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汐輕歎了口氣，很沒有眼色的在她身旁坐下，打算見縫插針的聊上一段，“之前從未聽說過沈姐姐精通詩詞歌賦，是什麽時候偷偷學的？藏得倒挺深，尋常一點兒都沒有看出來。”

  沈辭扯了扯嘴角，望著身側美妙雪景，理都不帶搭理她的。

  赤裸裸的輕視令夏星汐有些難堪，她自嘲一笑，陰陽怪氣道：“是了，沈姐姐如今是博文學府的大紅人，已經瞧不上妹妹了，連說話都懶得與妹妹說了。”

  “的確，我不想搭理你，你非要湊上前來，不就是自找的嗎？”沈辭懶得與她拐彎抹角的演什麽姐妹情深，希望她的話能夠令夏星汐清醒並且圓潤的走開。

  夏星汐一窒，既然撕破臉，索性不裝了。

  “姐姐這就說得不對了，怎麽能是妹妹自找的呢？你抬眼看看，學府之中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有哪些人是真心實意盼著你好的？”夏星汐非要挑撥沈辭與學府其他人之間的關係。

  沈辭還未回話，有一個年輕女子抱著琵琶輕快的小跑到沈辭跟前，看著沈辭的眼神竟比看言旭還要嬌羞。

  “沈姑娘，我能請教你幾個問題嗎？你剛才在台上彈奏的《春江花月夜》我十分喜歡，有幾個音一直彈不對，你能幫我看看嗎？”女子深邁著頭，將琵琶往沈辭跟前一送，指尖因緊張而止不住的發抖。

  沈辭溫熱的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同時將琵琶取走，垂眸調試了幾個音，並且將那段小結重新彈奏了一邊，“是這樣的，懂了嗎？”

  女子臉更紅了，點頭如搗蒜，“懂了！沈姑娘人真好，之前還覺得你有些高冷不好接近，不曾想這麽好說話。以後我有什麽不會的地方，還能夠繼續請教你嗎？”

  “自然。”沈辭笑得如沐春風，與麵對夏星汐時完全不是一個樣。

  女子抱著琵琶歡喜離開，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看沈辭，與她揮手道別，“最後一場比試，沈姑娘一定能旗開得勝的。”

  周遭再次陷入沉寂。

  “真心自然能換真心，虛情假意也自然隻能夠換虛情假意。”沈辭拿著帕子細細擦拭碧霞劍，寒涼的刀鋒反射出夏星汐蒼白的臉。

  “剛才的比試的確是我草率了，沒有想到你一個人竟然準備了兩首曲子。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曲子是哪兒買的，花了多少價錢？”夏星汐湊近了一些，眼底泛著寒光。

  沈辭手腕一動，打翻桌上茶盞，任由茶水順著桌沿淌在夏星汐精美的裙擺上。

  後者驚叫起身，慌亂的用帕子去擦拭，“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你可知你這樣的行為有多麽低劣？”

  “你也知道低劣這個詞？那你知道，質疑旁人的作品，同樣低劣。你真以為用錢能夠買到世上所有東西？”沈辭仰首睨了她一眼，“至少你用錢買不來我的尊重。”

  她的驚叫聲吸引來周圍許多視線，夏星汐不怒反笑，繼續維持自己千金小姐的姿態，端著架子說道：“賴明瑩的劍術是得過陛下誇讚的，你一個僅僅學了三五天的人，要怎麽比？別對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是好好想想你等下的比試，要怎麽贏。”

  “沈琳選了你當盟友，著實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沈辭推翻茶盞推得很有技巧，隻弄髒了夏星汐的衣裳，自己衣裳倒是一點兒都沒有沾到。

  “怎麽意思？”

  “好歹沈琳將你當盟友，而在東窗事發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將髒水全部潑到沈琳頭上，沈琳是什麽樣的人你了解過嗎？你這麽做，就不怕沈琳來日報複？”沈辭的聲音很低，夾雜在風雪交加的冷氣之中，沒由來的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氣往人頭上湧。

  夏星汐緊了緊披風，不屑道：“姐姐這話說得我可就聽不懂了。什麽盟友啊？我與騙子可不是什麽朋友。而且，她已經入了辛者庫，還能夠翻出什麽浪來呢？還是那句話，你應該想想你自己，別等下輸得太難看，收不了場。”

  從午時之後，雪便一直下個不停，將朱紅色地板的演武場覆上一層雪白，侍衛們一直在掃雪，隻判等到比試開始之時能停下，不要誤了比試。

  “聽說自從我們打了賭之後，賭場幾乎停了所有的賭約，隻專心給我們的賭約下注？”沈辭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是啊，賭場這些人還真是討厭，我們皇家的事兒他們非得摻上一腳。不過賭約既然已經設下，那便讓他們設著好了，要是不讓的話，恐怕會被他們說我們以權欺壓他們。”

  “你投了多少銀子？”

  “……嗯？”

  “你怕不是將你所有的體己錢都下注了吧？不過無所謂，反正到時候你終究會賠得什麽都不剩。”沈辭投的是自己，押一賠三的概率，贏了之後能讓她好好的賺上一筆。

  ……

  沈琳被侍衛帶去辛者庫的路上，意外碰見皇帝的轎攆。

  侍衛壓低聲音警告沈琳，“不要衝撞了陛下，好好跪著！”

  沈琳一雙眼纏繞在明黃色的轎攆之上，心有不甘的收回目光，乖巧的在牆根跪著。

  生前所有畫麵從她眼前閃過，當初有多驕傲，此刻便有多屈辱。

  眼看著轎攆就要從她眼前而過，逐漸遠去。

  沈琳紅唇輕啟，唱起了童時的歌謠，那樂聲淒淒婉婉，在狹窄的宮道上無限盤旋。

  侍衛嚇得瞪大雙眼，趕忙抬手去捂沈琳的嘴，“做什麽呢？驚擾了聖駕是你能擔待得起的嗎？你不想要命我還想要。趕緊閉嘴，要不然你連辛者庫都待不下了。”

  侍衛納悶，不過一時不察，她竟然膽敢在聖駕之前歌唱。

  轎攆之中的皇帝詢問黃公公，“這樂聲……”

  黃公公回首看了一眼被捂住嘴的狼狽女子，心裏歎了聲作孽，“回稟陛下，是沈琳沈姑娘在歌唱。”

  皇帝本被這歌聲勾得心猿意馬，聽說是沈琳，頓時沒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