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早就料到會聽到林婉兒的狡辯，倒沒想到她狡辯的如此坦蕩。

  “老奴以性命發誓，當時的確是林公子先動的手，打了大白好幾下，大白才怒了咬了林公子。”嬤嬤緩緩從雪地裏爬起，目光堅毅的看著刑部尚書，眼底還有一絲赴死的從容。

  刑部尚書犯了難，瞧著這老婦人的姿態，不像是撒了謊，要是這件事真的如夫人所說，那麽林公子也有錯，被咬死，是不是算他活該呢？

  林婉兒見刑部尚書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隨即尖聲開口，也不顧什麽貴女形象，“大人，你也不要被這個賤婢三言兩語給糊弄了。她在撒謊，還在博取你們的同情，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難道你們不信我所說的嗎？”

  林閣長歎一聲，終於拿出幾分官場之上叱詫風雲的氣勢，“林軒雖然平日裏沒個正形，但也不是這般莽撞的人，他好端端的，怎麽會去打那隻狼呢？”

  在林閣老發言之前，林婉兒被沈辭頂得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聽完林閣老的話，她又鬆了一口氣，附和道：“是啊，當時我就在表哥身邊，表哥平日裏連殺一隻雞都不敢，怎麽可能會拿棍子去打雪狼？”

  就算刑部尚書是個無比公正的人，此刻也是偏心林婉兒所說的。

  畢竟她是京城貴女，不會說謊，而老嬤嬤隻是一個婢子，為了自己的安危，那可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的。

  “大人，老奴沒有撒謊，蒼天為鑒，要是剛才老奴說錯一個字，老奴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婉兒和嬤嬤杠上了，“你一個老不死的，就算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又如何？能夠抵得上表哥的性命尊貴嗎？”

  “林婉兒，就事論事，你要是持續人身攻擊，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沈辭緩步走到林婉兒跟前，警告道。

  嬤嬤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自然不準林婉兒對她說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話。

  林婉兒幾次與沈辭對線都輸得一塌糊塗，見沈辭逼近，林婉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十分害怕她會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我……我就是說幾句實話而已，你有必要這麽護短嗎？”林婉兒心虛的翻了個白眼。

  她退一步，沈辭便逼近一步，她心底自然是對嬤嬤的話深信不疑。

  她們兩人的口供有出入，那便證明肯定有一個人在撒謊，以她對嬤嬤和大白的了解，嬤嬤肯定不會撒謊，那麽便是林婉兒撒謊了。

  “那你敢用你的性命發毒誓嗎？說你剛才所言不假。”沈辭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賭，林婉兒不敢。

  林婉兒的確是撒了謊，要是不撒謊，就不能給沈辭致命一擊。

  如何選擇，不需要任何人教她。

  “我為什麽要發毒誓？反正我知道我自己所說的是真的就行了。”林婉兒越說聲音越小，似乎是有些心虛。

  沈辭能看出這端倪，沒有道理林閣老看不出來。

  但林閣老還是選擇維護唯一的孫子林軒，“婉兒的性子老夫了解，最是純真與口直心快，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而且軒兒沒有道理去攻擊一條狼，這位嬤嬤，你就算是用性命發起毒誓，也無法掩蓋你撒謊的事實。”

  沈辭眸光逐漸變冷，著實可笑。

  被稱為最為公平公正的林閣老，在如此多證據之下與蛛絲馬跡之下，依舊選擇包庇林軒，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嬤嬤與大白身上。

  嬤嬤是個仆人，年紀大並且人微言輕，而大白是一隻狼，根本無法開口替自己解釋。

  林閣老料定他們兩人無法還原當時情形，便咬定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嬤嬤。

  “林閣老能拿出證據證明嬤嬤撒謊了嗎？”沈辭問。

  林閣老垂眸，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扯了另外一件事，“沈姑娘還是一個小娃娃，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著實了不起，但你也要懂得珍惜這份緣分，不要為所欲為。”

  沈辭嫣然一笑，那笑容依舊美得晃眼，“我有些不明白閣老所說的是什麽意義。我何時為所欲為了？”

  林婉兒說：“你包庇那隻畜生，還不把它交給刑部，你不是包庇是什麽？”

  “那是因為目前沒有人能夠斷定大白就是害死林軒的凶手，便不能對大白實行逮捕，而且，仵作還沒有驗屍，更談不上大白是凶手。”在她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沈辭便緊接著回答。

  林婉兒微愣之後繼續針對，“目前顯而易見是這嬤嬤動了手腳，你又對嬤嬤包庇，你不是為所欲為是什麽？”

  “還是剛才那句話，你能證明嬤嬤撒謊了嗎？能拿出人證物證嗎？”沈辭翩然離開，突然將大白抱在懷中，“不過，我可是能找到你撒謊的證據。”

  同時，管家從不遠處撿了一個掃帚回來，“姑娘你看，這掃帚纏繞的鐵絲還粘了幾根白狼毛，全京城就隻有大白這麽一隻白狼，想來這毛應該是從白狼身上粘上的。”

  沈辭微微點頭，同時扒拉開白狼身上的毛，找到幾處傷口，並且把傷口暴露在眾人眼前，“瞧見了嗎？這些傷口可是鐵絲與竹子弄的，難道嬤嬤所說有錯嗎？”

  驚慌失措的林婉兒沒想到謊言被拆穿的如此之快，求救的看了林閣老一眼，這一次，林閣老選擇對她的目光視而不見，扭頭看向別處。

  “這，這有可能是旁人打的，怎麽能怪罪在我哥哥身上？”林婉兒咬死這件事不是林軒做的，反正林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還有什麽人能拆穿她的謊話呢？

  或許有百姓看見了，但那些百姓都自掃門前雪，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老人和一隻畜生出頭呢？

  雙方陷入了僵局，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刑部尚書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總覺得就這麽吵下去，肯定吵不出結果，還傷了兩家的感情。

  怎麽剛上任就碰見如此棘手的案件呢？

  “本宮來遲了，各位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