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不是個缺心眼的，不會故意提起經幡的事兒來傷柔妃的心。

  “她沒有和你提經幡？”柔妃倒是自己主動提了出來。

  沈辭略微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柔妃看她反應便知道她是知道了，故意不和她說罷了。

  “那經幡是為了給澤兒祈福用的，那孩子從小就比別人過的苦很多，本宮恰好膝下無子，和他又投緣，對他總是比旁人多一些關注。這孩子平日不說什麽肉麻的話，其實一直把本宮記在心裏。他出事兒了，本宮這心裏難受啊。”

  沈辭被柔妃動情的話說得鼻頭微酸，“他的確是比旁人沉默許多，但他很真摯。”

  而且他還有一顆尋求公正的心。

  這樣的人，怎麽能讓人不愛？

  每次辦案的時候，他漆黑眼眸深凝著你，你就能從他的目光之中讀到堅信，堅信能夠查明真相，捕獲凶手。

  “沈琳是你的姐姐？”

  “嗯，沈家的嫡女。”

  “她為人如何？”

  “心術不正之人。”要是心術正的話，也不會進辛者庫了。

  “這樣的人留在陛下身邊，是個禍害。”

  “其實柔妃娘娘是受我牽連，她進辛者庫之後，一直對我懷恨在心，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肯定想方設法的對付我。”沈辭對沈琳這樣的人，也算是了如指掌。

  “怎麽能說是受你牽連？本宮作為長輩，應該護著你才是。”柔妃拉著沈辭的手，“找你來就是為了閑聊上幾句，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讓你以後注意下婉妃，不要著了她的道。”

  沈辭四下看了兩眼，那些柔妃曾經喜歡的經書被迫收了起來。

  “在婉妃的脅迫之下，娘娘應該也過的不太好吧？”

  “也就那樣，習慣了就好了。”

  柔妃送沈辭離開之後，沈辭愈發堅定之前的想法。

  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得先將沈琳這個禍害給解決了。

  而眾人心心念念的蕭澤，此刻正和黎曼躲在一個滿是青苔蛛網的山洞裏麵。

  “這個地方看著人煙罕至，他們應該不會找到我們吧？”黎曼原地轉了一圈，沒有一個地方是幹淨的，連坐下的位置都沒有。

  她拿出火折子點燃，被蕭澤阻止，“不要點火，會將他們引來。”

  黎曼點頭，依偎著蕭澤坐下。

  而蕭澤想讓，不想兩人靠著這麽近。

  黎曼拉住他的手臂，“去哪兒？外麵都是追兵，我們不躲好，很快就會沒命的。況且這個山洞就這麽大，你讓還能夠讓到哪兒去？”

  蕭澤安穩坐下，沒有與她有更多的交談。

  黎曼好不容易等到這種天時地利的時刻，自然不願放棄，“好冷啊，你能不能靠得近一些，暖和一點……”

  “這兒悶得慌，怎麽會冷？”蕭澤一邊說，一邊還是將衣裳褪下，蓋在她的肩上，“這樣應該就不冷了。”

  是不冷了，但她心倒是冷了。

  單獨相處這麽久，他就不能對她上點心嗎？

  往常這種時候，那些男人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為什麽獨獨蕭澤不為所動？

  “我們該如何回京？唯一的水路都被他們堵住了。”黎曼有氣無力道。

  剛才所奢望的事情變成了現實，卻發現蕭澤看待她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連一塊石頭都不如。

  這樣兩人的相處什麽時候才能有質的突破？

  “不急，還有其他的方法，在船上漂泊數日，先休息吧。”

  蕭澤坐在洞口打算守夜，衣裳穿的單薄，黎曼看得心疼。

  她鼓起勇氣走到蕭澤身旁，撲進他的懷裏，“這兒是風口，吹著怪冷的，殿下身上這麽冷，不如讓我幫你暖和暖和。”

  蕭澤冷著臉無情將她甩開，“姑娘請自重。”

  黎曼跌倒在地，抬眸看她，楚楚可憐，“在殿下眼裏，奴家就這麽不堪嗎？剛才經曆那麽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要是……要是能與殿下春風一夜，此身無憾……”

  蕭澤抱胸垂眸，“你這輩子遺憾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必要揪著這一件不放。”

  黎曼一窒，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兩人就這麽相對著度過尷尬的一夜。

  ……

  夜裏，沈辭在月掛枝頭的時候，輕手輕腳的起身，換上一身夜行衣，就算她的動作再輕，還是驚醒了在屋頂守夜的十七。

  他像一隻黑色的蝙蝠一樣倒掛在窗戶前，手中抱著的是他從不離手的長劍，“少主半夜醒來做什麽？”

  “起夜。”沈辭被他嚇得心髒差點驟停了，“還有，你以後別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麵前，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去什麽地方？”十七飄逸的從窗子裏翻進來。

  “不是和你說了起夜嗎？難不成你也要跟著？”沈辭打了個哈欠，躡手躡腳的向外走去，同時用眼神警告他，讓他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免得將旁人驚醒。

  十七一臉無語，少主撒謊之前能不能打個草稿，真把他當作傻子？誰起夜穿一身夜行衣，還把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

  “你怎麽還跟著我？”沈辭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滿眼的嫌棄。

  “屬下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少主的安全，少主去哪兒，屬下就去哪兒。”十七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說這些視死如歸的話時，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沈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我是要去如廁，你也要跟著？之前怎麽沒覺得你這麽變態啊，難不成是跟在墨染身邊久了，就變成這樣了？”

  十七幹笑一聲，你看我信不信？

  沈辭收回目光，背對著他，“這一次我有些事情要辦，你別跟著我。”

  “危險嗎？”

  “或許吧。”

  “那我肯定要跟著少主，我的職責就是保護少主的安全，少主在哪兒，屬下就在哪兒。”

  “可是，這件事我想自己去辦。”沈辭嚴肅道。

  “少主應該相信我的武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沈辭想了一會兒，算了，帶上他也沒關係吧，到時候碰見危險，還能多一份助力。

  “走吧。”

  “去哪兒？”

  “辛者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