”徐思婉笑意舒展。見她這般憂愁,就從案頭的琉璃碟子中揀了枚蜜餞,像小時候一樣乖乖地喂給她吃。

    徐嶽氏瞥她一眼,將蜜餞吃了,她才續道:“我方才在長樂宮時就在想,太後也不是愛為難臣子的人。若以此為試探,隻怕是三妹妹已有了婚約,我隻消應對得體就已過了關,她再去問母親不過是將這事順水推舟地了了罷了。”

    徐嶽氏聽得怔忪:“是這樣?”

    “我覺得是。”徐思婉笑意柔和地點頭,“況且就算不是也不妨。咱們徐家是大戶人家,何日訂的親、親家何日下的聘,隻消差人去京中稍作打聽,答案自然明了。隻消母親沒有騙她,這親事不成她就怪不得母親,總沒道理因為她開了金口就要我們毀約,那徐家日後還要如何在京中做人呢?”

    “這倒也是……”徐嶽氏恍然大悟,長聲舒氣。

    再看向徐思婉時,她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數月不見,你長大了。”

    徐思婉羞赧低頭:“到底是嫁了人了,哪能還像小孩子似的呢?”

    話是這樣說,可她心下清楚徐嶽氏指的是什麽。

    她從前是養在閨閣裏的女兒,雖說大魏一朝民風開放,女兒家說不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可騎馬投壺玩蹴鞠,但終是沒有太多心思。

    那時她閑來無事,愛讀書、愛撫琴、愛作畫,亦或拉著爹娘聊些有的沒的,哪裏會想透這樣的糾葛?

    ——隻可惜,那終究也隻是徐嶽氏所以為的。

    她的那些籌謀,實則早就在心底紮了根、發了芽,數年來步步為營。不讓他們知道,半是怕他們擔心,半是怕他們阻攔罷了。

    隻是如今既已入宮,那些真相不提也罷。她若現在告訴徐嶽氏她什麽都進宮,她想複仇,徐嶽氏多半還是要嚇死。不如就還是當個爹娘心裏的乖女兒,讓他們少些操勞。

    徐嶽氏唏噓不已,感慨萬千:“你本就聰慧,凡事一點就透。如今能看明白這些,我和你爹爹自能放心許多。隻是在宮中還是要多添個心眼,知人知麵不知心。再則就是……莫要怕事,但也莫要惹事,倘使能與人為善,就不要去結怨。聖寵都是虛的,唯有這條命才是你自己的。”

    “女兒都明白,斷斷不會做那些糊塗事。”徐思婉抿笑,應得恭謹和順。

    她想,她大概至死都不會告訴徐嶽氏,自己在宮裏惹事惹得多麽開心。更不會告訴徐嶽氏,陶氏實是死在她手裏的,錦寶林目下的處境也是因她將計就計。

    除非有人能技高一籌將她除掉,否則她就會不計手段地一步步爬上去。到了那個能與天子並肩的位子上,再令天子也墜入深淵。

    他欠秦家的命,她會一條條清算清楚。

    她含著乖巧的笑意自顧喝了口茶,月夕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娘子,四小姐來了。”

    徐嶽氏聞言,下意識地又看向唐榆,唐榆笑道:“我知伯母要來,備了些年禮,正好去取。”言畢起身告退,徐思婉向外揚音:“快請。”

    思嫣進了屋,徐嶽氏就不再多提宣國公府一事,隻拿出提前備給二人的壓歲錢為她們賀年。

    壓歲錢是給小孩子的東西,這樣出了嫁的女兒原不必再拿,但當母親的既然有這份心,女兒們便乖乖都收了。除此之外,徐嶽氏還給拈玫閣與敏秀居的宮人們都備了些禮。到了晌午,母女三人又一並用了膳,徐嶽氏用過膳才走。

    思婉和思嫣一起將她送到朝堂與後宮之間的那道宮門,再往前就是紫宸殿。放在平日,紫宸殿思婉也去得,隻是此時入宮覲見的朝臣正多,她們不好再往外去,倒正好讓唐榆再去送送。

