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貓咪
作者:夢裏長      更新:2022-07-18 16:54      字數:3856
  第54章 貓咪

    楊自樂聲音不算高,不過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得清楚,鬱庭之反應了一秒才察覺到他這聲“嫂子”喊的是自己,他平靜的目光掠過有些尷尬的楊自樂,繼而落到無奈翻白眼的孟遲身上。

    沒去糾結這個稱呼,鬱庭之徑直走到孟遲身邊坐下,詢問他的狀況,在孟遲一遍遍說著自己沒事的時候,鬱庭之先後檢查了他的腳踝,又在他腫起指頭大小包塊的後腦上摸了摸才算是真的信了他的“沒事”。

    “嘿。”佘山一臉的沒眼看,毫不留情地吐槽,“你這是把他寶寶呢?大驚小怪的,你要不要再給他呼呼,吹走痛痛?”

    孟遲被他這故作可愛的用詞給雷到了,淺笑一聲反擊道:“你挺有經驗啊,大寶寶,小寶寶都哄過不少是吧?”

    瞥見楊悠然走了過來,佘山立刻正顏厲色,替自己辯駁:“那倒沒有,我母胎solo,沒吃過豬肉,隻是看過豬跑。”

    孟遲一臉的不信,哼笑一聲沒再和他開玩笑。

    見到鬱庭之在這,楊悠然臉上露了個淺笑:“來得挺快啊,正好,這小子就交給你了,我經紀人找我有事兒。”

    鬱庭之應了一聲:“好,你去忙吧。”

    聽到“經紀人”這三個,佘山頓時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個十分正人君子的笑容說了一句“我也要走了”,然後問楊悠然:“你去哪裏?我順路送你一程吧。”

    楊悠然十分客氣地說了句“不用麻煩”,然後把手裏的繳費單都給了鬱庭之,轉身往外走去。佘山立刻跟了上去,鍥而不舍地邀請。

    看著他倆遠走,孟遲搖頭嘖了一聲。

    鬱庭之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沒什麽,”孟遲隨口說,“就是奇怪佘山怎麽就看上了然姐。”

    鬱庭之很輕地笑了一聲,望了一眼還在套近乎的佘山,說道:“佘山是個蘿莉控,他喜歡長相可愛的女孩子。”

    孟遲頗為驚訝的一挑眉梢,默然片刻低笑起來:“然姐除了臉以外,可是和蘿莉半點不沾邊兒啊。”

    雖然醫生說孟遲的腳沒什麽事兒,但楊悠然還是讓醫生開了CT的單子,鬱庭之推著輪椅帶著孟遲去做完檢查,確定他的確是沒什麽事兒,輕微的扭傷休息個兩天就好了。

    楊悠然和佘山走的時候楊自樂沒走,他本想著自己留下來幫個忙啥的,然後就發現他留下來完全是多餘,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在離開醫院的時候,提醒孟遲家裏的空調壞了還沒來得及修,讓鬱庭之順理成章地把孟遲帶到自己家。

    畢竟傷的是腳,有些不便,雖然孟遲自己覺得沒什麽事兒,不需要有人照顧,但鬱庭之不覺得。

    楊自樂明天要上課,孟遲又不願意讓師父知道自己扭了腳,隻能同意讓鬱庭之把自己帶回去。

    在這之前,鬱庭之先開車把楊自樂送回了悠然茶館。

    楊自樂拉開車門,走之前不忘對鬱庭之說:“鬱老師,那我哥就交給你了。”

    “嗯。”鬱庭之點頭,又說,“怎麽不喊嫂子了?”

