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蒙見到言淵異樣，翻身下馬，把人拉到石頭上坐著：“別想了！”

  言淵眼中全是迷茫：“我五歲前的記憶一片空白！”

  這事宋蒙知道，但他檢查過，言淵腦袋沒有受傷，不記得，要麽是自己不願意記得，以為太痛苦，要麽就是長輩不讓他記得，於成長不利。

  按照剛才的對話，極有可能是易曼柔不想兒子記得，為了保護兒子：“沒有，有時候也不是壞事！”

  言淵五歲的時候，就是言覓瑤出事的那一年，他失去記憶，和姑姑出事有關係！

  那一段往事，母親不提，可是痛苦萬分，他查過，不過是些皮毛，他想要真相：“可是我想想起來！”

  言淵拚命回憶，腦中傳來刺痛，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昏迷了過去。

  “言淵！”宋蒙扶住人，玉霞關暫時是趕不過去，先住客棧吧！

  昏迷的言淵，一直在做夢，夢中有一個小黑屋，屋內一個小男孩被綁著，兩個和尚端著藥進來，要灌小男孩藥，小男孩拚命後退，可以依舊沒有逃過噩運。

  言淵清楚的知道，那個小男孩就是自己。

  他想推開那兩個和尚，可在夢中，他無能為力，隻能看著藥不斷接近小小的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害怕和絕望。

  “等一下！”

  空靈的聲音傳來，一位絕美的孕婦進來，哪怕是懷孕多月，身材走形，也無法掩飾她的美麗，母性的光輝讓她更動人，美得不可方物。

  小言淵拚命搖頭，示意她姑姑快走，這些都是壞人，是要抓姑姑和姑姑的孩子的。

  言覓瑤給了小言淵一個安心的微笑，才緩緩說道：“我都坦然赴約，再讓我侄子受罪，是不是有些過分？”

  原本害怕不已的小言淵，雖然希望姑姑離開，可身體停止抖動，言覓瑤的到來，讓被關在這裏幾天不見天日的小男孩徹底安心下來。

  他娘說過，有姑姑在，什麽都不用怕。

  兩位和尚顯然不想就這麽罷手：“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血脈也不錯，兩人，把握更大些！”

  小言淵愣住，原來他不光是誘餌，還是棋子。

  這些人，從頭到尾，都沒想放過他們！

  這般無恥，言覓瑤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動我侄子，就是要魚死網破，你可想清楚，我要是沒命，你們不好跟問天交代吧！”

  提到問天，果然兩人臉上猶豫不少：“那就請王妃安分住幾天！”

  小言淵昏昏沉沉，加上沒有計時的沙漏，已經記不清楚幾天是多少天，可是有姑姑在，他格外安心，直到有天，姑姑說要帶他離開。

  “小淵，姑姑懷著妹妹，抱不動你，能自己走嗎？”

  言淵把小手遞給言覓瑤，使勁點頭：“姑姑，我有習武，可以走的！”

  “真棒！”

  言覓瑤帶著小言淵一直在蜿蜒曲折的洞裏麵走，一邊走，言覓瑤還跟小言淵說這些地方像什麽小動物，以減少他的害怕。

  聽到外麵動靜後，言覓瑤把小言淵藏到柱子後麵。

  一個和尚信步而來，與之前的那些和尚不一樣，小言淵對他有本能的畏懼，尤其是那一雙冰冷的眼睛，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看著都害怕。

  小言淵本來想叫姑姑快跑，可想起言覓瑤叮囑，隻好捂住自己嘴巴，把害怕咽下去，不停的祈禱他爹娘快來幫姑姑。

  問天一開口，壓迫感十足：“王妃臨近產子，想要去哪？”

  言覓瑤手放在肚子上，呈現保護姿態，目光溫柔如水：“問天，你倒行逆施，逆天而為，隻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

  哪怕是如此嚴厲的譴責，問天麵不改色：“你也說至高無上，誰能擋住這樣的誘惑！”

  權利頂峰，誰不想上去，何況他如今不過是一步之遙：“言覓瑤，隻要你為我所用，這天下，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以前的問天，冷酷無情，但是沒這般狂傲，言覓瑤隱隱約約有些不好預感：“你殺上了雪山？你把雪妖族怎麽樣了？”

  “讓他們做了個夢而已！”

  言覓瑤氣得臉色鐵青，一時間都不明白老天爺為何要這種禍害活著：“問天，他們向來與世無爭，你這麽做，就不怕天打雷劈！”

  問天有一半雪妖族血脈，為了權利，弑殺自己外族，簡直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要不是雪妖族一直不交出他想要的東西，何至於動手，問天沒有絲毫愧疚：“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風動，鬼麵一刀砍下：“小姐，走！”

  問天輕巧躲過，身形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掐住言覓瑤的喉嚨：“想逃？”

  “姑姑”小言淵跑出來，想要幫忙，被問天用一顆佛珠打到在地。

  言覓瑤拔下簪子，紮入問天手臂中，問天頓時大叫，那簪子並非普通簪子，通體血紅，在昏暗的洞中，熠熠生輝。

  問天影入黑暗，隻留聲音在空氣中盤旋，怒氣衝天。“雪妖族，給我等著！”

  “小淵”言覓瑤抱著肚子，艱難喊道，小言淵昏過去，不醒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小言淵醒來，他們已經在一條河邊，他娘已經趕到，抱著姑姑滿身鮮血，無聲哭泣，姑姑身邊的鬼麵，笨拙的抱著一個小娃娃。

  想來那個就是他的妹妹，笑笑！

  河水輕輕流淌，也洗不去大家憂愁，旁白鬼麵抱著的繈褓中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言覓瑤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臉色蒼白的可怕，艱難的請求易曼柔：“嫂嫂讓小淵忘了，他還小，讓他忘了吧！”

  小言淵蹣跚的跑過去，言覓瑤身上的血，和自家娘親絕望的表情讓他十分不安，隻能不停地叫著：“姑姑！”

  哪怕是徘徊在生死邊緣，言覓瑤依舊溫柔：“小淵，你一直是個勇敢的孩子，以後幫姑姑保護好妹妹好不好！”

  眼前的情況，五歲的小言淵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隻能傻傻點頭，似乎怎麽用力，還是有東西離他而去：“好”

  易曼柔不停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

  生命的流逝，讓言覓瑤越來越力不從心，可卻堅持擦去易曼柔的眼淚：“不晚，剛剛好，我一命換兩命，值，笑笑就拜托你了！”

  “好！”

  言覓瑤虛弱的叮囑：“嫂嫂，我哥才華橫溢，可以流芳百世，是棟梁之才，但不一定是個好丈夫好父親，等有機會，你們和離吧，你是自由的鷹，不要因為我，被困在後院之中！”

  “好！”

  不管言覓瑤說什麽，易曼柔都答應。

  言覓瑤溫柔的注視著孩子半晌，說不盡的柔情：“希望你以後生活在太平盛世，平安健康，衣食無憂！”

  之後的記憶，言淵是從言家開始的，興許是自己睡著了。

  言淵傻坐在石頭上，仰望著暗沉的天空，姑姑說的一命換兩命，另一命是指自己嗎？

  應該是自己吧！所以娘會那麽說，說他欠妹妹的！

  言淵終於知道，娘怪他，更怪她自己去晚一步，讓自己痛失摯友。

  據說娘和姑姑十歲就認識，感情比和自家姐妹都要好，上學下學都在一起，她們沒有血緣，可誌同道合，一心想要匡扶正義，還天下太平。

  痛失知己，孤雁獨飛，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