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曆過那種切膚之痛，無法勸人放棄，言笑笑總結餘六打算：“他不想要公道，隻想要他們償命，然後把自己陪進去？”

  陌千辰歎氣：“應該是！”

  餘六看著沒個正行，實際上狠起來，比誰都很狠，要不然也不能隱忍這麽多年，找到機會就要弄死夏才人和夏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忽然靈光一閃，言笑笑雙眼亮晶晶的望著卓笙：“要不，你勾引他！”

  言笑笑話一出，兩人頓時風化，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麽？

  絕對是幻覺！

  絕對是！

  卓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世子夫人……莫要說笑！”

  這麽害羞啊，難怪餘六現在還是光棍，言笑笑神情玩味：“你不喜歡他？”

  “我，我是男子！”卓笙羞澀過後，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有些絕望。

  哪怕卓笙是女兒身，可是從小被當成男孩養，如今都知道卓家老四是個男子，怎麽嫁人？

  重男輕女，末世都有，何況是大鳳朝，不過鳳帝倒是個奇葩，在他眼中，隻分有能力和沒能力，沒有男女。

  言笑笑接著問：“家規？”

  卓笙握緊茶杯：“是，我家，隻有男子才能繼承家族手藝，才能做械器！”

  卓家世代工匠，卓笙的父親手藝一般，卓笙上麵已經有兩個姐姐，如果他們這一房還沒有兒子，就會被分出去單過，無法再多用公中資源，卓笙父親能力一般，但是脾氣暴躁，因為沒有兒子，喝醉了經常毆打卓笙母親。

  不僅如此，卓笙的父親為了不被分出去，納了好幾個妾，這些妾經常仗著肚子欺負卓笙母親，經常導致卓笙母親和幾個姐姐的日子越發艱難。

  後來，卓笙的母親懷卓笙的時候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卓笙的母親，剛生下卓笙，用男嬰替換了卓笙，等大家不在關注的時候，把男嬰換成了卓笙，開啟卓笙二十來年年的女扮男裝之路。

  有了卓笙這個“兒子”，卓笙母親和幾個姐姐的日子才逐漸好起來，加上卓笙在械器製作上，頗有天賦，他們這一房也站穩了跟腳。

  幾個姐姐出嫁，卓笙母親欣慰的同時，又酸澀不已，為了卓笙的婚事，她每次都哭，覺得對不起卓笙。

  卓笙為了讓她母親安心，隻說不願意成親，一直拖到現在。

  言笑笑出主意：“哪怕你成為禦用的大師，成為女官，也沒辦法恢複女兒身？”

  在鳳帝眼中，一個厲害的能工巧匠，隻要有壓榨的價值，不會在乎男女，應該樂意給卓笙解決這點被家規束縛的小問題。

  “啊”卓笙傻眼，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迄今為止，他們卓家雖然有人在工部任職，但是地位不高，都是七八品，在家裏被當成大爺伺候著。

  卓笙自認自己手藝不比他們差，如果能當個小官，她哪怕不能恢複女兒身，卓家的限製也會少很多。

  “可以嗎？”卓笙有些意動：“我除了做些小玩意，其餘的不會！”

  卓笙從來沒想過借助官府的力量把自己拉出來，以前也不敢這樣想。

  就連陌千辰也也十分意外，他被言笑笑的大膽嚇到，似乎又覺得不被任何事物束縛自己的言笑笑，才是真的言笑笑。在大鳳朝，可沒幾個女子敢把主意打到朝廷之上。

  那麽完美的一技之長，要不是因為卓家難搞定，卓笙又是女兒身，賣給陌千辰更劃算。

  不過考慮卓笙的境況，賣給皇家更為合適，這樣卓家就奈何不了她們母女。

  言笑笑絕對支持卓笙恢複女兒身，畢竟長期這般緊緊綁住自己身體，不利於發育：“不是冒犯，家規這些，隻是為圈定弱者的，我們女子又不比別人差，我用過你給的東西，餘六也實驗過你給的弓弩，再稍微改造，供給士兵不是問題，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功勞，可以讓你不再被性別束縛！”

  “不再被性別束縛！”卓笙咀嚼這幾個字，真的可以嗎？她真的能以女兒身在男子中立足？

  雖然不渴望穿裙子化妝這些，可卓笙真切的希望自己是女兒身也被認可。

  言笑笑打趣：“就算最後失敗，餘六那鬼樣子，嫁給你也是沒問題的吧！”

  卓笙臉一紅，餘六還真的說過類似的混賬話：“你要當男子，那我就當女子，嫁給你！”

  卓笙有些遲疑，又有些向往：“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徹底結束這樣躲躲藏藏的生活？

  “你看我，榜樣是不是？”言笑笑毫不臉紅的指著自己：“隻要你下定決心，你隨時可以入軍籍，以女子之身光宗耀祖，亮瞎他們狗眼！”

  入軍籍，那就是兵部的人，卓家便沒有辦法再為難卓笙。

  自己的事情，還有時間考慮，餘六的事情可是迫在眉睫，卓笙說道：“卓笙回去會好好考慮的，多謝世子夫人提點，餘六的事情還請世子和世子夫人多多關照！”

  天色不早，卓笙今天是偷溜出來的，要盡快回去，起身告辭。

  言笑笑塞了一包點心給卓笙：“以後常來玩！”

  陌千辰攔在兩人中間：“玩什麽玩，他是男的！”

  卓笙覺得好笑，第一次有人嫌棄她是男兒身。

  離開侯府，卓笙抬頭仰望著天空，她不比任何人差，不要家業，也能養活自己和娘，她要替自己掙一掙，做回真正的卓笙。

  從此以後，是她，不是他。

  為了自己，也為餘六。

  餘六拿著酒，坐在屋頂，望著天上的星星，想著天上的家人，是不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餘六戾氣橫生，陷入心魔，突然，卓笙清的臉闖入，餘六才緩過神，顧不得屋頂上的薄雪，把壇子一扔，躺在雪上麵，一動不動。

  餘六不想連累陌千辰，自然不能動用醉仙樓的勢力，那就隻能親自上，他有把握報仇雪恨，卻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事後，他可以遠離皇城，遠走他鄉，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被找到的一天，他不想躲躲藏藏的生活，更不想卓笙擔驚受怕，何況，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他會坦白。

  雖然陌千辰一向義氣，他走了，一定會照顧卓笙，可是餘六還是擔心卓笙。

  當年夏家發現餘家少死了一人，四處搜查，是卓笙冒死把他藏起來，餘六才撿回一條命，也是卓笙告誡他要忍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