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幫手
作者:荔簫      更新:2022-07-19 16:47      字數:3260
  第20章 幫手

    吳充華的話像在自言自語,好似在一邊安撫徐思婉,一邊也在說服自己。

    徐思婉心下也知,對這樣素來避世遠離是非的人而言,要投身一場爭鬥並非易事。

    但好在,她想求吳充華的事也並不難:“臣妾隻想與娘娘借幾個宮人。”徐思婉道。

    “借幾個宮人?”吳充華聽得一愣,大顯不解,“這是身邊的宮人不夠用了?那我這芳菲殿的人你隨便挑,就是要將掌事借去用幾天也無妨。”

    “娘娘好生大方,臣妾不敢求娘娘如此辛苦。”徐思婉啞笑。吳充華拍一拍她的手,各自落座回去,她才又緩緩道:“這幾人也不必去臣妾那裏,隻是需要在天黑後隨時候命。倘使那吃裏扒外之人離了霜華宮,臣妾會想法子給娘娘遞個信兒,娘娘便差他們出去散向周遭的宮道。他們裝作巡夜也好、隻當路過也罷,需幫我盯著此人最後去與何人見了麵,最好能抓個人贓俱獲。”

    “這倒不難。”吳充華點點頭,“可貴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差自己手下信得過的人去便是了。”

    徐思婉搖頭:“拈玫閣的人他都是識得的,若被察覺,不免功虧一簣。”

    吳充華恍悟,眸光微凝:“你不止想了結此事,更想揪出幕後主使?”

    “自然。”徐思婉眼簾一低,滲出的寒意直令她麵色一冷,“若有後患,如何安睡?”言畢她頓了頓,遂頷首,恭謹道,“娘娘若肯相助,臣妾感激涕零。但娘娘若有顧慮,臣妾也明白。隻求娘娘不論出手與否,都替臣妾保守秘密,也切莫讓手下的宮人走漏風聲,以免打草驚蛇。”

    “這事不難,我幫你。”吳充華銜著笑,想想又說,“底下人你也放心。我說句托大的話,我雖不得寵,身邊的宮人卻都可靠——不為別的,單為兩個孩子平安,我也不敢留那些兩麵三刀的人在身邊。”

    “那臣妾先行謝過娘娘。”徐思婉起身再行一福,蘇歡顏道:“這事聽來可要好多人。臣妾幫不上別的忙,但悅詩齋的幾個宮人貴人姐姐也盡可調遣。”

    徐思婉抿唇:“你身邊的人本就不多,若再被我調去,隻怕自己要不方便。”

    “不妨事的,臣妾晚上原也也不留人在屋中侍候。”蘇歡顏說著,禁不住一哂,“貴人姐姐不知臣妾剛入夏那時臣妾日子有多難過,方才人跋扈慣了,就是在充華娘娘麵前也沒幾分恭敬。後來多虧姐姐送了冰,充華娘娘又借這機會日日往臣妾這裏送些冷飲解暑,方才人瞧著娘娘這是在給她臉色,倒收斂了不少,充華娘娘和貴人姐姐的恩德臣妾都知道。”

    蘇歡顏這話說得靈動又大氣,徐思婉與吳充華聽得都笑,吳充華和善道:“那若用得上,我到時就直接去你那裏喊人來。”

    “諾。”蘇歡顏頷首福身,依偎在吳充華懷裏的二公主吃完了手裏的點心,伸手想夠下一塊,被吳充華按住小手:“咱們先讀一會兒詩,讀完再吃,好不好?”

    二公主甚是乖巧,聞言認真點頭,聲音甜糯:“好。”

    徐思婉聞言施禮:“那臣妾先行告退。”

    “好。”吳充華遞了個眼色,示意身邊的大宮女相送。那宮女十分恭謹地一直將徐思婉送至景明宮宮門處才回去複命,徐思婉搭著花晨的手提步走向霜華宮,走遠了幾步,花晨壓聲道:“奴婢不明白,這樣的事,娘子何不去找瑩貴嬪?總歸還是瑩貴嬪更為相熟、更信得過。”

    “不。”徐思婉淡聲,“我與瑩貴嬪更相熟是真的,更信得過卻說不上。她也是個要爭寵的人,若說得多疑一些,這回的事她有沒有嫌隙我都不清楚。”

    花晨一愣。

    “自然,我不希望是她。”徐思婉語中稍頓,籲了口氣,“但吳充華就不同了,她無心爭寵也遠離爭端——你聽她方才的話,便知她並非木訥之人,可我將點心拿出來她就敢給兩個公主吃,可見她心裏有數,並不擔心我害她。同樣的,她也沒必要害我,願意幫我隻是為了還先前的人情。這樣一個人,用來不比瑩貴嬪安心麽?”

    “娘子所言極是。”花晨欠身,“可方才還有蘇采女。”

    “你怕蘇采女走漏風聲?”徐思婉側眸瞟她,見她頷首默認,笑了聲:“其實今天方才人有句話說對了。”

    花晨微怔:“什麽?”

