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有一道黑影出現在窗下，抬頭四處張望，手下倒是用極快的速度將帶血的腳印處理了。

  隨後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沈辭一心想要在辛者庫之中找到沈琳的破綻，但心裏又覺得有一件事沒有做好，總覺得慌慌的。

  到底是什麽事兒呢？

  在她還在深思的時候，聽見前麵的小太監閑聊。

  “你說婉妃娘娘來了？這大半夜的，婉妃娘娘來辛者庫做什麽？”

  “你是新來的並不知曉這個婉妃娘娘的來頭，她可是從辛者庫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倒是沒聽說過宮中受寵的妃嬪是辛者庫出身的。”

  “其實不然，這個婉妃一開始是沈家嫡女，素來有京城才女的頭銜，後來不知怎的進了辛者庫，其實之前陛下就有意將她納入後宮。後來考慮到她的妹妹是太孫妃，要是真的娶了，輩分豈不是亂了嗎？這才作罷。”

  “你說的倒是有幾分意思，既然陛下已經作罷，怎麽又寵愛起婉妃來了？”

  “皇家的事兒，誰說得清呢？可見婉妃娘娘是個有手段的，要不然，怎麽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爬到這麽高的位置？”

  “說得也是，既然娘娘已經來了，我們就得好好的伺候著。”

  那個看起來年長一點，經驗也足的太監神色凝重，撥弄著燈芯，光亮灑在路上，前路依舊茫茫，“走一步看一步吧。”

  按理說，婉妃娘娘這樣的人，脫離辛者庫之後，萬萬是不會想回來看看的。

  要是回來的話，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曾經在此地經曆過一段毫無尊嚴的痛苦時光嗎？

  “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萬一婉妃娘娘是來提拔我們的呢？還記得進寶公公嗎？在辛者庫就是個收屍的，不曾想，轉眼就成了婉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可見婉妃娘娘是個人美心善的妃子。”小太監眼裏滿是憧憬，他要是運氣好被娘娘看上，未來不一定比進寶公公還要受寵呢。

  年長的太監指了指他的宮燈，“火快熄了，別異想天開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們會過上好日子？難不成你想天天在辛者庫管著一堆沒有出頭之日的女眷？那我們和停屍房的仵作有什麽分別？反正都是收屍。”

  “那你等下可得抓緊表現，讓娘娘一眼就看見你，也讓你進宮謀個好差事。”

  寒風淩冽，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沈辭欣然一笑，“看來我的判斷沒有錯，沈琳還是來了。果然是作賊心虛。”

  “那我們跟上那兩個太監，就能知道沈琳深夜造訪辛者庫是為了什麽。”

  一路跟著他們到了一個偏院。

  院中點著幾盞不太亮的油燈，幾個人的臉色暗沉沉的，看不太真切。

  兩個小太監和進寶聊了一會兒，神色欣喜的離開了，然後領了十來個宮女太監。

  他們唯唯諾諾，連頭都不敢抬。

  “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麽、”生怕被發現，沈辭和十七躲得比較遠，於是沈辭低低的嘟囔一聲。

  “不如我們躲到那顆樹上，既能隱藏我們的身形，還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說幹就幹二人組輕功超群，一次就成功的躍到樹梢。

  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不成功這個選項，要是不成功，豈不是得掉到人堆裏了？這不就是自投羅網？

  十七眼底劃過一抹驚豔，“少主輕功了得。”

  “一般一般。”

  “不知師從何處？”

  “太孫殿下。”

  “……沒想到太孫殿下還喜歡教少主習武。”

  “其實也不是，就是他讓我學點輕功，以後好跑路。”

  一不小心教的連神訣宮的殺手還要強。

  十七再次張嘴，被沈辭用手捂住，“可別說了，要聽不見他們說話了。”

  獨屬於少女的幽香圍繞著他，十七的臉，緩緩的紅了。

  黑夜給了他膽量，讓他能近距離，肆無忌憚的看少主。

  從沒有見過蘇夫人，蘇夫人是不是和少主一樣美？

  可惜的是，這輩子應該沒有機會見蘇夫人了。倒是聽說宮主的房內一直掛著蘇夫人的畫像。

  “娘娘太闊氣了，奴才們怎麽好意思收？”一個看著機靈點的宮女笑著說。

  “不久之前，本宮可還是與你們以姐妹相稱，不知從何時開始，你們與本宮也這麽生分了。”沈琳裝模作樣的感慨道，其實說話一點兒都沒有走心。

  沈辭心忖，哪個演員的台詞要是念成她這樣，恐怕會被娛樂圈封殺。

  宮女答，“娘娘終究是娘娘，娘娘與奴才有著雲泥之別，還請娘娘不要難過。”

  “罷了，你們將本宮送來的禮物收了就是，也算是了了本宮一樁心事。”沈琳一邊說還一邊重重咳嗽了兩聲。

  眾人不敢怠慢，將沈琳送給他們的金銀細軟都分了。

  有了這些銀子，不一定能幫他們贖身，就算是不能從辛者庫中離開，也能通過這些銀兩打點，讓自己的日子過的好些。

  沒想到當時在辛者庫鮮言寡語的沈琳，和他們誰都不親近，竟然心地這麽好……如今成了陛下身邊的大紅人，還不忘回來幫助她們。

  沈琳緩緩起身，抱著暖爐，望著門外，目光空靈，“還記得辛者庫中有一處神樹，本宮想去哪兒看看。”

  眾人神色大變，雖叫做神樹，和神字沒有半分關係。

  其實那個地方是辛者庫中藏著辛者庫最為嚴厲的刑罰，去過那個地方的人，都沒有活著回來的。

  沈琳敏銳捕捉到他們的神情，略微失望道：“難道你們不願陪本宮一起去嗎？”

  宮女說：“娘娘，那個地方聽說很危險，夜深了，還下著這麽大的雪，娘娘要麽早些回宮休息吧？”

  “難得出宮一趟，本宮就是想看看。”沈琳態度強硬，語氣與態度都沒有剛才那麽好。

  “奴婢們明白，娘娘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

  算了，反正是娘娘想要去看看，他們這麽多人陪著一起去，怎麽可能會出事兒？

  沈辭總覺得沈琳最後看他們的那個眼神瘮得慌，她不由的揉搓了下冰涼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