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烤糊了的吐司麵包
作者:神聖午睡      更新:2022-07-18 15:29      字數:4509
  第82章 烤糊了的吐司麵包

    譚麗莎第一反應是裝死。也許他敲兩下沒反應就走了。可姚望看她沒回應,聲音變得有些焦急:“莎莎?你在嗎?你沒事吧?”

    他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手機鈴聲在室內響起,徹底揭穿了她在家裏的真相。她慌亂之下開了門,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剛才沒聽見……你有什麽事嗎?”

    他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危險了呢。下午發信息給你也不回。”

    她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時候發信息給我了?”

    他拿出手機,翻出來給她看。屏幕上,他大概在四點多發了一條信息:估計今天完事比較晚了,明天再幫你搬家哈。

    沒頭沒腦,不清不楚,是他一貫的風格。但確實是打過了招呼。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檢查,姚望的名字上並無新信息提示。點開與姚望的對話框才看到一條新的信息。時間也不一樣,晚了很多。

    信息錯亂延遲。常見也不常見。總之偏偏發生在今天下午。

    他說著就要進屋,她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僵在那裏。他笑道:“你怎麽了?傻乎乎的。”

    他輕輕推她一下:“變木頭人了?”

    她急中生智:“要不然,去你家聊吧?我家……剛搬家,太亂了。”

    他好奇地往裏張望:“你自己搞定了搬家啊?這麽能幹?亂點怕什麽……”

    “我……想去你家。”

    他一怔,笑了:“好呀。歡迎串門。”

    她鬆了一口氣,拿起門口的鑰匙就要關門。可就在那一刹那,天天的聲音從洗手間裏傳出來:“Lisa,你有吹風機嗎?”

    姚望一怔,詫異地看著譚麗莎:“家裏有人啊?”

    譚麗莎語無倫次,試圖關門:“沒事,不要管……一會兒再說這個……”

    可天天見她沒反應,已經一邊試探地問“Lisa?”一邊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

    他倒是把自己的衣服都穿上了,可他的麵孔濕潤光潔,正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還帶著一臉甜蜜的笑容。再瞎的人也看得出他剛剛洗了澡,並且心情不錯。

    天天看到姚望出現,頗感意外,也很不爽。但又覺得自己已經“上位”,應該表現得大方一些。

    他微笑著對姚望說了聲“嗨”,又對譚麗莎說:“你們是不是有事要談?進來唄。”

    一副男主人的大方姿態,他簡直想給自己打滿分。

    譚麗莎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大腦徹底死機,說了一句雪上加霜的話:“你……這麽快就洗完了?”

    姚望毫無心理準備,大腦一片混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不能置信地回過頭,看到譚麗莎一臉被捉奸在床的表情,抱怨天天為什麽這麽快就洗完了澡。

    她看到他質疑的眼神,更是說不出話。兩個人就這樣古怪地互相看著,仿佛有人突然按下了這個房間的暫停鍵。

    唯有天天的大腦還在運轉。他突然就什麽都明白了——他們在江南吃大排檔時,姚望說,要是有籃筐,我還能表演個扣籃。難怪她對籃球那麽感興趣。難怪她在球場邊看他的樣子,就像一個貨真價實的女朋友。難怪她在那樣的情況下接受了自己。

    原來她的心上人一直是他。多麽不令人意外的結論啊。高大英俊的,會扣籃的富家子老同學兼老板,和他這樣一個普通人。任何一個女生都知道該怎麽選擇吧。

    甜蜜的感覺瞬間化為烏有。他回頭看著她。這次他看清楚了。她滿臉都是慌張,生怕姚望誤會。難怪她留宿他時一臉為難。難怪在走近小區時,她鬆開了他的手。原來她隻是興之所至,吻了一個替身。

    可隨即他想起她陪他找手機,在月光下陪他坐著,她不忍心讓他去麥當勞過夜。也許她很風流,可她還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她。他希望她快樂。做男人要有風度。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沒風度。

    天天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決定。他笑著對姚望說:“你別誤會啊,我就是來幫Lisa搬家的。我錢包鑰匙都丟了,沒證件也沒法住酒店。我本來說去麥當勞待著,Lisa心眼好,就說讓我待到天亮,去補辦那些東西。”

    姚望將信將疑地問:“錢包鑰匙都丟了?丟哪兒了?”

