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倒黴孩子
作者:白砂糖      更新:2022-07-06 12:33      字數:3155
  唐珍珠委委屈屈地回頭,淚如雨下,又被她故作堅強地抹去,顫聲道:“殿下,我真的沒有拿瓔珞姐姐的嫁妝。”不是她不想得到唐瓔珞的嫁妝,隻是時機未到,她從未伸手去碰過一分一毫,她就是想告訴司徒廉,她唐珍珠不是貪心的女子,有他的寵愛就足夠了。

  司徒廉素來把她放在心尖上,見她被欺負,恨不得將欺負她的人生生撕碎,可母後警告過他,若再被人套上一句‘寵妾滅妻’,就讓唐珍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所以剛才他才沒有出聲阻止而已,因為他也相信她不會是貪得無厭的女子,冰冷的神色有一絲鬆動地頜首,似乎千言萬語都在相觸的視線中在彼此的心裏。

  葉落櫻嫌惡地撇撇嘴兒,不過一瞬又擺起好看的笑臉,與走過來的韋家兄妹打招呼,隻聽韋姝嫣柔柔地道:“葉姐姐今日好生漂亮呢,我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了。”平日的她總是清湯寡麵,素衣淺淡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刻意打扮。

  “奶奶說不能失禮,命她的大丫鬟給我弄的。”葉落櫻落落大方地道,嚴格說來,長輩的意思是,這是她被賜封為縣主後第一次露麵,應該要隆重些的。

  韋笑寒打趣道:“確有縣主的架子。”

  “你也很有世子的架子呀。”葉落櫻上下打量他一翻,笑道。

  胡鬧地說說笑笑間,唐珍珠的丫鬟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回來了,眾人一致的安靜中,她誠惶誠恐地噗通一聲跪下道:“夫人,已故三皇子妃的庫房裏……奴婢們、奴婢們找、找不到相、相同的釵子。”

  聞言,唐珍珠的腿一軟,差點兒栽倒下去,不敢置信地道:“不會的,定是你們沒有找清楚,給我再找一遍,直到找到為止!”與此同時,司徒廉的神色也冷下來逼視丫鬟。

  丫鬟慌慌張張地磕頭道:“奴婢、奴婢們有找到相似的紅寶石首飾,但、但唯獨……”唯獨少了什麽,不言而喻了,周遭原來充滿懷疑的視線,一瞬間變成赤裸裸的嫌惡之意。

  吳茜瑩重重地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道:“區區賤妾,竟覬覦已故正妃的嫁妝——”

  “——吳茜瑩。”司徒廉字字要挾地打斷吳茜瑩的鄙夷,目光如刀似看著她,似乎隻要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會要她命喪當場。

  吳茜瑩滿心憤恨不顧不顧地耿直脖子道:“瓔珞姐姐於你而言,或許的確不如她,但於在場所有人而言,她即便去世了,也是你無法更改的正妃,是陛下禦賜冊封的三皇子妃,當時生辰宴席上眾目睽睽之下,瓔珞姐姐曾說過,她的嫁妝是要留給我與妹妹的,所以即便是三皇子你,也無權支配,更別說她這個敢做不敢認的賤——”

  “!”她的話音未落,司徒廉已站於她的跟前,抬手掐上她的脖子,止住她的話語,未待韋笑寒上前攔截,他冷冷地道:“你口口聲聲說本皇子已故的正妃是你姐姐,可你全無尊重本皇子為姐夫之意,一而再地以下犯上,本皇子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所以,今日三皇子確定要為一個偷竊正妃嫁妝的妾,而殺死已故正妃的妹妹麽?”

  司徒廉目光如冰錐地射向一副淡然之姿的葉落櫻,就聽她冷笑著繼續道:“在場賓客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不知道三皇子能捂多少張知道事實的嘴呢——”他掐住吳茜瑩脖子的手一鬆一轉間,已然麵無表情地掐上她的脖子。

  疼痛與窒息的感覺迅速地侵襲她的神經,餘光瞥見韋笑寒接住倒下的吳茜瑩,她死死地咬著牙,一聲不哼地直視他的冷然,仿佛內心毫無波動,一如從前,唐珍珠故意陷害瓔珞,他不分青紅皂白掐上她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讓她滾,那時候的瓔珞再痛苦也是笑著的,如今的她,也忍不住想笑,他掐著她脖子的手卻是一鬆,隨即又毫不留情地收緊。

  鮮紅的血花,從她緊閉的唇中一點點地滲出,這時,一指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搭上司徒廉的手腕,淡淡地道:“三皇弟,夠了。”

  司徒廉對他視若無睹,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葉落櫻臉上眼底的諷刺與嘲笑,明明她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裏,為何她還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呢,一如從前,唐瓔珞看著他般,這令他無法控製地加劇手中的力度,即使如此,她還是緊咬牙關一聲不哼,直至一抹紫白色仿若帶著寒冬臘月般向他襲來。

