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目送洛洛離開之後才推開房門進了屋。

  墨染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著，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起來。”十七說話素來言簡意賅，能少說一個字就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是送吃的來了嗎？你怎麽知道我剛好餓了想吃宵夜？”墨染眯著眼從床上起來，坐起來一會兒依舊覺得頭暈目眩，又躺了下去。

  “吃藥。”十七輕車熟路的將藥送到他嘴邊。

  怎麽懶不死他？

  墨染嗅了嗅藥的氣味，好像沒有很苦，仰首將一碗飲盡。

  這個味道，好像和以往的藥很不一樣。

  “這是千年人參作為藥引熬的藥。”那麽珍貴的一支千年人參，隻能熬這麽小一碗。

  墨染嘿嘿一笑，“那豈不是說，我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別想太多，早點睡。”十七起身離開。

  墨染望著窗外月色出神，黎曼可能萬萬沒有寫想到他會活下來。

  既然他命不該絕，他自然是要黎曼付出慘痛的代價。

  隻是，蕭澤已經回來了，黎曼為何沒有一同出現？

  月亮高懸，隻可惜清冷的月光照不進皇宮的所有角落。

  沈琳躺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宮女們都跪著不敢接近，以為婉妃娘娘受刺激瘋了。

  陛下離開之後不就，聖旨便送來了。

  婉妃連降多級，從今以後不能叫婉妃了，隻能叫婉才人。

  “娘娘，夜深了去睡吧。”侍女顫顫巍巍上前。

  沈琳拉住她的手，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陛下呢？本宮要見陛下，陛下誤會本宮了，本宮哪兒是那般黑心腸的人。這一切都是沈辭的計謀，你去將陛下喊來，陛下最喜歡的便是本宮彈琴唱曲兒，你去……喊陛下啊。算本宮求你了，可以嗎？”

  侍女匆忙跪下，嚇得直哆嗦，“陛下下令，我們宮裏的所有人沒有陛下的召見，不準離開半步，奴婢沒有辦法完成主兒的囑托。還請娘娘不要再為難奴婢了。”

  “滾！”沈琳一把將她推開，抓到什麽都往那宮女身上咋去，“滾，什麽事兒都辦不了，就是個廢物！本宮養你們有何用？”

  宮女被砸得頭破血流，不敢坑一聲，默默的帶著眾人離開了。

  她被凍得幾乎渾身僵硬，才扯過毛毯蓋在身上，對了，還有盡忠可以幫她。

  她踉踉蹌蹌的向院子裏跑去，一夜之間，宮裏有門路的宮女太監都紛紛卷包袱走了，誰不知道婉妃娘娘惹怒了陛下和太孫殿下失了寵。

  要是再留在這冷宮之中，何時才有出頭之日？還不如趁機早早離去，不一定還能在宮中謀一件好差事。

  院子裏的死屍沒有人處理，都已經被凍得僵硬。沈琳嚇得不敢再往前，“進寶公公……進寶……你在哪兒？你要是還活著的話，就應我一聲。”

  回應她的隻有呼嘯的風聲。

  她絕望的蹲下身子，掩麵哭了，之前她百般嫌棄進寶，不曾想，進寶竟是唯一一個不會離她而去的人。

  “娘娘，奴才在……”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一個黑色的影子向她的方向爬來，仔細一看，正是進寶。

  “進寶，你還活著。”沈琳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太好了，進寶還活著。她並不是孤單一人。

  “嗯……”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還吊著一口氣。

  沈琳想將他扶起，可惜力氣太小，兩人一同跌落在雪地之中，“進寶，陛下走了，他不要本宮了，沈辭……她肯定會想方設法對付本宮的。”

  進寶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幫她擦拭眼淚，“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隻要娘娘不放棄，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怎麽好？你告訴本宮，還能怎麽好起來？陛下走了，本宮沒有倚丈，後宮中人想怎麽欺負本宮就怎麽欺負本宮，本宮還有什麽辦法？死守著這兒嗎？有什麽用呢？”

  “娘娘不必如此悲觀，陛下生氣隻是一時的，隻要娘娘能夠生下一兒半女，陛下對你也就高看了。就連柔妃娘娘，當初那般受寵，還不是因為沒有孩子而失了陛下的寵愛。”進寶像往常一樣，溫柔的告訴她應該怎麽做，仿佛兩人之間發生的種種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沈琳哭累了，問他，“為何對我這麽好？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想要的那些，我沒辦法幫你做到。”

  進寶唇色盡失，“因為，以後的路，奴才恐怕沒有辦法陪娘娘走下去了。”

  “什麽？”沈琳看他目光渙散，心突然揪緊，好端端的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麽？“本宮命令你，以後的路，都得你陪本宮走。”

  進寶小小的昏迷了一會兒，又被她搖醒，有氣無力的說了聲，“娘娘？”

  “剛才本宮與你說了許多，你聽見了嗎？”沈琳見他醒來，鬆了口氣。要是連進寶都離她而去，在這宮裏，還有什麽是值得人留戀的？

  “聽見了。”進寶虛弱一笑，“娘娘，不如多與奴才說兩句話吧，奴才喜歡聽娘娘說話。”

  要是以前進寶對她提這種要求，她肯定是要翻臉發火的，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心裏慌慌的，總覺得不和他說點什麽，他就會離開。

  沈琳一刻不停的說著，說到嘴裏摩出了水泡，還在說，她突然感受到身旁的呼吸聲弱了下來。

  偏頭一看，才發現進寶趴在她的肩頭睡著了。

  指尖顫顫巍巍的探向他的鼻息，已經沒了氣息。

  沈琳不想哭的，那看起來得多脆弱？但淚水就是不受控製的從眼眶裏湧出來。

  如果，她能聽從他的勸說，不去找沈辭麻煩，事情是不是不會到這一步？

  可是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她費勁的將進寶的屍體背在背後，輕聲說著兩人的往事，“在辛者庫的時候，我其實可害怕你了，但你的凶殘隻對旁人，對我又格外的溫柔。很多時候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獨獨對我一個人好，是不是我身上有利可圖？”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頓了下，“這些事兒，已經找不到答案了。你投胎的時候，一定要投一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