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明白與太子妃講道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當下最應該做的，應該是平複心情，和太子妃好好的談判。

  “這兒是太子府，娘娘又貴為太子妃，有誰能輕易評定娘娘的對錯？”沈辭望著遠處的困獸，沉聲道：“今日我來，也不是為了分什麽對錯，而是要將大白帶走的。”

  恰好此刻碧兒將雪狼生下來的內髒捧來，她先是示意太子妃，“娘娘，您吩咐的東西奴婢帶來了。”

  “嗯，丟給那畜生吃吧，麵前沈姑娘又說我們太子府的人苛待了雪狼。”太子妃懶洋洋的吩咐道。

  碧兒走至池水邊，帶著一個純白色的趕緊說手套，將血腥的內髒隨手丟到籠子外圍，有一些腐肉順著籠子的縫隙掉入籠中，砸在大白身上。

  大白餓得前胸貼後背，下意識的嗅了嗅那腐肉，若是要不錯，那就咬來吃。

  在次等惡劣的環境之下，它也不挑了，要是能入口那便吃了，這是動物的進食本能。

  可惜，他嗅到那腐肉與內髒身上有他同伴的氣味。

  狼這種動物，是最忠誠與重情義的。在極北荒原，食物匱乏，狼群就算是餓死，也不會食用病死或是餓死的同伴屍體。

  太子妃此舉，是在侮辱它生為狼的尊嚴。

  大白忍著身上的傷站起來，對著太子妃與碧兒跐牙裂嘴，腥風撲麵而來，就算是隔得極遠，也令人感受到一股王者的殺意。

  太子妃抬手匆忙撫在那塊凸起的石頭上，要不是堅信水深、雪狼不會遊泳，她是真的會將雪狼再次淹沒在水下。

  沈辭用羽毛扇挑開太子妃放在石頭上的手，後背靠在石壁上，冷眼看著她，“娘娘這麽做是何苦？你一邊拿雪狼肉挑釁大白，又害怕他真的將你生吞活剝了。善待生靈不好嗎？”

  太子妃摸了摸手背，上麵有個不顯眼的紅印子，“非我族類，雖遠必誅，待人都如此，何況是一隻畜生？”

  “聽說娘娘是蠻國王女，雪狼本就是生活在冰原，娘娘難道對雪狼不會生出親近之感嗎？”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哪兒還記得呢？”太子妃的神色有片刻懷念，如今算來，她被困在都城之中已有二十載，雪原的雪可比這兒大多了。

  她是蠻國最為驕傲的王女，卻因蠻國要依附於蕭，便讓她來和親。

  或許，她對太子也是有感情的，但帝王之愛，終究做不了數。

  她緩緩閉上眼之後又猛地睜開，眼底最後一絲感情也化為冰冷，“雪狼已經見了，沈姑娘可以打道回府了。”

  沈辭望著她的背影，一動不動，“太子妃娘娘如何才能讓我將雪狼帶回去？”

  大白在太子府，連一隻寵物都算不上，還不如讓她帶走。

  “沒有陛下的詔書，本宮也不敢擅自將雪狼給你啊？”太子妃扭頭瞥了沈辭一眼，眼底盡是漫不經心。

  沈辭緩緩笑開，“如何與陛下說，不就娘娘一句話的事兒嗎？而且我擔心大白在娘娘這兒待著，過不了幾日可就沒命了。”

  碧兒聽了覺得心裏不舒坦，“沈姑娘這話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們娘娘連一條畜生都照顧不好？”

  “照顧？你們管這麽叫做照顧？”沈辭聲音不由得拔高，“如果哪天碧兒姑姑有幸去太孫府做客，那我必然用同樣的待客之道來對待姑姑，讓姑姑感受下被困在滿是倒刺的囚籠之中是什麽滋味，讓姑姑懂得生吃血腥內髒是什麽滋味，讓姑姑明白渾身是傷又被困在水底是什麽滋味？”

  她聲音如冰，每說一句便往碧兒的方向接近一步。

  直到說到最後一句，沈辭已經緊貼著碧兒，同時盯著她。

  碧兒迅速後退，“姑娘說的話著實有意思，別的暫且不提，奴婢是人，而雪狼是畜生，怎麽能相提並論？”

  “嗬，大白是我們的朋友，它可比一些生吃同類、並且人麵獸心的人幹淨得多。”

  這邊唇槍舌劍，太子妃頭又隱隱作痛，捏了捏額角，道：“在地下室待久了就是不舒服，走吧，去外麵透透氣。”

  沈辭追上太子妃的步伐，率先一步出了水牢。

  談判這種事兒，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沈辭心情不好，臉色不愉，匆匆對著太子妃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太子妃倒沒想到她的態度如此決絕與迅速，剛還與她做出一副誓死要拿下雪狼的模樣，出了水牢，怎麽又換了一副姿態？

  “沈姑娘慢著，怎麽這麽著急走？”太子妃喊住她。

  沈辭連頭都沒有回，“難道太子妃娘娘還要請我看一遍折磨大白嗎？”

  “可以坐下來好好喝喝茶，談談天的。”

  談天是假，談事兒才是真的。

  “我與太子妃娘娘關係勢同水火，有什麽好談的？娘娘要是想談天，可以喊妮婭公主來陪你。”

  太子妃睫毛輕扇，眼底有幾分笑意，扶著碧兒的手繞到沈辭跟前，似乎是為了欣賞她的反應與神情。

  “沈姑娘可能不知道，妮婭那丫頭，並不在京城？你猜猜，她在什麽地方？”

  妮婭在那兒沈辭沒有興趣，她去了哪兒，她更沒興趣。

  “去哪兒都與我無關。”沈辭繞過她繼續走。

  對於這樣對待大白的惡毒之人，她連表麵的客氣都不願裝一下。

  太子妃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自顧自的說道：“自從澤兒從雪原被人尋回來之後，妮婭就一直在她身邊照顧他，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澤兒第一句說的話，便是喚妮婭的名字，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是任何人都比不過的。”

  沈辭聽得困倦，更想走了，奈何太子妃攔著，暫時脫不了身。

  “前幾日妮婭說掛念澤兒掛念的緊，便騎了一匹快馬，去了江南，如今，應該已經和澤兒會麵了吧。你知道的，不管澤兒平常表現的多冷，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美人在懷，很難不發生點什麽吧？”太子妃盯著沈辭的臉，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一點憤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