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齷齪之事
作者:白砂糖      更新:2022-07-06 12:35      字數:3026
  果然,山中的水源邊,倒著一具已然腐爛的屍體。

  屍體本身患有嚴重的疾病,又被毒蛇咬傷過,似乎是想要在水源邊喝水時,毒發身亡。

  受到引流的村落,村民們用水澆溉果蔬,染毒的果蔬經由售賣,輾轉落到不同人家裏,吃下的人都會接二連三地發病,因為人數龐大,病態相同,就被定義為傳染性質的瘟疫。

  找到源頭,病症就相對好處理了,葉落櫻與太醫們分工合作,根據輕重不同的程度開藥煎煮,還給本就有些頑疾的人家,配製適合的藥方,侍衛還緊急地搜索售賣出去的果蔬。

  日落西山,司徒紫秀一襲簡約的淺紫色勁裝,帶著數車糕點而來,侍衛分發給病患們,他拿著一塊桃花餅喂進葉落櫻嘴裏,順手以衣袖子抹去她額角細細密密的汗水:“累麽?”

  “你怎的來這兒了?”葉落櫻搖搖頭道。

  “小輩就該替長輩分擔,不放手讓他學著承擔,日後如何能成事。”

  “偷懶的借口找得這般冠冕堂皇,不愧是九王爺呐。”

  司徒紫秀毫無愧疚,悠然自得地給她扇風,如此一過便是數日,病患漸漸減少,他們這邊的繁忙轉而輕鬆,司徒焉卻是幾位臣子的輔助下忙得腳不沾地,連日來隻能夠擠出一點點的時間去看過地牢這邊的情況——雖然實際是想要瞧瞧葉落櫻,但也僅此一次而已。

  受到引流的田地以及村宅皆被封,司徒焉又要另外找地方安置村民們,坑耕種地等等,就算葉落櫻他們這些大夫得了空,他依然還要忙忙碌碌,今日小雨淅淅瀝瀝之後,碧藍的天空放晴,微風輕柔沁涼,司徒紫秀拉著葉落櫻去隔壁的青台鎮放鬆。

  卻在鬧市喧嘩之中,迎麵撞見鄂國公府的二公子葉皊崇,他看著與司徒紫秀舉止親昵的葉落櫻,嘲諷道:“原以為表哥與魏國公府嫡小姐定親後,你會與五妹一般難受,沒想到葉大夫轉眼就與別的男子歡笑不已了,看來是我高估葉大夫對表哥的感情了。”

  原來親事定下來了。

  葉落櫻有一瞬間的恍惚,一瞬間之後笑道:“我難過,這門親事就會作廢嗎?”

  “不會,對吧,既然不會,那我又為何要難過?”葉落櫻淡然地道。

  葉皊崇望著她眼底蕩漾的細小波動,心猛地被針紮了一下,冷聲嘲弄地道:“你也早已今非昔比,想來回京以後,我可以對表哥說,你過得很好,無須過分擔心。”說罷,轉身便快步離去。

  司徒紫秀饒有興致地斜睨挎下肩膀的葉落櫻,笑道:“我家落落果然是金子。”

  葉落櫻不解地看向他,就聽他意味深長道:“不但在哪兒都會發光,那光還璀璨奪目。”

  “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你這九曲十八彎的話。”葉落櫻鬱悶道。

  司徒紫秀牽過她的手,柔化她的掙紮,邊走邊道:“隻是覺得像我這般出色,這般聰明,這般獨一無二的美男子,你要好好珍惜才行。”

  “……”

  **

  司徒焉豎著到青城橫著回京——累得直接睡死過去了,畢竟後來的事務,司徒紫秀全都沒有插過手,全都是他來處理的,上到官員革職查辦,下到黎明百姓安家,自去到青城就沒好好休息過,更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宿,所以坐上馬車就攤屍似的了。

  直到回到京城的麓王府,葉落櫻喚醒他道:“我給你配了一些放鬆神經驅除疲憊的藥,你回去用來泡澡即可。”說著,遞給他六包捆好的藥。

  “謝謝。”司徒焉強撐起沉重的眼皮,感激道。

  葉落櫻被司徒紫秀送回鎮國公府,洪氏與吳茜瑩還有吳正贏都迎了出來,吳茜瑩更是擔憂地前後打量她道:“姐姐出發那日我不在,如今回來,瞧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似的,青城可還好嘛!”

