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帝戾氣纏身，聲音冰冷：“當年，你們讓朕失去妻子，朕如今就讓你們看著你的兒子孫子，一個個倒在你麵前，你讓程家滅族，朕倒要看看，你死後，怎麽向跟你程家列祖列宗交代！”

  “你敢！”程國公暴起，被龍牙一壓，雙膝重新跪在地上，口吐鮮血。他知道鳳帝狠，但是沒想會狠到這個程度。

  鳳帝這些年，作為一個皇帝，還是有幾分平和的，以至於讓程國公忘記當初他爬上皇位，沾染了多少人的獻血。

  鳳帝，從來不憐憫任何人，哪怕是血脈。

  事到如今還做夢？鳳帝冷笑不已：“放心，你的那兩房私生子，朕也替你找到了，一個都不會留下！”

  言笑笑出城，鳳帝再也不掩飾本性，變回了那個鐵血皇帝，全身煞氣釋放，甚是駭人。

  原本程國公他們造反那一日，鳳帝就要血洗兩府以儆效尤，沒想會被言笑笑攔下來。

  忍到今天，鳳帝終於可以不用再掩飾自己的暴戾狠絕。

  程國公兩腿戰戰兢兢，終於明白為何齊王有時候會說閑王是惡鬼。

  那時候的閑王，還披著溫潤的皮，蒙騙先皇和世人，程國公幾次與他擦肩而過，並沒有正麵交手過，所以從來都沒有把這個王爺放在眼中過。

  哪怕是後麵鳳帝登基，程國公也認為是言家姐弟使用了詭計，幫閑王拉攏了陌家，齊王才會兵敗。

  如今證明麵對真正的鳳帝，程國公才知道害怕：“你，你不是人！”居然要對他程家趕盡殺絕，簡直是喪盡天良。

  裝的還真像是那麽回事，鳳帝嘴角勾起殘酷的弧度：“你們今天才知道？晚了！”

  鳳帝步步逼近，要不是被龍衛壓著，程國公都想奪路而逃。

  鳳帝心中戾氣不斷擴大：“朕渾渾噩噩這麽多年，沒找你們麻煩，你們該找個地方了卻餘生，而不是來朕麵前找死的！”

  既然好好的人間不待，硬要將他拖入地獄，他就要所有人都陪葬！

  程國公的大兒子被帶進來，還沒得及跟程國公打招呼，鳳帝倏然抬手，程國公的兒子脖子上多了一條血線，倒地不起，雙眼怒瞪，氣絕身亡。

  鳳帝優雅的收回手，手上多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鳳帝的貼身物品，神兵血眠。

  程國公傻傻的望著兒子的屍體，痛的麻木，這才想起，這位俊美的刺目的帝王，武功不比他差的，他怎麽會忘了！

  怎麽就會以為他會任人欺負，任人宰割呢？

  要是時光能倒流，程國公一定在家吃齋念佛，絕對不會參與造反的。

  然而程國公的後悔，鳳帝沒有接收到，或者說接收到了，已經不在意。

  程國公的第二個兒子被壓進來，悲切的交了句父親，仍舊被一刀斃命，倒在了自己大哥旁邊。

  鳳帝甩甩匕首上的血珠，匕首頓時光潔如初，寒氣逼人，讓人心悸。

  不知疲倦的鳳帝，讓人壓著程國公的第三個兒子進來。

  程國公撕心裂肺，再也無法承受這一切：“不要，我說，我說！”牢裏的酷刑，沒讓程國公吐露半個字，如今他是真怕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程國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鳳帝，這一仗，他輸的一敗塗地。

  程國公不斷磕頭：“我說，求求你別放過他們，求求你”

  程國公以為自己就算失敗，程家的人他早就轉移出去，程家也不會因此滅亡，自己也不算是愧對程家，可是如今這局麵，他是罪該萬死。

  鳳帝把玩著匕首，如鏡麵一樣光滑的兵刃，映出鳳帝俊美的麵容，隻是一雙眼睛，比血眠還冷，沒有一絲情感。

  如今一切顛倒，程國公願意說，鳳帝卻似乎不太願意聽。

  程國公幾近崩潰，他興許真的老了，不敢賭下一個是誰的屍體：“我全部都說，包括言覓瑤的死因，我都說。”

  聽到言覓瑤這三個字，鳳帝終於有些回神，他在皇宮罪惡的地方長大，從小沒有父母庇佑，被宮女欺淩，這一切，將他拖入罪惡的深淵，他發誓過，他要站在大鳳朝的最頂端，讓誰都無法在動他分毫。

  鳳帝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為了皇位，為了將欺負他的人，看不起他的人踩到腳下。

  直到接近滿腹經綸的言淵後，遇到傾國傾城的言覓瑤。

  那個應該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卻清楚看到他身上所有的惡，第一次，他有被人看透的羞恥感。

  也是第一次，他有了皇位以外想要的人。

  可言覓瑤不喜歡他，哪怕後來被迫嫁給他也是如此，不過她很聰明的沒有太表現出來。

  有了孩子後，她把自己藏的更深，對他，偶爾也會笑靨如花。

  聰明的人，活的長久，鳳帝很喜歡，他以為就算他什麽都不做，哪怕經曆再大的風浪，以言覓瑤的聰明，也會好好的陪他走到最後。

  是他自視過高，言覓瑤先他而去，而那個孩子，他那麽多年沒見過。

  從思緒中抽離，鳳帝盯著匕首冷冷的問：“你說誰？”

  程國公這一刻，終於認命，似乎所有精氣被抽走，蒼老了十歲不止，糾正自己的稱呼：“言皇後的死因！”

  誰也不知道鳳帝和程國公兩人密談了什麽，隻知道帶進去的程國公骨頭比誰都硬，帶出來的程國公，身形佝僂，垂垂老矣，毫無生氣，已然完全被摧毀。

  當日，鳳帝親自下旨，程國公府，周家，上官家因為謀反，十二歲以上男丁，全部處斬，其餘家眷發配邊疆服徭役，世世代代不得入皇城。

  而長公主，也被剝奪封號，貶為庶人，送往皇覺廟，了卻餘生。

  德妃聽到消息，抱著自己，哭的宛如孩子，鳳帝終究沒有趕盡殺絕，為三家留下了血脈，足夠了。

  他終究是念著言覓瑤，念著她說的萬物不仁，希望帝王仁慈。

  這麽多年，她們後宮所有人都敗給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哪怕鳳帝記不太清她，也記得她想要錦繡河山，想要天下太平，所以忍著心中的戾氣，善待了這個不曾善待過他的鳳氏江山。

  哭著哭著，德妃不知是為了自己外家哭，還是為了自己哭。

  朦朧中，德妃似乎又回到那個滿是梅花的幽靜庭院，一身藍衣的女子晃著秋千說道：“你為何總是心事重重，愁眉苦臉？”

  “人啦，要學會哄自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