    “有些人,就是想攀高枝也要想想自己配不配。”徐思婉口吻緩緩,“蘇采女至今隻侍駕過一次,同時入宮的新嬪妃又這麽多,陛下隻怕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這樣的情形,她便是想投靠玉妃、瑩貴嬪,怕是也進不去人家的宮門,再得罪我又有什麽好處?更何況,吳充華是她上頭的主位宮嬪,如今吳充華滿心想要幫我,她若去攪局,是生怕吳充華不收拾她麽?”

    花晨靜靜聽著,麵上漸漸露出恍悟之色,徐思婉睃著她的神情,笑意柔和:“人和人之間的事情就這麽點道理,若能知道人家想求什麽、不想要什麽,萬事自可迎刃而解。”

    花晨吸氣:“娘子巧思,奴婢可做不來這些主意。”

    徐思婉眼底一顫,沉默了須臾,輕道:“不必費這些心思,也很好。”

    她又何曾想活得這樣累?若沒有滿門的血債要討,她現在也能承歡爹娘膝下,等著家中為她說一門好親事。

    步步為營的日子沒有人會喜歡,隻是她不得不為,便不如讓自己樂在其中,盡享嗜血的快意。

    若要悲春傷秋,也實在不合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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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玫閣中,張慶被關在後院的空屋子裏,已熬了一天一夜沒睡。

    徐思婉先行吩咐了不能鬧得動靜太大,可宦官們磋磨人的法子很多。小哲子與阿凡商量之後,就將他吊在了房梁上,腳趾將將能碰到地、卻並不足以站穩又未能完全懸空,恰是最難受的。

    除此之外,雖然重刑動不得,但鞭子板子卻都能用。

    這樣尋常的刑罰不會直接傷筋動骨,慘叫聲也就不會太慘烈。再將嘴巴噎住,外麵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響。

    這般又一個白日過去,張慶已虛弱不堪。到了天黑的時候,阿凡進來輪值,將已勞累一日的小哲子換下去歇息。

    他蔑然睃一眼張慶,挽了挽衣袖,執起掛在牆上的鞭子,揚起就朝張慶的後背掄去!

    “啪”地一聲脆響,張慶背後驀然多出一道血痕,他原剛在筋疲力竭之下昏死過去,頓時一陣抽搐,被縛住的雙手緊攥住懸上去的麻繩,冷汗涔涔而下:“不是我……”他低聲呢喃。

    阿凡隻作未聞,繞到他身前,皮笑肉不笑地睇著他:“你這是成心讓我沒法交差,那就別怪我下手狠。”

    事實上,他的累累傷痕也多是拜阿凡所賜。小哲子雖也想立功,卻下不了這樣的狠手,能好好問話就不願動刑,隻盼他能自己招供。

    張慶拚盡力氣抬了抬頭,啟唇爭辯的聲音低若蚊蠅:“貴人娘子信不過我……若無吩咐,我連霜華宮的門都不敢出,何處去弄砒|霜?”

    “那誰知道你呢?”阿凡冷笑著搖頭,“況且,陶良使從前也住霜華宮,誰知是不是留了什麽人給你遞話?”

    “你……”張慶皺著眉,一聲幹笑,“你明明也是從陶良使那裏出來的。”

    阿凡臉色驟變,牙關緊咬,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閉上你的嘴!若敢在貴人麵前嚼舌根,我弄死你!”

    前頭的臥房之中,徐思婉正安心用膳,一聲嘹亮的“陛下駕到”打破寧靜。她微微怔神,旋即放下筷子,提步迎至外麵。

    邁出門檻,皇帝正好行至門前,她剛要福身就被他扶住:“進來。”他道。

    她發覺他的臉色有些沉,怯怯地頷了頷首,做出一派乖巧隨他回屋。

    步入屋中,他看見她正用膳,便隨意地在桌邊坐下,花晨月夕忙上前添置碗筷,他隻睇著她:“聽說你這裏出了些事?”

    徐思婉立在他身側,聞言輕輕一顫。好似不料他會過問,她低頭輕言:“陛下怎的也知道了……”

    “宮裏都傳遍了,朕如何能不知道?”他眉宇微挑,繼而一喟,“此事朕讓宮正司去查,你不要費神了。”

    她薄唇輕啟,啞了一啞。繼而驀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滿目哀求:“求陛下莫要插手,讓臣妾自己查辦。”

    她說著,單薄的雙肩輕輕顫栗,莫名惹人生憐。

    齊軒蹙眉:“這是何意?”

    “陛下不覺得,此事過於凶惡麽?”她抬起頭,已有淚意在眼眶中打轉,“臣妾才剛得幾分聖眷,竟就有人想取臣妾的性命了。臣妾想得陛下庇佑,可……可也總得自己立穩才好,若不然沒了這回還有下回。求陛下給臣妾些時日,讓臣妾自己去查,臣妾隻想給拈玫閣上下都緊緊弦,讓他們知道臣妾沒有眼瞎耳聾,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說到末處,她的口吻變得倔強,既顯執拗又像賭氣。

    這樣的脾氣正是不諳世事的女兒家才會有的,落在他眼中不免幼稚。

    作者有話說:

    皇帝:朕幫你還不好嗎?

    Swan:害,我這不是怕你一幫就不了了之嗎,我想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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