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嫌麻煩，就懶得說，母妃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隻要不麻煩他，他都樂得清閑。

  “這個時辰，母妃需得午休了，兒臣就不叨嘮了。”

  蕭嘉朗來是為了看看沈辭的貼身婢子來做什麽，順便嚐了嚐飄香酒肆的吃食。

  東西吃完了，小婢子也走了，他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兒的意義。

  太子妃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嚐試挽留下他，“朗兒近來與本宮都疏遠了，我們能靜靜坐下談心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蕭嘉朗隻對漂亮女人有興趣，要是能與沈辭推杯換盞，他就算是徹夜促膝長談都有時間。

  與太子妃這樣的半老徐娘老天，他可沒有多大的興趣。

  他神色懨懨，將茶盞放下，淡聲道：“不了，和世子們約了酒樓吃飯。”

  太子妃柳葉眉緊蹙，憂慮道：“你這個樣子，如何與澤兒比？”

  提到蕭澤，蕭嘉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嗯？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麽？”

  “澤兒如今頗得陛下器重，朝中許多大事都由他經手，不僅刑部在她手中，就連江南的事情陛下也都交給了他，而你，除了在朝中擔有虛職，還有什麽實權？”太子妃從小到大就以儲君的身份來要求他。

  她深知太子體弱，子嗣單薄，又不得陛下喜愛。

  所以，她將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蕭嘉朗身上，而且，她不是單純的為了自己，還為了那遠在雪原的母族。

  蠻國大多時候是依附於蕭國而生。

  許多年前，蕭國與蠻國戰火不休，蠻王一退再退，直接退到了漠河以北。

  那個入目皆是雪的地方，常年寸草不生，牛羊皆養不活，族中人餓死凍死的占大多數。

  她也因此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大好。

  直到蠻王決定以和親的方式與蕭國和解，這一切才逐漸好了起來。

  為了蠻國，她必須得是皇後，要是做不成皇後，當太後也是可以的。

  若是皇權旁落，到時候迎接蠻國的是和平還是滅頂之災？

  她猜不到，也不敢猜。她不願將蠻國所有人的性命都係在蕭澤的喜好之上。

  要是朗兒當了皇帝，那就好說話得多。

  太子妃說完，便低低的咳嗽起來，本來已經好多的病，似乎因為天氣轉冷又嚴重了起來。

  蕭嘉朗滿眼不悅，沒了往日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既然皇祖父喜歡，那就都給皇兄做好了，我還樂得清閑。”

  “這說的是什麽混帳話？”太子妃氣短的說完一句又重重咳嗽起來，咳得臉通紅才罷休，刻意壓低聲音說道，“難不成你要將皇位拱手相讓才滿意？”

  蕭嘉朗目光閃爍，“可這不就是陛下的決定嗎？難道兒臣將那些事搶過來之後，陛下眼中就會有我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就是，為何蕭澤深得陛下器重，而他不行。

  明明他才是從小到大在陛下跟前長大的孫子啊。

  難不成是因為父親不得皇祖父喜愛，皇祖父便遷怒於他？不，一個帝王怎麽會這麽膚淺？

  除非他想擁有千年基業的蕭國斷送在他手中。

  太子妃喝了一口碧兒端上來的苦澀藥湯，蒼白小臉皺了起來，快速喊了一枚蜜餞，那苦味在舌尖蔓延，她突然有些回味剛才吃的龍吟草莓。

  沈辭這人入不了她的眼，但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著實讓她驚歎。

  等她氣息平緩了一些，她冷聲道：“皇位這種東西，本就沒有應該屬於誰或並不應該屬於誰的說法，既然陛下不願給你，你就不能搶嗎？”

  蕭嘉朗身子前傾，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桌麵，那咄咄的聲音令人心驚。

  “這話母妃不應該與父親說嗎？”

  他的父親是太子，要爭搶皇位，自然是要太子上。

  和他一個郡王有什麽關係？

  太子妃瞬間紅了眼眶，“但凡你父親可以得到陛下的疼愛，母妃也不用這般頭疼了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太子奪嫡的機會，是沒有了。

  蕭嘉朗最見不得太子妃這個模樣，拿著帕子溫柔的幫她擦拭眼角的淚，“母妃多心了，剛才的話都是兒臣逗您的。皇位，兒臣勢在必得。”

  說起來，皇位本就應該是他的，要是蕭澤沒有被人從荒原尋回，他就不是郡王殿下，而是人人豔羨的太孫殿下。

  這樣算起來，蕭澤才是搶走了他太孫之位的歹人。

  太子妃破涕為笑，“你能這樣想，母妃也就放心了，就怕你被那些世子侯爺給帶壞了，滿腦子隻有燈紅酒綠。”

  蕭嘉朗也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他們怎麽會想到，滿腦子隻有香車美人的郡王爺對皇位勢在必得呢？”

  他如今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罷了。

  太子妃心稍微放下來了些，“不過，聽宮裏的眼線說，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不知什麽時候睡下就醒不過來了。若是那樣，不知皇位會傳給誰。”

  太子雖是名義上的儲君，但與蕭嘉朗一樣，在朝中並沒有什麽實權，就算是真的上位了，朝中大多數朝臣也不會信服。

  而且，陛下還沒有下詔書。

  詔書中寫的到底是誰的名字，也隻有陛下肚子裏的蛔蟲知道。

  要是陛下在詔書之中寫下澤兒的名字，而陛下扭頭又駕崩了，難不成要讓他們逼宮嗎？

  “母妃放心，兒臣已經在江南布下九死一生的陷阱，皇兄有命去，可能無命回。”蕭嘉朗看上去是日日醉生夢死，其實該布下的局一樣沒有落下。

  太子妃心猛地一跳，麵上難掩驚訝。

  蕭嘉朗將她身上這些細微的變化盡收眼中，語氣有些不滿，“難道母妃還舍不得皇兄的命嗎？”

  太子妃避開他銳利的視線，“可，他畢竟是母妃十月懷胎所生下的。”

  “那母妃多想想我們太子府的境遇，再想想皇位要是落在皇兄手中，屆時蠻國的尷尬處境，就知要如何做了。”蕭嘉朗也不逼她，隻將最糟糕的後果說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