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嘉朗又喝了一口鹿酒，心底的煩躁感越來越重，扭頭將亭子四麵簾子拉了起來，讓寒涼冷冽的風吹一吹，才能舒服一些。

  “好端端的取消什麽婚約？難道侍郎大人也是淺薄之人？見沈家倒台，就想著連婚事也取消了？”蕭嘉朗不會蠢到主動與何攸之說他與沈柔有私情的事兒，於是說話一直打著太極。

  “我們讀書之人，怎麽可能是如此重利之人？”聽蕭嘉朗這麽說，何攸之板起一張臉，他解除婚約自然是因為沈柔綠了他，而不是因為沈家倒台。

  “那是何原因，讓你突然解除婚約？”蕭嘉朗眸光柔和的看著他，與剛才嘲諷沈柔時判若兩人。

  這使得何攸之生出一種惆悵之感，仿佛剛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一人。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幅麵孔呢？

  腹誹也隻是腹誹而已，畢竟對方是郡王殿下，殺人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與郡王殿下硬碰硬？

  “下官剛才聽見，郡王殿下與沈柔有情，君子不奪人所好，下官自然是願意成全的。”何攸之尋了個委婉的說法，聽上去也不會太令人難堪。

  蕭嘉朗淡淡笑了，笑何攸之竟然能將紅杏出牆說得如此文藝。

  “那你可能是聽岔了，本王與沈四姑娘，早就沒有情了。你又何來的奪人所好呢？”

  “那，沈柔既已經是郡王殿下的女人，再與我成婚多少有些不合適，這婚事，還是退了好。”何攸之堅持退婚。

  至少蕭嘉朗有句話沒有說錯，像沈柔這樣下賤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嫁入何家，成為侍郎夫人。

  就連青樓裏麵的女子都比她識時務、知進退。

  要不然他今天起了疑心，打算跟過來看一眼，還不知道他要被騙到什麽時候。

  “何公子，我對你是真心的，你要是這個時候去退婚，我的麵子往哪裏擱？我們已經訂婚，以後還有哪家公子敢娶我？”沈柔這才意識到害怕，扯著何攸之的手臂不願意撒手。

  既做不成郡王妃，好歹也要當一個侍郎夫人的。

  要不然，她豈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話？

  何攸之冷眼瞥過她掩藏的很好的肚子，“你都已經有孩子了，還和我說這些深情的話，你就不覺得害臊嗎？”

  他們兩人做了苟且之事還不夠，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蕭嘉朗本來打算看戲，聽到這兒突然就有些不高興了，不管怎麽說，沈柔肚子裏的是他的種，也算是皇家的血脈，怎麽能被人如此看清？

  幾個轉念之間，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辦法。

  沈柔與何攸之兩人還在爭執。

  “公子，奴家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奴家這一回吧，你之前說愛我的話還算數嗎？”沈柔希冀的望著他，把他當作自己的救命稻草，“當時你曾說，今生隻愛我一個人，現在是不作數了嗎？”

  何攸之覺得反胃，一陣陣的想幹嘔，不知是因為剛才喝的一小口鹿酒，還是因為沈柔故作深情的話。

  他拂開沈柔的手，“這些話你留著和旁人說吧，我是無福消受的。”

  說完，何攸之就想尋個借口離開，此刻他多看沈柔一眼都覺得惡心。

  沈柔絕望的看了看蕭嘉朗，又扭頭看了看背對著她的何攸之。

  如此這般，她隻能夠借著孩子向蕭嘉朗尋求一個庇佑，祈求道：“郡王殿下，何公子的話你也聽見了，你看在我們兩人曾經的情誼的份上，至少要給我未來的生活一個保障啊。”

  蕭嘉朗淡笑將她從地上扶起，“地上這麽涼，坐久了可是對孩子不好。”

  沈柔錯愕的看著他，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對她這麽溫柔？是剛才祈求的話起作用了嗎？

  疑惑間，蕭嘉朗已經將她從地上扶起，將自己的位置安排給她做，“這可是何侍郎的孩子，你可要好好護著才是。”

  “什麽？”何攸之與沈柔異口同聲道。

  蕭嘉朗偏頭看向何攸之，“何侍郎還不懂嗎？隻要你娶了沈柔，並且讓孩子安全降生，讓他們母子有個歸宿，你之前一直想進刑部，本王可以安排。”

  何攸之懂了，蕭嘉朗是以他的前程為要挾，讓他娶了沈柔，並且養大他們的雜種。

  沈柔眉頭緊擰，為何事情向她所預想的那般發展，可她一點兒也不開心呢？

  這件事何其荒唐，他好歹是一個侍郎，真要照著蕭嘉朗所說的做，他連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都沒有！

  “本王承諾你，一年之內讓你連升三品，如何？”為了避免沈柔等人鬧事，蕭嘉朗又提出一個誘人的籌碼。

  何攸之思考良久，最終應下，“多謝郡王殿下的照拂，下官必然照顧好妻兒。”

  蕭嘉朗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那好，時間不早了，照顧好你的妻兒，不要讓她跑出來亂說話，平白玷汙了本王的名聲。”

  沈柔的未來，就在兩個男人的三言兩語之間決定了。

  沈柔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沒了郡王殿下，她還有何攸之不是嗎？

  但她不知道的是，從此刻起，就是她噩夢的開始，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

  沈辭用完膳之後時間不早了，於是與路遙還有孟錦文說說笑笑的去了演武場。

  與他們不對付的賴明瑩已經一早在那兒候著，見沈辭來，她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別開眼，隻專注自己手中的劍。

  路遙看她不順眼，輕聲吐槽：“她橫什麽橫啊？等下不是照樣是手下敗將。”

  “不得不說，賴明瑩還是有點實力的。”沈辭答。

  “你怎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路遙嘟囔了一句，情緒低落。

  “不過，我比她更有實力。”沈辭挽著她的手，在休息區落座。

  惹人煩的粘人精夏星汐總是能夠掐著時間點來惡心人。

  “沈姐姐，恭喜你贏了五場比試的魁首，這一場，你可有勝算？”

  夏星汐親昵開口，仿佛剛才潑髒水的行為都不存在一般。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