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望向小樹林的方向，若有所思，“尹姑娘就不能成為言公子的正妻嗎？”

  聽沈辭這麽問，路遙明顯一愣，想了許久，肯定道：“言相不可能會讓一個七品禦醫的女兒成為嫡公子的正妻。畢竟這有關於兩家未來的發展，相爺不會做出如此草率的決定。”

  “我瞧著尹姑娘像是個心氣高的，不像是會甘願做他人妾室的性子。”

  沈辭曾看過她的作品，繪的是高闊的天地汪洋，不像是會拘泥於小情小愛之中。

  “如果賴明瑩當了言公子的正室，尹姑娘當了妾室，尹姑娘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畢竟賴明瑩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肯定對尹姑娘百般刁難。”

  “所以說，他們兩人今生是有緣無分了。”沈辭在這個時代越久，便越發感受到禮教成見的厲害。

  現在越是情根深種，到時候分別的時候，愈發痛徹心扉。

  想到這兒，沈辭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她與蕭澤之間，也是說不清的孽緣。

  她能夠冷靜的分析別人的感情，等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嗎？

  ……

  “有緣無分”的兩人此刻正並肩同行，尹洛雪步子小，言旭便就著她的步子，緩慢向前。

  “聽說……”

  “聽說……”

  兩人同時開口，還是用一樣的開頭，他們相視一笑，都不再言語。

  “言公子先說吧。”尹洛雪柔聲說了句，說完之後臉紅若梅花，攥著手中的畫卷。

  “聽說你畫藝考核沒有發揮好？”言旭老早便知道這個消息，卻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開口機會，怕問多了引起她的傷心。

  果不其然，尹洛雪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好意思道：“言公子都知道了？”

  言旭深吸了一口氣，不自然道：“其實你不必太過於在意，畢竟我在騎射考核上，也沒有奪得魁首。”

  聽他蹩腳的解釋，尹洛雪噗嗤一聲笑了，“今日我輸得心服口服，沒有什麽難過的，沈三姑娘的畫藝已經精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就算是再修一輩子，都修不到她那般境地。”

  她這一笑，緩解兩人之間那股尷尬的氣氛，言旭說話也自然許多，“從未聽過你這般誇人，看來沈三姑娘的確很厲害，要是有機會，可得好好看看她的畫作。騎射方麵，沈姑娘也是無人能及，我絲毫沒有放水，她依舊贏我贏得輕鬆。”

  “你從未聽過我誇人？”沈辭如何，尹洛雪不在意，她在意的，一直隻有言旭一人而已。

  “是啊，之前從未聽過你誇人，我還以為，你不從誇人。”

  “不會啊，你不知道，我已經在心裏誇了你千百次。”尹洛雪心跳快得差點從嘴裏蹦出來。

  言旭一愣，心情同樣激蕩，“你說，你誇我？”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沈辭一時不注意，一腳踩空，差點跌倒，言旭伸手去扶，兩人距離陡然拉進，鼻息間都是對方身上的香味。

  言旭握著她的手臂，遲遲不願放開，此時的尹洛雪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沒有出聲提醒他放開手。

  直到遠處有腳步聲逼近，兩人才如夢初醒，紛紛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尹洛雪垂眸掃了眼他鬆開的手，心裏沒由來的湧上來一分失落，要是他能堅定的牽住她的手，永遠不放開就好了。

  在她正思考時，沒想到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賤人，竟然敢背著我勾引我的男人，你膽子也太大了。”賴明瑩的聲音在小樹林中炸開，驚飛了多隻棲息的鳥。

  尹洛雪不察，突然挨了一耳光，一腳踩空，直接跌倒在土坑之中。

  言旭緊皺眉頭，想要伸出手去扶，手卻停在半空，沒有繼續往前，尹洛雪望著他那雙白淨的手，硬生生的別開眼，不再去看。

  賴明瑩常年練劍，手勁大的很，而且剛才用了十成的力氣，保證讓尹洛雪對這個巴掌畢生難忘。

  “賤人，看在言公子的份上，我留你一條賤命，以後你要是再敢接近言公子一步，我肯定要你好看，到時候，你爹與你家人倒黴，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言旭的眉頭越皺越緊，不滿賴明瑩的態度，“你好端端的幹什麽？打尹姑娘做什麽？”

  賴明瑩冷笑一聲，“這就心疼了？你對我冷言冷語，對她卻關懷備至，她算什麽東西？連給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言旭氣得不行，“賴姑娘，請你注意言辭，我與尹姑娘就是同窗好友，一同說了兩句話而已，你為何這麽大的敵意？”

  “隻是好友？”賴明瑩自然不信，她附身從尹洛雪手中奪了她的畫卷，展開掃了眼，隨手丟擲在言旭腳邊，“你看，她畫的都是你，她對你早就情根深種了，就隻是同窗的關係？”

  言旭之前一直不知道尹洛雪的心意，這一刻算是明了了。

  他垂眸盯著地上的畫卷，珍惜的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塵土，指尖撫過畫紙上栩栩如生的人。

  眾人都說，畫作飽含了畫家的情意，她能將畫作畫得如此好，可見是用了真心。

  他將畫卷珍重的還給尹洛雪，“尹姑娘的東西，請收好。”

  賴明瑩見不得他們兩個眉來眼去，再次奪走畫卷，這一次踩在腳下都不解氣，於是她直接將畫作給撕了，看他們還怎麽眉目傳情。

  “賴姑娘，你可別太過分！”言旭可惜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紙，要是今天他不約尹姑娘在這兒說話，也就不會碰見這麽多事了。

  “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剛才家裏給我傳話了，說是言家已經答應去我家提親，我們兩人很快就是夫妻了，你還背著我與其他女人眉來眼去？”賴明瑩聽到這個消息時別提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氣憤。

  言旭愣在原地，他完全沒有想到，家裏人竟因為利益，直接同意了兩家的聯姻，連問都沒有問過他一句。

  “尹洛雪，你滾吧，別纏著別人的相公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