    孟遲:“……”

    楊自樂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鬱庭之這是在調侃他,他也就笑了一聲,一邊揮手,一邊說:“嫂子,再見。”

    孟遲無語地看了一眼楊自樂,又斜了一眼嘴角眉眼掛著淺笑的鬱庭之,在車輛開出的時候嘀咕了一句:“你什麽毛病。”

    鬱庭之不甚在意地笑了一聲,然後說:“偶爾聽一次,也挺有趣。”

    孟遲無奈失笑,就又聽鬱庭之轉頭對他說:“我也不介意當一回你的老婆。”

    因為要參加生日宴,鬱庭之今天穿的十分正式,也十分精致。本該矜貴清傲的臉上因為掛著幾分玩笑而變得沒那麽嚴肅,衣冠楚楚的高嶺之花,說話時語氣裏卻透著風騷的撩撥。這讓孟遲想到那晚他喊了一聲老公之後,鬱庭之的興奮與失控。

    記憶刺激了感官因子,孟遲也開始心癢,他眼珠微轉,抬著下巴說:“那你是不是得叫我老公。”

    鬱庭之笑了一聲,薄唇微啟,毫不扭捏地開口,用禁欲中帶著挑逗的語氣喊道:“老公。”

    車輛行駛平穩,孟遲的心卻忽然一跳,猶如被拋在半空是而產生的短暫失重感,讓他心裏空蕩又猛地被填滿,心動得無以複加。

    注視著鬱庭之平靜的側臉,深邃的眉眼,孟遲突然有了點要起反應的趨勢,他舔了下唇,抿著翹起的嘴角。

    “鬱老師,你太犯規了。”

    鬱庭之挑眉,踩下刹車放緩車速的同時,從喉間發出一聲深沉的“嗯?”

    孟遲看著他,忽然問:“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麽嗎?”

    前方綠燈跳轉到紅燈,車輛徐徐減速直至停止移動,鬱庭之轉頭看向他問道:“想和我做嗎?”

    孟遲剛被填滿的心又開始變得空蕩起來,渴望被更多的東西填滿,他盯著鬱庭之含笑的眉眼,眯起眼睛,忽然解開安全帶探身過去,同時伸手拉住鬱庭之胸前的衣領將兩人距離拉近,低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用又低又啞的氣音說道:

    “好老婆,專心開車,別浪。”

    這一次兩人回到朝暮裏2期的公寓,迎接他們的不再是空蕩蕩滿客廳的紙箱雜物,而是一團煤球似的黑色小貓,端坐在玄關的地毯上抬頭看著他們,貓咪漆黑的眼珠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然後慢悠悠地走到了孟遲腿邊,親昵地蹭了蹭。

    孟遲有些驚訝,他不喜歡貓,下意識退開卻因為行動不便而停在原地,於是就讓貓咪蹭了個爽。

    貓咪很小,隻有孟遲小腿一半高,通體漆黑,隻有耳朵尖和尾巴尖帶著一點白,鼻尖粉紅,臉頰圓碩,比照片裏看著更加可愛。

    一邊蹭著孟遲的腿,一邊抬頭衝他喵喵叫,饒是孟遲不太喜歡貓也有些被擊中了的感覺,心都軟了不少。

    “它很喜歡你。”鬱庭之微笑說道,拿出拖鞋放在孟遲腳邊。

    “是嗎?”孟遲微微彎腰,想要摸一摸它,然而手還沒碰到貓咪的小腦袋,它就一溜煙地跑進了屋子裏。

    孟遲僵住的手懸在半空,失笑道:“它好像隻是短暫地喜歡了我一下。”

    鬱庭之笑了一聲,換了鞋,便摟著孟遲進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然後去廚房給孟遲倒了杯水。

    沙發還是上次那張沙發,不過已經恢複了整潔,布料紋理上沒有留下痕跡,隻是沾了些許黑色的貓毛。

    坐了沒一會兒,小貓咪不知道又從哪兒跑了出來,跳到孟遲身邊坐著,歪著頭蹭他的胳膊,白色的耳朵尖兒隨著它的蹭刮而輕微的抖動,很是招人。

    這一回孟遲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它的腦袋,貓咪無動於衷,甚至還對他翻了肚皮。

    孟遲有些驚喜,手下也愈發輕柔,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給它嚇跑了。

    鬱庭之端著水走過來,貓咪立刻從放鬆仰躺變成警惕趴著,不過還是沒跑,像是貪戀孟遲手下那一點溫柔。

    “它有名字嗎?”孟遲問。

    “有。”鬱庭之點頭。

    “叫什麽?”

    “貓咪。”

    孟遲擼貓的動作一頓,側眸看向鬱庭之:“貓咪?”

