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盡頭是一片朦朧的煙雨，冬日江南沒有京城那般料峭，卻也是陰冷的。

  寒氣一陣陣的往人的骨頭縫裏鑽。

  許是妮婭眼中的失望太過於重，翠玉好生寬慰道：“聽說殿下又去忙了，殿下心係江山社稷，沒來送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是嗎？”妮婭笑容有些破碎，她深知，就算表哥無事可做，也不會來送她。一次沒有來送她是因為忙，那次次是什麽原因呢？

  次次……自然是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深吸一口氣，涼氣入肺，心也冷得慌。

  翠玉再次安慰道：“公主既一心係在太孫殿下身上，就不應該想太多，如今的情愛隻是一時的，誰能永遠陪在殿下身邊，需要時間才能驗證，又誰能篤定能永遠陪在殿下身邊的不是公主殿下呢？況且，聽說京城的太孫妃娘娘還未與殿下成婚，既還未成婚，一切都還沒定數。”

  躲在馬車座底下的墨染將這一切都聽在耳中。

  這人是公主？又心係太孫殿下，難道是蠻國的妮婭公主？

  難怪要回京，原來是皇親國戚。

  剛才匆忙一瞥，妮婭公主姿色上佳，這樣的女子都沒有辦法得到太孫殿下的青睞，他那自視過高的師妹怎麽可能獨得恩寵呢？

  妮婭深情放鬆了一些，聲音也透著一股堅定，“你說得對，一切都還沒有定數，本公主怎麽能這麽早就放棄？本公主要是放棄了，豈不是便宜了沈辭那個賤人？”

  沈辭？墨染在心間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聽說沈辭當真是一個奇女子，僅憑庶女的身份坐上太孫妃的位置，既能去黑崖山上摘得血蓮救太孫殿下性命，還能在博文學府的大比之上奪得六藝魁首。

  他人雖遠在苗疆，對蕭國的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的，之前隻聽說過沈家以才學聞名的沈琳，以美貌著稱的沈柔，沈辭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不過，他之所以對蕭國的事情了解的如此詳細，不過是為了尋找聖女的下落罷了，畢竟師父在天書上看到，新一任的聖女降生在蕭國皇城。

  師父讀取天書內容距今已有半年，這麽長的時間裏，很難保證聖女有沒有離開京城，去往其他的地方。

  但天書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顯靈過，無論師父用了什麽樣的辦法，都無法再讓天書顯靈。

  一個月前，師父的身體越來越差，她覺得不能再等了，以她的身體應該是等不到天書再次顯靈的日子，屆時去了地府，如何麵對上一任聖女？

  山主這才命兩個最得意的弟子一同下山尋找聖女的下落，第一個目的地就是蕭國皇城。

  但他們兩人在皇城之中尋找未免有些大海撈針，山主還告訴了他們一個秘密。

  讓他們帶著這個秘密去找蕭國皇室，皇室會給他們行一個方便。

  那個秘密是什麽，墨染並不知情，真正知曉這個秘密的，是黎曼。

  大多時候，墨染都隨著黎曼的性子，黎曼說先不去京城，先去江南，他也沒有異議，一路跟著她來到江南。

  他私以為，去往江南是與師父的那個秘密有關。直至剛才，他才恍然，原來改道去江南隻是她的私心罷了，她根本就沒有將師父的囑托，尋找聖女的事兒放在心上，而是滿腦子的情情愛愛。

  想到這兒，他胸口氣血再次翻湧，緊咬牙關，依舊有暗紅色的血從嘴角淌下。

  他隨意的用手背擦拭，透過座椅的小小縫隙，警惕的盯著馬車。

  簾子被人從外頭掀開，有一人上了馬車，隨後，馬車緩緩開動。

  ……

  京城的天氣不錯，沈辭在酒肆的小陽台站了一會兒，吩咐洛洛，“備個馬車。”

  “今日雖然出了太陽，但天氣依舊冷得徹骨，主兒出門上哪兒？”洛洛手巧的編織著花藤，她發現隻要天氣好一些，主兒就會來這小陽台坐一會兒，休息過後心情會好些。

  她便擅自做主將此地布置一番，梅花編製的藤椅與秋千，光看著就賞心悅目。

  “太子府。”沈辭抬手撫摸藤椅上帶著露珠的花朵，都說女孩子喜歡花，她也不例外，看著自己在單調的冬日被姹紫嫣紅的花朵所包圍，心情不由的美妙起來。

  從陽台往外望，能瞧見波光粼粼的護城河，還有落了雪的一排整齊柳樹。

  晨起時，還有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都治愈了。

  洛洛腦子轉得極快，以主兒對郡王殿下的厭惡程度，應該是不是去找郡王殿下，太子府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人，看來主兒是要去見太子妃娘娘。

  話說回來，主兒與太子妃娘娘的關係可謂是水火不容。

  為了保護沈辭，洛洛自告奮勇道：“主兒是要去給太子妃娘娘送我們酒肆的新菜肴嗎？這種跑腿的活，奴婢去就行了，不用主兒專門跑一趟。”

  “不是去送東西，而是去要東西的。”沈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提裙下樓。

  作為一個好婢女，洛洛不再追問，直接去準備了。

  她備好的馬車中放著厚厚的軟墊，還有兩個精致小巧的手爐，桌上擺著鮮脆的果子蜜餞，手邊還溫著一盞葡萄酒。

  在馬車中竟比在屋裏還要舒適幾分。

  沈辭懶洋洋的坐在軟墊上，馬車一搖一晃的向太子府行去。

  洛洛坐在她身邊讀著話本幫她解悶，隻聽沈辭突然問起夏星汐最近過得如何。

  “自從殿下去了江南，夏姑娘安分守己得很，日頭冷了，她連屋子都不出了，也不知整日在做些什麽。”

  而夏星汐，自然是在屋中尋歡作樂。

  蕭澤走後，她就像是被人放出籠子的鳥兒。

  太孫府本就沒有多少人，她又是側妃，她吩咐尋常人沒事兒別進她的院子，自是沒有人進她的院子打擾她。

  而她就趁著這個空擋，將蕭家郎約到自己房中行魚水之歡。

  兩人結束之後在溫池中躺著，夏星汐像蛇一樣纏繞上蕭家郎的後背，嬌滴滴的喚了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