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欲望
作者:夢裏長      更新:2022-07-18 16:54      字數:4091
  第11章 欲望

    佘山的拍攝定在一個周末。

    周日一早,孟遲還在做夢就聽到了敲門聲,接連不停,讓他不得不暫別周公,恢複清醒。

    拉開房門,楊自樂已經整裝待發,一臉的朝氣蓬勃。

    “你起這麽早?”孟遲打了個哈欠,“今天不是不上課?”

    “是啊,今天要拍照,你不會忘了吧?”楊自樂看他睡眼蒙矓,立刻伸手推著他去衛生間洗漱,“趕緊趕緊,別遲到了。”

    孟遲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今天要幹什麽。

    看著楊自樂如此積極,孟遲也隻好打起精神。

    佘山給的地址是朝暮裏一期的一棟獨棟洋樓,遠離市區,靠近澤蕪很有名的旅遊景點“落霞晚巷”,所以這裏的房價比市中心的也差不了多少。但風景和空氣卻是要比市中心好太多了。

    孟遲載著楊自樂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因為第一次來,不熟悉路,進了住宅區,繞了半天沒找對地方,還是佘山出來接了一下。

    白色的奧迪直接駛進洋樓附帶的花園裏,還沒下車,孟遲就聞到了空氣裏帶著點冷感的花香,隨風浮動,呼吸間好像連心中濁氣都被洗淨。

    拉開車門看清院子的全貌,楊自樂小聲地“哇”了一聲。

    這棟洋樓附帶的花園,是真的花園。

    茂密的爬牆藤蔓上開滿了或粉或紅的小花兒,甚至還有一部分沿著洋樓外牆爬上了二樓陽台,清晨的陽光灑在其上,晨露閃著細碎的光,猶如花海瀑布。而院中的兩棵高大梨樹,則是雪白一片,清風襲來,花雨紛飛。

    目之所及,一片片的姹紫嫣紅,滿園春色。

    “這是你家?”楊自樂看著眼前的漂亮小樓,又在心裏嘀咕,攝影師這麽賺錢嗎?

    “不是,我又不是澤蕪的人,我在這兒買房幹嗎?”佘山說,“這是我朋友他媽的房子,之前來過一次,我覺得好看,就借來用用。”

    怎麽覺得你在罵人?

    孟遲腹誹了一句,跟著進了門。

    洋樓的裝修低調且奢華,就連客廳都鋪著細絨地毯。孟遲沒直接上腳踩,自覺地在玄關的鞋櫃裏找出了兩雙一次性拖鞋。

    “咱們在樓上拍。”佘山說著直接就走上了客廳邊的旋轉樓梯,領著他們往二樓的起居室走去。

    地毯吸了足音,一旦沒人開口說話,室內便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等到他們進入那間寬闊的,有著落地窗的臨時攝影室時,更是一個人都沒有看到,隻有幾架造型各異的燈立在那裏。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楊自樂脫口問道。

    孟遲也有些意外,畢竟楊自樂說過,佘山這次的拍攝不隻需要一個模特。

    “今天就拍孟遲,要別人幹嗎?”佘山說著便抬腳走進去,又想起什麽,回頭說,“哦,也不是沒別人,還有個畫師。”

    楊自樂哦了一聲。

    佘山又看了一眼孟遲,笑著說:“怕你不自在,我特地清了場,助理都沒讓來。”

    孟遲不以為然:“有什麽不自在的,又不是頭一回了。還好你有點良心,沒讓我在外麵裸奔。”

    雖然開了春,但氣溫依然低。這個天如果是在室外拍,佘山就是把悠然茶館所有的茶葉包圓了,孟遲也得……嗯,再考慮考慮才答應。

    佘山哈哈笑了兩聲,一邊拿起自己的相機開始擺弄,一邊說:“你能放鬆最好,不然影響出片。”

    在他調整設備時,孟遲便開始打量這間房間。空間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個二層,應該是兩個房間打通了,前後各有一個門,靠南的方向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室內沒有擺放任何家具,以落地窗為界,近門的地方放著攝影器材,另一半地方放的東西則是白布蓋著,從露出的一角木框,以及些許顏料判斷,下麵都是一些畫。

    孟遲猜佘山說的畫師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朋友。

    並且是個男的,因為孟遲換鞋的時候看見鞋櫃裏已經有了兩雙男士皮鞋。

    沒過一會兒,靠裏間的那扇門打開,孟遲就知道這畫師是何許人也了。

    “你怎麽在這?”