  “啪。”一巴掌狠狠地扇於他冰冷的臉龐上,落下五條明晃晃的手指印,掐住那細瘦脖子的手,因為鑽心的疼痛而不得不縮回,司徒廉麵無表情地望著抱著葉落櫻的司徒紫秀,耳邊是嘶啞的呼吸聲與難受的咳嗽聲,還未有言語,便聽那把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地道:

  “來人,把唐珍珠拖出去仗責二十,不見血不許停。”

  司徒紫秀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徒廉的目光仿若看著冰冷的屍體:“再有下次,休怪本王這個叔叔不念親情。”

  “她一再挑釁本皇子,本皇子不過是給她一些教訓罷了。”司徒廉道:“皇叔若有不滿,衝著侄兒來便是,不必退而求次責罰一個側妃,叫人看了笑話。”

  在司徒紫秀懷裏艱難地順好氣兒的葉落櫻,以衣袖抹掉唇邊的血跡,啞著嗓子嗤聲道:“九王爺責罰女子是笑話,你一連教訓我與茜兒兩個女子,卻還是理直氣壯的,怎麽,雙重標準得這樣明顯,欺負九王爺年紀比你大擱不下臉麽,不過是個妾而已,在九王爺眼中,怕是連螻蟻都不如吧,隻是仗責螻蟻二十板子而已,三皇子又何必心疼——”

  說話間,連離已上前拽住驚恐不已的唐珍珠,另兩個侍衛已迅速地擺好仗責的陣型,隻聽司徒廉冷冷地道:“即便是螻蟻,那也是本皇子的螻蟻,你沒有資格詆毀欺辱。”

  “不知道本王有沒有這個資格——”司徒紫秀慢條斯理地道:“——動手。”

  命令一出,唐珍珠被連離拽到長凳上趴下,一侍衛按住掙紮的她,一侍衛揮板子,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整個花園子,不過四五下而已,薄薄的衣衫就見了血了,實在慘不忍睹。

  而在唐珍珠受不住昏過去前,也在司徒廉怒不可遏前,場麵會一發不可收拾前,葉落櫻很大度地道:“算了。”她示意侍衛住手,對司徒紫秀笑道,“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與小人這般計較作甚呢。”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把人玩死了可就沒意思了。

  “茜兒,繪兒,我們回去吧。”

  擦肩而過時,司徒廉仿若在葉落櫻身上看到唐瓔珞的影子,心浮浮沉沉又被哭聲拉回,他望著狼狽的唐珍珠,說不清該恨強勢的司徒紫秀還是該怨張狂的葉落櫻,腦海中一張神色輕淡的容顏,卻是揮之不去,叫他頻頻蹙眉的是,他掐住葉落櫻脖子時,她的那一抹笑。

  竟與記憶中的唐瓔珞,如出一轍。

  **

  當夜,宜安侯府的事被人煽風點火地傳進魏皇後與太後耳裏,盡數直指唐珍珠的不是,太後半點兒好臉色都沒有給魏皇後,怪她慈母多敗兒,作為嫡出皇子竟終日帶著側妃招搖過市,還一再為側妃傷害重臣之女,更說唐珍珠此等無恥之徒不可再留,種種指責數落得魏皇後頭也抬不起來。

  而,魏皇後將受下的氣,全數發泄在司徒廉與唐珍珠身上,司徒廉倒還好,畢竟是自個兒親兒子,推薦去鄰鎮剿匪滅賊避避風頭便是,可近來頻頻連累夫君又總是犯錯的唐珍珠,則被毫不留情地罰去抄寫佛經一百遍,專人監視,沒抄夠之前,都不許休息,致本就挨了板子傷得不輕的唐珍珠傷上加傷,苦累和著血,通通隻能悶聲吞下去。

  葉落櫻翹著二郎腿,啃著蘋果,聽著連離的稟報,笑得滿意,其實說起來,唐珍珠的道行並不高,她之所以可以輕易地弄死原主,是因為原主心思單純不爭不搶,且……心不在三皇子,吞下口中的蘋果塊兒,她慢悠悠地道:“未來三皇子妃的人選,我已經有了。”

  坐在窗台邊桌案後,寫著什麽的司徒紫秀抬起頭來,似笑非笑道:“誰家倒黴孩子。”

  “我覺得唐珍珠才是倒黴的那一個。”葉落櫻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清清脆脆道:“她出身高貴,手段高明,眼裏容不下一粒小沙子,對待得寵的同胞親姐妹亦無情無義。”簡直就是專門為她而設的折磨唐珍珠與司徒廉的絕世好棋子。

  在司徒紫秀的饒有興致的等待中,葉落櫻揭秘道:“禮部尚書的嫡長女柳舒琦。”她笑道,“我兒時回京參宴的時候,無意中看見過她將美貌的嫡妹毀去容貌的過程,事後裝得比誰都無辜,明明嫡妹才是受害者,可落到眾人眼裏,卻是嫡妹想要害她。”爐火純青的演技,真真可以拿下一屋子的奧斯卡金像獎,不知道對上演技同樣出色的唐珍珠,誰勝誰負呢。

  “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司徒紫秀望著喜滋滋的她半響,又低頭繼續書寫什麽。

  葉落櫻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像偷腥的貓,道:“急不可耐想要看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