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聖女走失，離開苗疆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消息，而師父本來是聖女身邊侍奉的侍女，因過去得了聖女的照拂，才得以活下來。但師父坐上聖女的位置，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她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聖女的下落。如此以來才能壯大我們苗疆，你這麽做，當真是無情無義。”墨染堅信苗疆的傳統，師父讓聖女回來，肯定是沒錯的。

  要是苗疆沒了，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才是真的沒有了歸處。

  黎曼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用力的握著權杖，因太過於用力，指節隱隱發白，“哪兒無情無義了？我尋求我自己的幸福，有錯嗎？”

  “你尋求自己的幸福沒有錯，那你應該回去和師父言明真相，再將權杖歸還於師父，同時請求在山門除名，這一切事情做完之後，你想追求你的幸福就追求你的幸福，沒有一個人會阻攔你。”墨染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冷，聽到這些話他很驚訝，沒想到平常古靈精怪乖巧懂事的師妹，心裏竟是這樣想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兩人所追求的東西不同，也沒有必要去非要強迫著對方妥協。

  黎曼白嫩指尖輕撫權杖頂端的紅色寶石，聲音低低的，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師兄，沒了權杖，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你讓我一個弱女子在諾大的蕭國如何活？”

  墨染眉頭微蹙，有片刻的茫然，思索了一會兒，他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我剛才說的，我們現在就回苗疆，你將權杖還給師父，師父要是處置你，我會替你求情。等到那個時候，你想當太孫妃就當太孫妃不會有人阻止你。

  另外一條，那就是收起那些心思，好好的找聖女的下落，三個月之後，要是找不到，我們就回苗疆，想必師父也不會怪罪我們找不到聖女。以師父對你的寵愛，下一任山主想必屬於你。”

  黎曼鮮少見這個娃娃臉師兄如此正經的模樣，她嚶嚀一聲，倒在墨染懷中，指尖在他胸口打著圈，“還是師兄疼愛我。”

  “所以，你怎麽選？”墨染私心是希望黎曼能選第二條出路。

  當苗疆的山主，一輩子衣食無憂，與宮中妃子的待遇差不多。

  她沒有必要舍近求遠的去宮中生活。

  “師兄希望我怎麽選？”黎曼抬眸，眨巴著眼，露出兩顆兔牙，笑得很是真誠。

  墨染漸漸放下戒心，“自然是希望你選第二種。”

  “這樣啊。”黎曼的手繼續繞著他的胸膛，指尖突然銀光一閃，單手捂住他的眼睛，另外一隻手，則是抓著銀針狠狠紮進他的心間。

  五寸長得銀針幾乎穿胸而過。

  下手之後，黎曼迅速跳開，不給墨染反擊的機會。

  墨染疼得蜷縮著身子，一時間眼睛紅透了，他迅速封鎖身上的大穴，喘著粗氣，咧嘴小道：“你，竟然對我動手！”

  黎曼笑嘻嘻的看著他，“其實我最想選的是第三條路，算了算時間，師父應該快死了吧，有了權杖，我就是新一任的苗疆聖女，太孫妃的位置，我是要定了。”

  墨染眼中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你連師父都下得去手？”

  “要不然，師父怎麽舍得將權杖交給我呢？”黎曼再次撫摸權杖，“這可是權利的象征，有了它，我便能所向披靡。”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師父起了殺心？”

  “可能從小就有吧，我恨她將我撿回去又無法給我最好的，日日練那些沒有意義的功法，連反抗都不行。這種生活，我早就厭倦了，難道你不厭倦嗎？”黎曼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盯著他看了半響。

  墨染答：“我並不會厭倦這種生活，要是沒有師父，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是師父給了我第二條命，我要用畢生報答她。”

  “那你還真是蠢，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黎曼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殺死的是他一同長的得親師兄。

  墨染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苗疆的銀針有多厲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過一會兒，他的身體便會化為一攤血水，風幹之後便什麽都不剩了。

  “不和你多說了，我要追我的公子去了。”黎曼腳步變得輕盈起來，一步步離開。

  墨染在咽氣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黎曼回頭，喃喃道：“你不知道，我其實喜歡太孫殿下很久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墨染緩緩轉醒，望著灰蒙蒙的天色，他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沒死，在黎曼動手之前，他就防了一手，提前咬破齒後藏著的藥包，恰好擋了一劫。

  如今山門肯定是回不去了，他應該何去何從？

  他麵無表情的將心間那根長長的銀針拔了出來，然後鄭重的收了起來。

  不能讓黎曼發現他還活著，要不然，肯定想方設法殺了他。

  他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那藥包隻能救他一次性命，身體上的傷還是需要調養，要不然他很快便會變成廢人一個。

  當務之急，是立刻離開江南，脫離黎曼的視線。

  “公主殿下，奴婢把你最喜歡吃的蜜餞買來了，你吃點再回京吧。”一個女聲在小巷外響起。

  公主？回京？

  如果離開江南，去京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墨染趁他們不備，偷偷的鑽進了馬車，躲在坐墊底下，公主的馬車應該很容易就能躲過搜查。

  等他到了京城，再徐徐圖謀。

  第一步，就是將權杖奪回來，畢竟這是師父用性命守護的東西。

  妮婭淡淡的應了一聲，“沒什麽胃口，放著吧。”

  翠玉將蜜餞包好，“公主不必多心，奴婢已經安排好了，等到晚上，公主便能心想事成。”

  妮婭的情緒終於雀躍了一些，“那好，要是能成，本公主重重有賞。”

  然後一道男聲響起，“公主殿下，我們要上路了。”

  “表哥不來送送我嗎？”妮婭望著路的盡頭，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