    看到鬱庭之從另一扇門裏走出來,孟遲眼珠子險些沒掉下來,聲音都沒能控製住,不自覺抬高了些許。

    鬱庭之一點兒不意外看到他,平淡回答:“你為什麽在這,我就為什麽在這。”

    啊?

    孟遲先是愣了愣,旋即視線下移,瞧見鬱庭之手裏拿著的顏料和畫筆,頓時明白過來。

    鬱庭之就是佘山說的畫師。

    “欸?庭之,你已經來了啊。”佘山走過來,說話間視線在他倆臉上掃了個來回,最後停在孟遲臉上,“你們認識了啊。”

    孟遲嗯了一聲。

    佘山微微眯起眼睛,又將視線投向鬱庭之,問道:“怎麽認識的?”

    “追尾。”鬱庭之說。

    佘山似乎不太信地挑了下眉梢,又看向孟遲。

    孟遲不予置否地點了下頭。

    “我說庭之,你開車這麽穩,還會追尾?別不是故意的吧。”佘山忽然陰陽怪氣。

    孟遲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鬱庭之的回答吸引。

    “他追的我。”鬱庭之說,“我沒法躲。”

    孟遲:“……”

    雖然是這麽回事兒,但怎麽聽著怪怪的呢?

    “哈哈。”佘山輕笑兩聲,勾著嘴角道,“這麽說來,你倆還挺有緣分啊。”

    是挺有緣,不過是孽緣。孟遲想著。

    畢竟他剛春心萌動一回,就追尾情敵,然後發現情敵是個不好對付的高手。

    “既然你倆認識,那就更好辦了,咱們準備準備就開始吧。”佘山拿著相機後退兩步,朝著孟遲抬了抬下巴,“你可以脫了。”

    孟遲:“……”

    如果要在他身上畫畫的人換作其他人,無論男女,孟遲可能都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不為所動。但現在這個人突然就變成了鬱庭之。

    要在情敵麵前赤裸,孟遲心裏還真的就有些尷尬。

    “就開始了?”閑逛的楊自樂跑了過來,“在這就脫啊,你這沒有更衣間嗎?”

    “要什麽更衣間,不都是男的。”佘山脫口而出,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瞥了一眼鬱庭之,“你覺得呢?”

    他這一問,頓時在場人都將視線投向了鬱庭之。

    孟遲心裏的那股怪異感又出現了,旋即又想到作為好友,佘山應該是知道鬱庭之的性取向的。

    即便如此,這個問題也很多餘。

    反正隻要是需要鬱庭之畫他,就避免不了赤裸麵對。

    孟遲倒不是很在意在哪兒脫,反正在哪脫都是要脫。他也不覺得鬱庭之會在意這個,畢竟學畫畫的誰沒畫過幾個裸體。

    就好比在醫生眼裏,生直器僅僅是個器官而已。在畫家眼裏,裸體也不過是線條走向和明暗變化。

    現在的他,在鬱庭之眼裏,就是一張畫紙而已。

    還好,他有注意身材管理,做一張畫紙也是拿得出手的畫紙,不至於在情敵麵前丟麵兒。

    “需要畫在哪裏?”想明白之後,孟遲又恢複了從容,說著便開始解自己衣衫。

    “還沒確定,”鬱庭之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我要看過之後才知道。”

    孟遲點頭,一點兒也不猶豫地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他早知道要脫衣服,所以出門的時候上身就隻穿了一件羽絨服和一件黑色襯衫,褲子也就隻穿了內褲和牛仔褲。

    佘山沒有看他脫衣服,而是去準備其他拍攝道具,順便讓楊自樂去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別給C位模特給凍壞了。

    於是這裏就隻剩下鬱庭之和孟遲。

    鬱庭之立在一旁,輕飄飄的目光落在孟遲身上,看著蔽體的衣物隨著他的動作一點點敞開,落下,露出他淺麥色的肌膚。

    無論是肩頭比,還是頭身比,孟遲都可以算得上比例完美。加上他有刻意鍛煉過,上半身的肌肉雖然不發達,但精瘦有型,不顯羸弱,甚至有種和年紀不符的青春少年感,又因他膚色偏深,骨感淩厲,兩相結合,便又有了成熟男性的魅力。