    天天隨口說:“坐地鐵時把外套落在座位上了。”

    譚麗莎愕然地看著天天。姚望聽出了破綻,懷疑天天在耍心機裝可憐,追問道:“你什麽時候坐的地鐵?搬家時都沒發現丟錢包?大晚上要該走的時候,就發現丟錢包了?”

    天天很好脾氣地說:“是啊。早點發現就好了。我就是很糊塗。”

    他盡量裝作坦然地對譚麗莎說:“對不起啊,我不應該跟你借衛生間。這確實……太讓人誤會了。主要是出了好多汗……”

    她意識到他在掩護她,一臉內疚地看著他。他安慰地對她笑笑:“Lisa,你借我點現金。我去麥當勞待會兒。”

    姚望看天天說得誠懇,又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小人之心,就說:“別去麥當勞了,去我家吧。”

    天天說:“不用了。你們倆不是還有事兒要說嗎?我先走了。”

    他對譚麗莎笑一笑,說:“晚安。”

    他一直在微笑,可嘴角可以上揚,語氣可以輕鬆,眼睛裏失落與心碎卻無法偽裝。剛才那個星光下甜蜜得發光的麵孔,此刻已經黯淡無光,卻還在努力掩飾。

    姚望連忙說:“別呀,要不一起去我家吧,很近的,也在這個樓裏。”

    天天擺了擺手:“真的不用,別客氣了。”

    譚麗莎呆呆地看著天天,覺得自己糟糕至極,甚至卑劣。如果不是為了她,他不會丟那麽多東西。她知道隻要她假裝若無其事,姚望就會相信。可她生平從未這麽辜負過人,也未曾被這樣全心全意地在意過。

    說不清是出於憐憫、珍惜、不忍、感動,亦或是類似於講義氣或是做人要地道的道德感。或者,還有一些對姚望的不滿——他從未對她有任何確切的表示。總是不打招呼,隨心所欲,仿佛他天經地義地就是她人生的主角。

    你對我,永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樣半夜到我家裏來,是不是一會兒又要叫我一聲好哥們?

    思緒混亂不堪,情緒一塌糊塗。總之她突然就做出了一個自己都沒想到的舉動:她拉住了天天的手,天天詫異地看著她。她鼓足勇氣,直視著姚望說:“姚望,我剛才隻是沒好意思告訴你——他確實丟了東西。但我讓他來我家待著,是因為,呃,他……是我男朋友。”

    天天徹底傻掉了。準備好了從此告別,卻拿到了正式聘書。

    姚望也傻掉了。她和他……在一起了?她不是剛和陳明碩分手嗎?這麽快就有了新歡?他突然想起她當初就是甩了李澤就迅速和陳明碩交往。那次出差時,天天就和她在一個酒店。也許,那時候他們就已經……

    她說隻要帥就可以。原來真的是帥就可以。她說不想隨便,原來是可以和別人隨便。

    他看著這個他精心幫她布置的房子。真諷刺。她在這個房子裏拒絕了自己,又在這裏招待新男友。

    她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她隻把我當老同學。她當年還拉黑過我。也許,如果不是有工作關係,她心裏,討厭我?

    突然之間他有點恨她。覺得她無情,虛偽。那些笑容,那些快樂的瞬間,她說他哪怕是送快遞的都可以……全都是客套?虛偽?敷衍?

    他想裝作滿不在乎,可是他不擅長偽裝。他想說幾句諷刺的話,甚至警告她不許在公司的宿舍與別的男人同居,可又不忍心那樣對她。

    終於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他終歸還是沒有控製好風度。

    譚麗莎看著那扇關掉的門,心灰意冷卻又如釋重負。也好,就這樣吧。以後不用再糾結。

    天天輕輕地問:“你喜歡他,對嗎?”