    徐思婉回到拈玫閣,屏退宮人,獨自想了會兒宣國公府之事。唐榆回來見花晨月夕都在外麵,想了一想,叫上花晨,一並進了屋。

    徐思婉原料到他大抵有話要說,卻不料他叫花晨同來。定睛間不由一滯,視線落在唐榆麵上,靜待其意。

    唐榆搖搖頭:“我知道娘子有意維護我的顏麵,但在宮中,許多事都需身邊的掌事宮女配合行事。我早先就仔細想過,花晨姑娘也是娘子信得過的人,不妨什麽都讓她知道,這樣日後若有什麽,我也好與她商量。”

    花晨聞言,隻因他語中的自稱露出三分疑色。徐思婉略作沉吟,心下了然。

    先前她慮及唐榆的身份,又知他性子有幾分清高,就沒將事情告訴花晨。這樣一來,她若私下留他說話,看著就像是連花晨也信不過,是以小心提防。如此若時久了,饒是花晨與她相伴多年,她也摸不準花晨會不會生出怨懟,所以唐榆說得也對,與其遮遮掩掩,不如開誠布公。

    徐思婉緩了口氣:“那叫月夕也進來吧。”

    她自家中帶進來的四個婢子,蘭薰桂馥資曆稍差一點,花晨月夕卻都是自幼相伴,是她實實在在的心腹。這事若能告訴花晨,也就不必瞞著月夕了。

    花晨被他們兩個的啞謎弄得滿目不解,倒也不急著問,挑簾出去喚了月夕。再進屋一看,唐榆竟已自己搬了張繡墩坐著。

    徐思婉一睇她們兩個:“你們也坐。從前咱們在府裏原沒有這麽多規矩,入了宮把你們都束得拘謹。今日將這些事給你們透個底,日後私下裏大家便都隨意些好了。”

    二人一福,各自也取了張繡墩,在茶榻前落座。接著不必徐思婉多言,唐榆就將唐家與徐家的舊日交情、以及唐家後來如何敗落、徐家又是如何一直關照他的過往一一說了。兩個姑娘家聽得瞠目結舌,月夕啞了啞,起身深福:“原不知還是有這樣的過往……這可說得上是與徐家過命的交情,當稱一聲唐公子才是!從前若有逾越的地方,公子……”

    “快免了吧。”唐榆聽得失笑搖頭,他頷一頷首,聲音清雋溫和,“我告訴你們這些,原也不是為在身份上壓你們一頭。隻是咱們既要一道幫娘子做事,總不能相互生出猜忌。其實你們伴在娘子身邊的時日遠比我要強上許多,娘子能說拿我當哥哥,心裏未嚐不是拿你們當姐妹,你們若知道了這些就對我客氣起來,可就是拿我的出身尋我開心了。”

    月夕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花晨抿笑,打量著唐榆,斟酌道:“既然都是能交底的人,那我可有話直說了。”

    唐榆點點頭:“你說。”

    花晨眸光流轉,望向徐思婉:“娘子,今日之事雖則有驚無險,奴婢細想卻覺得奇怪——算起來,娘子是四月裏入的宮,小公爺阻攔娘子車駕也是那時的事,這都過了八個多月了。陛下初時因這事心存芥蒂,倒在情理之中,可太後那時都沒說過什麽,何以現下會突然提起?”

    “我方才也在想這個。”徐思婉長聲舒氣,“想是……近來有人在太後麵前嚼了舌根,讓太後留意此事了。好在太後並非真要亂點鴛鴦譜,否則隻怕終是有禍。”

    月夕性子直爽些,聞言淺怔:“竟如此凶險麽?就不會是正好碰上宣國公夫人入宮議起婚事,太後就順口一提?”

    花晨無奈地瞥她,她頓顯窘迫,離席伸手從茶榻的榻桌果碟裏摸來兩顆梅子,又悻悻地坐回去吃:“我就這麽一說……”

    唐榆沉吟半晌:“我適才在想,是誰嚼舌根其實倒不妨事,症結所在還是小公爺這個人。阻攔娘子車駕的事他已然做過,宮中人人都知他對娘子有情。這話柄就像把刀,隻消他還在,刀就一直懸在娘子頭上,不知哪一日會落下來。”

    他這話裏好似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月夕聽得打了個寒噤,試探道:“可是……總不能為著這個……殺小公爺滅口吧?”

