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沈辭以前還是庶女的時候，在沈府過得生不如死。

  而且還聽說，與何攸之的婚約本來是落在沈辭頭上的，後來陰差陽錯，被沈柔給搶了。

  世人對這場烏龍沒有過多的評說，其實心裏都和明鏡似的。

  沈柔嫉妒心強，見沈辭有一門好婚事，就無論如何一定要搶到手。

  不過看來，沈柔過的也並不好嘛，管事如是想。

  張氏聽到這兒，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辭兒是個好姑娘，沒能娶她當兒媳婦，是我們何家沒有福氣。”

  一句平淡的家常話惹得沈柔生不如死。

  既然覺得我不如沈辭，為何當初還要同意與我的婚事？

  管事聽得眼睛一亮，這何府有點意思，何夫人當著沈柔的麵都敢說這種話，可見沈柔在何府的生活，可謂是水深火熱。

  不管沈柔在臉上塗抹多少胭脂水粉，一不小心還是會露出疲態，不像是個十多歲青春少艾的女孩，倒像是半截入土的老婦人。

  “既然法事都已經做了，還送我這兒做什麽？還不趕緊入土為安。”沈柔隱在袖子中的帕子幾乎要攪爛了，她巴不得那是沈辭的臉。

  “入哪兒的土，為何處的安呐？”管事笑得一臉單純。

  沈柔愈發覺得他欠揍，“沈辭這些沒有吩咐你嗎？”

  “這事兒不應該由四姑娘來打理嗎？”

  “那就……”沈柔說話間突然頓住，好歹是她的爹娘，總歸是要葬得體麵一些，畢竟他們在世的時候，是個多麽在意臉麵的人，“那就葬在陵園吧。”

  管事咧嘴一笑，不答話。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不成能從我臉上看出朵花來？”沈柔覺得他的目光惱人的很，真想戳瞎他的眼睛。

  管事別開眼，笑嘻嘻的說道：“葬在陵園沒問題，四姑娘準備五千兩銀子即可。”

  “你怎麽不去搶？”沈柔一掌拍在桌上。

  五千兩？五千兩可都夠在京城買一處一進的宅子了，竟然隻能買個陵園的位置？

  “京城就這價，小的可是一分回扣都沒吃，要不然到時候姑娘親自去問問就知道了。”管事連連擺手證明那價格和他沒有關係。

  “我……要銀子沒有。”沈柔要是身上有銀兩，昨晚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著沈夫人走上赴死之路。

  “這可就難辦了，沒有銀兩，沒有一家陵園願意收人的。”

  沈柔偏頭求救的看向張氏，“娘……能不能去賬房，取點錢出來？”

  張氏起身，丟下一句話，“用我們張家的錢給你爹娘安葬，虧你想得出來。”

  場麵無比的尷尬，沈柔淚水在眼眶裏轉，“除了陵園，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嗎？”

  “有的，沈家還有一處老宅，可以安置。不過提前說好，那地方不要錢，但著實偏僻簡陋，姑娘真忍心這麽做？”

  “不然呢，你趕緊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沈柔重重的閉上眼。

  管事也覺得在何府待得十分不自在，命人將棺柩送到老宅去安置。

  ……

  一邊的鬧劇結束，另外一邊的鬧劇正在上演。

  沈辭讓嬤嬤先回去，她獨自一人去了刑部。

  去往刑部的路上，需要路過一條繁華熱鬧的街，今日有祭神活動，街上堵得水泄不通。

  沈辭立在路口想了一會兒，毫不猶豫的旋身進了一條能夠走捷徑的小道，積雪堆在路上厚厚一層，抬腳踩在上麵是咯吱咯吱的聲響。

  沈辭覺得有趣，她前世是南方人，從未見過雪，沒想到來了異世，竟然看了個痛快。

  一時間隻關注腳下，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一人行來。

  直到兩人離得很近之時，沈辭才抬頭，側身避開。

  這條路雖說是小巷，卻也不是真的狹窄，容納兩人綽綽有餘。

  但那人就像是沒長眼睛一樣，踉蹌著就往沈辭的方向撞。

  沈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繼續閃身避開。

  那人突然定睛一看，似乎是看清了沈辭的臉，伸出手來攔她的腰肢。

  沈辭拔出長劍橫在兩人之間，曼聲道：“要是想要手，就滾開。”

  那人輕笑一聲，“若是你將我的手斬了，我也心甘情願。”

  這聲音自然無比熟悉，沈辭微眯雙眸，這才看清形容狼狽、衣裳不整的竟是喝完花酒回來的何攸之。

  沈辭拔劍的手紋絲不動，“何侍郎不在府裏陪著嬌妻，怎麽在這兒地方買醉？”

  何攸之仰首又喝了一口酒，還打了一個飽嗝，“辭兒你可別打趣我了，我們家什麽情況你還不知道嗎？沈柔？嗬嗬。”

  沈辭輕佻眉梢，意識到何攸之如此反常可能是已經知曉沈柔肚子的孩子並不是他的種。

  她突然有點好奇何攸之到底會如何選擇。

  是硬氣一回將沈柔修了，還是看在愛情的份上，戴好綠帽，幫忙養別人的孩子呢？

  “辭兒，你是愛我的，對嗎？”何攸之甩了酒壺，趁其不備扣住她的肩膀，左右搖晃。

  沈辭被他甩得暈頭轉向，推開他的手，還將他推了一個踉蹌，“不愛，從沒有愛過。”

  她就想不明白，這個位麵的男人怎麽都那麽喜歡問她這麽問題？

  何攸之再次古怪的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淒涼，“你騙人，你怎麽可能不愛我，當初你明明不想來博文學府上課，但因為我在，你還是堅持每天都來。不過，你有奪得六藝魁首的才華，之前為何從不顯露出來？你要是顯露出來些許，也不會年年都在丙班。”

  沈辭不想和一個酒鬼理論，斜了他一眼，希望他能夠識相的把路讓出來。

  但何攸之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識相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辭兒，你要是還愛我，就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和過去一樣，好不好？”

  “好個屁，你耍完酒瘋了沒有？我還有事，在這兒耽誤不起。”沈辭拿著劍指了指他的胸口，希望能夠讓他清醒一些。

  “辭兒，那沈柔就是個婊子、賤貨，她竟然給我戴綠帽！隻有你對我是真心的，我們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