    譚麗莎回過神,笑了一下,說:“也不算吧。。”

    天天抱住她,在她耳邊喃喃地說:“沒關係,我不在意。我會努力讓你忘掉他。”

    他的擁抱溫暖有力,每一個動作都充滿深情。人在情緒起伏時本來就脆弱,需要一場歡愉來忘掉一切。何況他又擁有那樣美好的身體,以及全心全意取悅她的意願。

    一切都很適合太久沒人愛,終於疲倦了的她。不要那麽多複雜的情愫,隻是純粹地享受眼前這個戀慕自己的人無微不至的侍奉。一種簡單的原始的快樂,猶如一天糟糕的旅行後,終於進了一家品質過硬的幹淨酒店,打開熱水龍頭,水壓充足的熱水從花灑中傾瀉而下。所有的糟心事都隨之而去。那一刻沒有人會介意酒店的裝修和氛圍。裹著身體的細密溫暖的水流,就是幸福本身。

    她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第二天早上,譚麗莎醒來就聞見了一股糊味。她嚇了一跳,趕緊跑到廚房,就看到了正在做飯的天天。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長長的島台將用餐區和烹飪區分開,島台上放著漂亮的多士爐。天天正在忙碌,見她來了,把麵包放進多士爐,笑嘻嘻地說:“早餐馬上就好啦。”

    他還做了煎蛋,煮了咖啡。

    她問:“你聞到糊味了沒有?”

    “哦,是多士爐的味兒。沒事兒。”

    隨即多士爐彈起,麵包出爐,色澤金黃,恰到好處。她以為是這多士爐質量不好,就沒繼續問。

    兩人一起吃早餐,天天隻吃牛奶和雞蛋。她詫異地問:“你不吃麵包嗎?”

    “沒有麵包了。不過沒關係,我不用吃麵包。”

    “冰箱裏有兩袋吐司呢。你是不是沒看見?”譚麗莎說著打開冰箱門,去拿吐司,然而冰箱裏沒有麵包。

    天天不好意思地說:“呃,那些被我做糊了。”

    譚麗莎這才發現垃圾桶裏全是糊掉的吐司,以及打碎的蛋殼和失敗的煎蛋。原來他早上不是做飯,是搞實驗來著。

    天天解釋:“我不太會用這個東西。”

    “……你昨天直播的時候不是還賣了多士爐嗎?”

    “我不太會做飯。這個多士爐和昨天賣得不一樣……”

    “你不會做飯?”譚麗莎詫異地問:“我怎麽記得你還教會員做健身盒子。”

    “我就是把你做的餐盒發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參考著做啊。”

    “那你都在外麵吃?那不會很貴嗎?”

    “吃食堂,還可以。”

    “有食堂啊?你住哪兒啊?這麽好的福利?”

    “是……大學裏的房子。”

    譚麗莎來了興趣,想提Tiffany多問幾句:“學校裏的房子是不是很便宜?我室友好像也要去學校裏住。哪個學校?多少錢?條件好嗎?”

    “不是租的。是宿舍。”

    譚麗莎還沒反應過來,以為他是像陸霞那樣為了省錢去宿舍蹭住,笑道:“你也這麽會省錢啊?……”

    可隨即她意識到天天的樣子太過局促不安,才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還在上學吧?”

    “……我馬上就畢業了。”

    “這不是剛開學嗎?最快你也要明年才畢業啊。”譚麗莎簡直眼前一黑:“你到底多大了?”

    “我虛歲……”

    “說身份證上的年齡!”

    “二十一。我真的已經大四了!”

    “我要看你身份證!”

    “……丟了。但是你可以去健身房問,我在那裏實習,他們有我證件履曆的!我沒有騙你!”

    “所以,你是去兼職打工的嗎?”

    “那是我大四的實習單位,我是學訓練教育的。暑假也沒什麽事,我就提前去了……”

    譚麗莎更驚恐了:“所以你為了陪我看工廠,把你的大四實習搞砸了?!”

    天天連忙表忠心:“為了你,我不在乎的!”

    譚麗莎心裏咆哮:我他媽的在乎啊!

    但麵上還是盡量平和地問:“實習成績會影響你畢業嗎?”

    天天遲疑著沒回答。

    譚麗莎瞪大了眼睛:“你別告訴我,你要因為陪我畢不了業了。”

    “我有重修的科目。考不過的話,可能會拿不到畢業證。但那不是因為你。”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難怪這小子好像每天都很有空,難怪他看起來不富裕卻也不在乎工作,難怪他這麽熟知大學裏的情況……原來根本就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還他媽的是個學渣。

    天天一臉緊張地說:“其實去健身房做教練不需要學曆的,我肯定能找到工作……你就當我已經工作了,不就行了嗎?”

    譚麗莎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無論如何,你得拿到畢業證,明白嗎?”

    他點頭如搗蒜:“為了你,我會努力的!”

    她覺得頭疼。果然放縱沒有好下場。這現世報來得也太快了吧!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