    鬱庭之點頭,孟遲撲哧笑出了聲:“你怎麽不叫它動物。”

    “不好聽。”

    孟遲:“……”

    貓咪就好聽嗎?

    好像也還行,挺可愛。

    孟遲看了一眼手下打呼嚕的小黑貓,又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鬱老師,莫名覺得鬱老師也很可愛。

    呼嚕嚕的聲響在鬱庭之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戛然而止,貓咪受驚似的跳到了沙發另一側。

    鬱庭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接通了電話。

    是他媽媽鬱姝的電話。對於鬱庭之接了通電話之後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生日會,鬱姝感到很是好奇。

    鬱庭之隻說是有個朋友受了傷,離不開人,所以他就不回去了,鬱姝沒強求他回去,也沒問這個朋友是誰,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在鬱庭之打電話的時候,孟遲則是在衝貓咪招手,想要挽回貓咪短暫的喜歡,然而貓咪隻是盯著他的不斷揮動的手,慢慢地蹲下身。

    在它起跳抬爪的那一瞬間,接完電話的鬱庭之飛快地將孟遲的手抓了回來。小貓咪撲了個空,歪著腦袋看著他倆,摩拳擦掌還想再來。而孟遲則是瞪大眼睛,被這突然來的攻擊弄得有些心有餘悸。

    鬱庭之:“不能對它招手,它會把你的手當玩具,容易被抓傷。”

    “這樣啊。”孟遲恍然。

    鬱庭之點了下頭,看了一眼還在摩拳擦掌的貓咪,然後對孟遲說:“我們走,先不理它了。”

    “啊?”孟遲疑惑。

    “要讓它知道這樣是錯的,下次就不敢了。”鬱庭之說。

    孟遲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貓咪,疑惑喃喃:“養貓也是個腦力活啊。”

    鬱庭之笑而不語,打電話給附近的餐廳訂了餐。

    “你不回去參加生日宴嗎?”孟遲問。

    “不去了。”

    反正早上他已經去過宋家,當麵和宋奶奶賀壽,也送了禮物。

    鬱宋兩家關係雖好卻也不是真的近親,鬱庭之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非要到場,有他媽媽和外公在就行了。

    孟遲沒再說什麽,等到午餐送上門便和鬱庭之一起用了午餐。

    用完餐之後,鬱庭之收拾廚房,孟遲則緩慢地挪到了衛生間刷牙,他習慣午睡,沒一會兒便泛起了食困。看了一眼鬱庭之緊閉的房門,孟遲調轉腳步走向了上回睡過的那間次臥。

    然而當他推開門,卻發現這間臥室裏已經沒有了床,隻有大大小小的畫框和畫架,以及畫了一半的一張巨大的畫布。

    空氣裏彌漫著木頭和顏料的氣味兒,孟遲下意識皺起的眉頭在看清畫布上的內容時倏然放鬆,杏眼微微放大露出了驚詫情緒。

    無他,因為他在那未完成的畫布上看到了自己。

    畫裏的他未著寸縷,趴在湖岸邊。雙手隨意交疊在岸邊,一隻手壓在下巴下,一隻手半垂著點在水麵,下半身被湖水遮掩,水麵上是漂亮的背脊和寬闊的肩頸,以及俊秀的側顏。

    雖然這幅畫隻是個半成品,但已經是足夠讓孟遲看出完整,從而聯想到自己那天泡溫泉時似乎就是這樣背對著鬱庭之。

    好奇心的驅使下,孟遲將所有的畫框都看了一遍,這些畫大部分都是人物畫,或是渺小的淹沒在絢麗的風景之中,或是放大局部占滿整個畫框。

    很奇妙,無論是大是小,孟遲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他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欣賞到了各種各樣的自己。還看到了曾經在鬱庭之曬貓咪時入境的半幅畫,荊棘藤蔓下纏繞著的是人的腰部軀體,憑借右側那一道一指長的疤痕,孟遲認出了那是自己。

    是那晚荒唐之時,被鬱庭之用軟鞭捆綁的自己。

    驚訝過後,孟遲心裏便隻剩下一種奇妙的暗喜,仿佛從久遠的過去衝撞而來,灌滿了他整個心髒,讓他滿足又無措,快樂又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