    “自然不能。”唐榆笑一聲,頓了頓,正色道,“我隻是覺得,既然如此,若能給小公爺尋一門親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他若有了妻室、有了孩子,少時的一些過往總會變得不值一提,流言也就鬧不厲害了。”

    “這倒是個辦法。”花晨點點頭,“不若正好借著太後提起的契機,娘子順水推舟地對這事熱心一些,幫小公爺推舉些才德兼備的貴女?這樣一則成了事可免去後患,二則推舉之間娘子也擺明了態度,可堵那些人的嘴。”

    徐思婉柔聲笑笑,卻搖頭:“他的事,我原也有些打算。眼下這般……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實在不成,你們這法子倒也可以。可若是過得去,我還是想依自己的法子辦。”

    “娘子心思縝密,若有打算自是最好的。”花晨聽她這樣說就鬆了口氣,徐思婉不想再多言這些煩心事,遂懶懶地扯了個哈欠:“我要睡一睡。你們將那些剩下的福字拿去,給四妹妹、瑩貴嬪、吳充華、蘇徽娥都送些,皇後娘娘那裏也記得奉上兩張。晚上既有宮宴又還要守歲,若是無事,誰也別來叫我。”

    “諾。”三人不禁一哂,唐榆就送那些福字了,隻留下花晨月夕侍奉她就寢。

    這一覺徐思婉睡得昏沉,睡夢之中,心裏很亂。許多舊事都在心頭擾著她,讓她直後悔自己認識衛川。

    報仇的那些念頭,她到底不是從三歲起就有的。三歲的孩子還太小,知道害怕、也會不安,卻不知世上還有複仇這條路可走。

    而她又在太早的時候就結識了衛川,那時複仇之心尚未萌芽,相伴之下便總有些情分是真的。後來她生出了那樣的心,對他也有了利用之意,卻也總有愧疚並生,時時覺得自己對不住他。

    再睜眼時,周圍已天色昏暗。徐思婉翻了個身,平躺在那裏,一雙美眸直勾勾地望著幔帳頂子。她將手搭在額頭上,久久沉吟不言,直至花晨推門而入,立在床幔外輕道:“娘子……該起了,若再不起,怕是要誤了宮宴的時辰。”

    “嗯,醒了。”徐思婉道。說罷就坐起身,花晨邊扶她邊稟話:“福字都按娘子的意思送去了,皇後娘娘、吳充華娘娘與蘇徽娥都回了一張,但瑩貴嬪娘娘說自己的字不好看,便不肯寫,就著人送了條珍珠手鏈來。奴婢瞧了瞧,成色極好。”

    徐思婉笑了聲:“那今晚就戴。”

    正好今晚依著大魏過年的規矩,女兒家盡要穿大紅赴宴,多一縷瑩白在手腕上,必會襯得好看。

    花晨又輕道:“錦寶林那邊,適才遭了陛下訓斥。”

    徐思婉一怔:“還坐著月子呢,怎的就挨了訓斥?”

    “說是錦寶林思子心切。”花晨垂眸,“借著今日是除夕,她托方才人求到了禦前去,說是想見皇次子一麵。陛下或是因忙著見前來賀年的朝臣宗親本就心煩吧……便將方才人斥走了,另差禦前宮人專門去妙思宮告誡了錦寶林一番,要她適可而止。”

    “瞧她托的這人。”徐思婉嗤笑搖頭,“方才人那張嘴,我們都嫌聒噪,隻怕在陛下麵前也好不到哪裏去,自然不能成事。不過……”她頓了頓,“錦寶林也可憐,孩子生下來就抱走了,竟連一麵也見不上。”

    “有什麽可憐的。”花晨忿忿,“早先是她自己為了算計娘子,連孩子的安危都不顧。奴婢倒覺得皇次子可憐,攤上這樣一個糊塗又惡毒的母妃。”

    徐思婉笑笑,不予置評,側首問她:“從前咱們與錦寶林走動得多,你與她身邊的下人可有交情?”

    “有是有。”花晨頷首,“隻是她那時就存著心要害娘子,身邊的下人隻怕也是表裏不一,娘子若想離間她們為自己辦事,恐怕也不大容易。”

    “我用不著她們為我辦事。”徐思婉輕哂,“但以她現在的處境,身邊下人的日子必定更不好過。你平日與她們搭一搭話、接濟一把總是可以的。咱也不求她們念著咱們的好處,隻是得讓她們知道該恨誰。將這水攪混了,免得她們一個兩個隻知道衝著咱們來。”

    作者有話說: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