    在他彎腰脫下長褲時,鬱庭之注意到他後腰右側的位置有一道一掌長,半指粗的陳年舊疤,從凸起的脊椎骨起,至右側髖骨終,更添了幾分野性。

    鬱庭之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掐著他的腰後入,拇指正好可以撫過那道疤。

    就這麽晃神的幾秒鍾,孟遲全身上下已經是就隻剩下一條白色平角內褲,和腳上的一雙白色棉襪。

    孟遲背對著他,將衣服疊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鬱庭之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白色布料包裹著的渾圓臀肌上。

    挺翹,豐滿,後腰還有兩個性感的腰窩,鬱庭之喉結微微滑動,目光有些沉。

    “看好了嗎?”孟遲轉過身正對著鬱庭之。鬱庭之沒有錯開的視線焦點便正好落在白色布料中間的凸起。

    孟遲瞧見,心頭當即一跳,不過他還是保持鎮定,沒有做出什麽應激反應。

    鬱庭之眼尾幾不可察地眯了一下,旋即自然地抬起視線,與他目光相觸。

    不知道是不是孟遲的錯覺,他覺得鬱庭之視線的存在感突然變強了,他做好的那點心理建設怎麽好像又有了點兒波瀾。

    “你去泡一壺茶。”看了他兩秒,鬱庭之忽然說。

    “嗯?”孟遲愣了愣,他怎麽覺得鬱庭之在耍他。

    “佘山沒和你說嗎?你的主題和茶有關。”鬱庭之將視線定格在孟遲臉上,盡量忽視那大片的蜜色肌膚。

    “對,”見他脫完,佘山已經是拿著一條灰藍色的薄毯,走了過來,“褲子換成這個。”

    孟遲愣了愣,瞥了一眼毯子,然後伸手接過,將毯子當浴巾似的圍在腰上。

    佘山沒說什麽,由他去了,然後看了一眼鬱庭之,“想好怎麽畫了?”

    鬱庭之搖了搖頭,轉著手裏的畫筆,看著孟遲露出思索的神情。

    佘山:“那就先找找感覺。”

    說完佘山便讓孟遲走到他讓楊自樂剛備好的茶桌邊:“你隨意,那塊布也隨你,披著搭著都行。我看看感覺。”

    孟遲點了點頭,也懶得再把‘圍裙’解開,就這麽直接坐下,開始泡茶。

    穿衣服和泡茶和不穿衣服泡茶,對於孟遲來說沒什麽區別,沉心靜氣地坐到茶桌前,周圍的一切就好像都在遠去,孟遲眼前隻有這一壺茶。

    佘山原本還扛著攝像機,拍了兩張也停了下來,站在鬱庭之旁邊,和他一塊靜靜地看著孟遲泡茶。

    孟遲泡茶的時候,整個人氣質就沉斂下來,即便他沒穿衣服,也沒有絲毫輕浮之氣。反而讓他身上那股其妙的氣質與茶的沉靜形成對比,混合成了一種更引人入勝的境界,一旦將目光投注,便很難移開。

    室內的氣氛忽然沉凝下來,隻有暖氣低鳴,浮躁著一層薄薄的熱浪。

    等到茶香飄散,孟遲停下動作朝他們看過來,鬱庭之手裏轉著的畫筆驀地停下。

    佘山問:“這回有想法了?”

    鬱庭之:“沒有。”

    “還沒有?”佘山有些無奈,“那你盯著他看這麽久,在想什麽呢?”

    鬱庭之的視線從那塊藍布半遮半掩下露出的後腰,徐徐上移,越過繚繞白煙,停在孟遲矜持含笑的臉上。

    片刻後,他說:“你說得沒錯,他的確讓人非常有欲望。”

    說完這句話,鬱庭之忽然轉身就走。

    “你哪兒去啊?”佘山問。

    鬱庭之頭也不回地答:“冷靜一下。”

    佘山哦了一聲,旋即一愣。

    冷靜什麽冷靜?

    等他回頭,看到鬱庭之走遠的方向是衛生間時,他忽然就明白了鬱庭之要冷靜什麽。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