  “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餘下的事宜,還有太醫留在當地複檢。”葉落櫻笑道。

  吳正贏道:“伊姐,你不在京城的時候,京城發生許多大事,夏哥哥與魏國公府的嫡小姐定親了,前幾日,夜半時分,爺爺與阿爹被傳召進宮,竟被歹人汙蔑謀反,幸得爺爺與阿爹言辭鑿鑿推翻那些偽造的證據,把歹人都揪了出來,還有——”

  “你們姐姐剛回來,該是極累的,這些事,等她休息過之後再說也不遲。”洪氏笑道:“我已喚香菱給你準備好泡澡的水,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待你爺爺與你舅舅回來,我再派人告訴你。”

  其實,她在回京前,得到消息的司徒紫秀就與她細說過,他們的計劃成功了,分別站在魏皇後與司徒欽陣營裏的王侯公孫大家世族,死的死,殘的殘,廢的廢。

  慶和帝有心壓製日漸龐大的魏皇後,還故意砍多她一條最得力的臂膀,叫她有苦都說不出來,如今已病倒了,不過後宮裏皇後的爪牙還是有意無意地向鸝貴妃找茬。

  慶幸的是,鸝貴妃在後宮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活的,發起怒來,半點情麵都不講,誰找上門,她便把誰恁出門,明明平時柔柔軟軟,看似叫人一捏就扁的一個女子,生生地教那些妃嬪覺得惹錯了人,站錯了隊,魏皇後得知自己的隊員不少人都開始倒戈後,病得更厲害了,魏靈霞頻頻代表魏國公進宮探望。

  但,即使如今的魏皇後斷臂沒腿的一身血,依然不容讓人小覷,因為夏丞相已明確表示站在她的陣營裏,夏至燿與魏靈霞的親事,就是最好的證明,朝中許多中立的臣子,有人惋惜,有人淡然,更多的是待局麵穩定,隻是自此那皇位之爭要加一個司徒焉了。

  最叫人左右搖擺不定的是,當今皇帝的嫡親兄弟亦是左臂右膀的六王爺司徒卿雍,曾光明正大地表示過麓王前途光明,現時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雖沒有附和,但也沒有否定。

  所以,自司徒焉回京後,就算他不主動去找誰,總有誰主動找他,或假裝偶遇,或早朝之後借故攔截,各種試探層出不窮,而這些人,他躲來躲去都躲不完,自覺苦不堪言,又如啞巴吃黃連,明裏暗裏表達出自己無心大位的意思,別人卻不肯再放過他了。

  就連親事都被朝臣放到議案上談論起來,隻是慶和帝心中打有小算盤,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先有國再有家,親事什麽的,日後再說,與當時為司徒廉定正妃的態度,簡直天與地,眾人更不摸不清楚這位帝皇究竟是喜歡司徒焉呢,還是不喜歡司徒焉呢。

  “嶺南將軍府與仁安侯府滿門被流放了。”鎮遠將軍端起茶水道。

  葉落櫻想起那幫助過小桃的趙皓緯,惋惜道:“他家庶出的三子,如何說,都曾有恩於小桃,舅舅幫我打點打點,派人照看他一些。”

  並不是她扇人家一巴掌又再給人家一顆糖,而是嶺南將軍作為皇後的爪牙,這些年沒少殘害那些級別低的將士,奪取屬於部下的汗馬功勞,為虎作倀,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家庭,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她不能僅因捎帶一程的恩情,就放任他繼續作惡。而仁安侯府是司徒欽的人,這幾年仁安侯仗著司徒欽庇護,幹盡齷齪之事,毀盡無辜少女,實在死也不足惜。

  “行。”鎮遠將軍爽快地道。

  鎮國公見她回來已經有三天多了,可天天都窩在家中不是製藥就是曬藥,半點都不像時下小姑娘,今天參加茶話會明日參加什麽什麽宴會,歎息道:“伊伊,你呀,偶爾就得跟著茜兒去湊些熱鬧,十次邀請,九次有空的話都不願意出門,這般年紀可怎麽行!”

  “你看茜兒,自從芷瑤也在京後,今天城西明日城東的,沒一天空閑下來的。”鎮遠將軍深有同感地附和道:“心裏也別藏那麽多事,再怎樣還有爺爺與舅舅撐著呢。”

  葉落櫻笑道:“爺爺與舅舅誤會了,我並不是不喜歡湊熱鬧,隻是小女孩兒家家的玩鬧,對於我這樣走過南闖過北看過大半個天下的女子來說,有些不夠吸引力而已。”

  鎮遠將軍心疼地道:“確實,再見你,發現你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我們保護的女孩子了,有自主獨立的意見,已經可以撐起半個國公府了,也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慶幸。”

  “我很喜歡如今的自己,熬過的苦,受過的磨難,全都是我的成長。”葉落櫻開心道。

  鎮國公慈愛地摸摸她的臉道:“你明明是朝雲的孩子,卻長得與她一點兒都不像。”或許更像他已故多年的父親,尤其是那雙時而狡黠時而又充滿智慧的眼眸,簡直如出一轍。

  “也幸得如此,從沒有人懷疑過我的身份。”葉落櫻道,直至如今,外人來說,知道她真實身份的,隻有查探過她的司徒紫秀,與她自願告知的夏至燿。

  香菱叩叩地敲響房門,道:“老爺,少將軍,小姐,少夫人說可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