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柔妃的話題在此戛然而止。

  看清兩人的態度，再說下去也不會有更大的效果，不如讓皇帝細品其中滋味。

  說是邀請沈辭來閑聊，其實大多時候是沈辭被迫吃婉妃和皇帝的狗糧。

  沈辭在耐性這一方麵出奇的厲害，敵不動，我不動。

  她將其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麽幹坐著有些無聊呢。”婉妃悄悄的瞥了眼氣定神閑的沈辭。

  沈辭默道：嗬，開始整幺蛾子了。

  “戲班子剛學了一場新戲，要麽請他們來給愛妃唱一場？”皇帝提議。

  “好啊，不過戲聽來聽去沒什麽意思，倒是想聽曲兒了。”婉妃懶洋洋的說道。

  “愛妃想聽曲兒？那好辦，請名角來給愛妃唱兩首。”皇帝倒是覺得聽曲兒也不錯，那年輕姑娘嗓子如黃鶯輕啼一般，聽完之後整日的心情都很美妙。

  沈琳笑著應著，“許久未聽曲兒，心裏想得緊，不過陛下忽略了一人。”

  “嗯？”

  “有沈姑娘在，還請什麽角兒來唱？陛下難道忘了當初沈姑娘在博文學府的六藝大比之上得了魁首嗎？”

  沈琳像是一天不提沈辭就會死一樣。

  沈辭心裏咯噔一聲，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皇帝沉吟片刻，眉眼舒展，認為沈琳的提議太妙了。

  “與宮裏的歌姬比起來，臣女的曲兒唱得幾乎不能聽。”都提到沈辭了，她自然不能裝聽不見。

  沈琳笑得陰柔，“沈姑娘太過於謙遜了，當初你的詞曲，繞梁三日都不絕，就連傳到其他國度，都對沈姑娘的曲子讚不絕口。”

  沈辭微笑，等著她的後話。

  是個狠人，當初讓她身敗名裂的博文學府大比，現在能輕鬆說出口當做談笑的資本。

  “不知大才女沈辭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的佳作讓陛下聽聽？”沈琳不在乎她唱的好不好，新曲兒新不新穎。

  她隻想用自己的言行來讓向沈辭證明，當初比試贏了又如何？在皇家眼中，她和個歌妓差不多。

  供人玩樂罷了。

  皇帝神情現出幾分興趣，“不知你習慣用什麽樂器，琵琶還是古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是再推脫就是不給皇帝麵子。說自己不會，那就是瞎扯淡，畢竟當初在他們麵前演奏的風生水起。說自己手受傷的話，手上又沒有說傷口，還會因此犯了欺君之罪。

  騎虎難下啊。

  “陛下，這還用問嗎？沈姑娘的琵琶彈得絕妙，自然是要彈琵琶的。來人啊，把本宮準備的鳳尾琵琶給這位沈姑娘送上來。”

  琵琶都送到跟前來了，能不彈嗎？

  沈辭試了下音，沒有錯處，可見沈琳並沒有在樂器上動手腳。

  “陛下，近來臣女的確是有了些許靈感，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彈唱。”沈辭擺好姿勢，其實早就想好彈唱什麽了，這麽說不過是走個過場。

  “隨意些，不必緊張。”皇帝也沒多想，就是逗個樂，解解悶，有什麽好不能唱的。

  “陛下的意思是，不管臣女彈好還是彈差，陛下都不會怪罪臣女嗎？”

  “不會。”

  皇帝納悶，什麽時候沈辭的性子這麽磨嘰了？她做的混賬事兒不少，何時問過別人的意見？

  有了皇帝的默許，沈辭不再猶豫，曲子平平無奇，聽起來隻能算得上悅耳，就是那詞。

  皇帝越聽，臉色越難看。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一首接著一首諷刺皇帝的歌從她嘴裏唱出，那小詞一首接著一首，不帶重樣的。

  沈琳臉色鐵青，手掌死死扣在椅子上才沒有衝動的將沈辭的嘴給撕了。

  嘲諷誰是商女夜夜笙歌呢？嘲諷誰要完國了？

  她深切的感受到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了！”皇帝冷聲製止。

  沈辭彈完最後一個音之後抬眸，略帶茫然的看著臉色難看的兩人，“陛下與婉妃娘娘不是覺得憋悶嗎？剛好能聽聽曲兒解悶，就這麽不唱了，婉妃娘娘會不會覺得不高興啊？”

  沈琳氣得牙癢癢：你再唱下去，我命也就沒了。

  “好了，朕也乏了，你們玩。”皇帝捏了捏脹痛的額角，走了。

  不得不說，沈辭唱曲兒是一絕，那小嗓子唱纏綿婉約的曲子，把人的魂都差點勾走，但再聽聽她唱的是什麽東西！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是不是在諷刺他是個昏君，江南禍亂未解，還在宮裏享樂？是不是在諷刺他不記得柔妃的好，獨寵婉妃？

  又因為一開始說好，不管她唱的如何，都不能生氣怪罪。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走了，要不然看見沈辭這張臉就煩！

  婉妃望著皇帝的背影欲言又止，沈辭，你好樣的！

  “沒想到沈姑娘才氣不減當年。”婉妃陰陽怪氣的說了句。

  沈辭將琵琶放下，針鋒相對，“和娘娘不同，要是像娘娘一樣抄襲，多少才氣都會耗盡。”

  婉妃端茶抿了一口，手倒是顫個不停。

  彈幕很是愉悅。

  “看把人家婉妃娘娘給氣的，茶碗都拿不穩。”

  “奧利給，小姐姐這一戰打得漂亮，再接再厲。”

  “所有積分都送小姐姐啦。”

  “也讓沈琳感受下失寵的滋味，皇帝可能氣得不輕，短時間之內不會來看婉妃了。”

  “那也沒有用啊，宮裏根本就沒有人是婉妃的競爭對手，老皇帝氣消了，就又屁顛屁顛的跑回來找婉妃了。”

  沈辭淡淡道：“既然陛下已經走了，那麽臣女也告退了。”

  “慢著，就說這麽兩句就走？”沈琳起身，款款向她而來，“你應該見過柔妃了吧？”

  “見過了。”

  那又怎麽樣？

  “柔妃有和你說什麽嗎？”沈琳享受這種勝利者的時刻。

  “柔妃娘娘其實也沒有說什麽，就說，婉妃娘娘的下場不會比她好上多少。”沈辭輕哼一聲，這一切還真是好笑。

  婉妃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不管未來如何，本宮現在是贏了柔妃，陛下眼中隻有我一人。你一個失了丈夫的寡婦，應該很羨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