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妮婭抿了口茶，嬌聲道：“何公子來是所為何事？”

  何攸之對著公主行了一禮，命侍從將陛下批下來的文書遞交給她，“何某是來刑部任職的，陛下的口諭。”

  妮婭隨手翻了下文書，寫的的確是何攸之來任職的事兒，“這樣啊，那我們以後可就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說話間，她瞟了沈辭一眼。

  沈辭慢悠悠的吃著糕點神遊天外，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他們說的是什麽。

  何攸之在與沈辭的爭執過程中，酒終於醒了。回府將自己收拾幹淨之後，便拿著文書往刑部趕。

  到了刑部之後，他才生出一種恍惚之感。

  他如此著急忙慌的來刑部做什麽？是為了見沈辭嗎？

  心緒紛亂不已，他一時竟然有些不懂自己的想法。

  直到在這兒碰見沈辭，他突然讀懂了自己的心。他瘋狂的想要見沈辭，一刻都不願耽擱。

  “妮婭公主說得是，不過具體的交接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今日來，就是為了和你們打個招呼。”何攸之儒雅的答道。

  妮婭驚道：“何公子來得著實著急了些，還有半個月才交接，今日就來了。”

  何攸之訕訕一笑，沒有過多言語，眼神已經控製不住往沈辭身上飄了。

  妮婭眼睛不瞎，自然看出來何攸之的心思並沒有在她身上，於是尋了個借口早早走開，把空間留給沈辭與何攸之兩人。

  沒了妮婭說話，前廳靜得有些詭異。

  沈辭氣定神閑的喝著自己的茶，絲毫不受外界影響，連眼神都沒有給對麵目光迫切的何攸之一個。

  吏司察覺到其中微妙的氛圍，提議道：“今日天色不錯，沈姑娘與何公子要不要出門走走？”

  憋在屋裏，這麽多人得跟著尷尬。

  “也好……”

  “不了。”

  兩人同時出聲，沈辭神情冷淡，“忘了，太孫府中還有點兒沒辦，先走了。”

  沈辭要走，吏司不敢攔。

  何攸之著急忙慌的站起身，望著沈辭的背影，“沈姑娘等等，何某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公事兒的話告訴謝然就好，等我有空，他會匯報給我聽。要是私事兒，我們兩人沒有交談的必要。”沈辭對何攸之沒有任何好感，今早兒他的死纏爛打早就花光了她全部的耐心。

  要是讓她再花時間應付何攸之，她非得要瘋了。

  何攸之眼中的落寞顯而易見。

  妮婭公主其實一直沒走，而是躲在暗處觀察他們，看到這兒心裏有了個想法，“備車。”

  侍女問，“公主要去哪兒？”

  “我想去見一見沈四姑娘。”

  沈府。

  妮婭公主突然登門造訪，倒是嚇了張氏一大跳。

  她穿上最體麵的衣裳出門迎接，“參見妮婭公主，不知公主登門造訪所為何事？”

  妮婭趾高氣昂的掃了兩眼，曼聲道：“夫人不必客氣，本公主是來尋沈四姑娘的，不知沈四姑娘方不方便見麵。”

  張氏連忙答道：“方便，自然是方便的，公主這邊請。”

  沈柔被軟禁在屋中已經好幾日裏，這幾日吃不下睡不好，早就瘦脫了相。

  要不是肚子裏的孩子支撐著，她恐怕早就餓死了。

  聽說妮婭公主要來見她，她還愣了許久，“公主好端端的來見我做什麽？”

  “奴婢不知，公主殿下並沒有明說，隻是點名要見姑娘。”侍女答。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幫我梳妝打扮？怠慢了公主你可擔待得起？”沈柔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兩口，要不然是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沈柔準備就緒，門就被妮婭推開。

  瞧見沈柔眼窩深陷、半死不活的模樣，妮婭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大白天撞見了鬼。

  沈柔扯過麵紗擋住半張臉，“參見公主殿下。”

  很快，妮婭恢複了平靜，落座，“柔兒妹妹幾日不見怎麽這般憔悴，可是沒有吃好睡好？”

  不等沈柔回話，她接著說道：“本公主已經聽說了沈家的事兒了，你也別忘心裏去，這種事兒，都是命，多想也沒有用。”

  沈柔眸光落寞，淡淡的應了聲，轉移了話題，“不知公主殿下來尋我所為何事？”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問一些關於沈辭的事兒而已。”妮婭給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們識時務的出門，順手還將門關上。

  “關於沈辭？”沈柔絕望的扯了扯嘴角，“如今我這副模樣都是她害的，我哪兒還敢提她。”

  妮婭等的就是這句話，隻要同仇敵愾就好。

  “本公主知道你與何侍郎伉儷情深，近來何侍郎要調到刑部做事兒，你知道嗎？”

  “不知，好端端的怎麽會去刑部。”沈柔倒是真不知道何攸之竟然被調去了刑部，轉念一想，沈辭不就是在刑部嗎？

  妮婭見沈柔變了臉色，心下一喜，“何侍郎可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過，本公主剛才倒是瞧見沈辭與他走得很近，何侍郎還說要找沈辭好好的單獨聊聊。”

  她故意在單獨兩個字上加重語氣，聽起來就很曖昧。

  “當真？”沈柔氣得眼睛裏能冒出火來，何攸之做的種種，將他的臉麵放在何處？

  妮婭握住她的手，用溫暖的掌心告訴她，“別擔心，刑部有本公主在呢，本公主可以當你的眼線。”

  沈柔逐漸放下心來，對妮婭感激不已，“公主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不知需要我做什麽？”

  “聽說，以前沈辭與何攸之是未婚夫妻。”

  “嗯。”

  “那麽他們之間就沒有點什麽定情信物之類的東西嗎？”妮婭想的很簡單，隻要能拆散沈辭與蕭澤的，對她來說都是重要的。

  “這些，我並不知道。”沈柔聲音低了下去，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還留著其他女人的定情信物。

  妮婭神情有些失望，“這樣啊，以後要是尋了，記得交給本公主。”

  沈柔心裏冷笑，她又不傻，就算是有，又怎麽會將這種東西交出去呢？

  妮婭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覺得無趣，道了聲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