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輕垂眼簾，聲音淡如飄揚而下的冰雪，“哦？公主是這樣想我的？”

  妮婭想過千萬種沈辭被她責罵質問之後的反應，卻沒想到她如此平靜，絲毫沒有惱意，而且，她澄澈冰涼的眸子望過去，令她心尖都在發顫。

  “嗬，不然呢？”妮婭往前走了兩步，梅花徒手碾斷了，“別以為你當了太孫妃就是頂尊貴的人，其實，你什麽也不是！要怪就怪你不會投胎，就投了個七品之家。你這麽看著本公主做什麽？覺得不服？嗬，本公主有哪一個字說錯了嗎？”

  沈辭沒有搭理她的盛氣淩人，臉色絲毫不變，“公主殿下錯沒錯，還是問問太子妃娘娘的好。你說對嗎？娘娘？”

  國公夫人倒吸了口涼氣，似乎被這些話驚到，“公主沒必要這麽說吧？知道的明白公主殿下真性情，不知道的還以為蠻國瞧不上我們蕭國皇室呢。”

  要是兩女子之間的拌嘴吵鬧還能理解，若是關係到國之名聲，那就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了、

  “放肆！本宮還在這兒，妮婭你就敢如此目中無人？”太子妃自然也聽不下去，怒斥妮婭。

  “姑母，你也替這個賤人說話？”姑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斥責她，讓她的麵子往哪裏擱？

  “好了，別爭了，今天你要是不道歉，那就禁足太子府，關到你服為止。”太子妃捏了捏脹痛的額角，實在被他們吵得頭疼。

  “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讓我禁足？”

  “趕緊道歉。”太子妃催促道。

  “不，我就不，”今天妮婭打算和太子妃杠上了。

  “那好，送公主回去，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不準她踏出太子府半步。”

  “姑母，你是不是不疼我了？這麽小的一件事情何必鬧得這麽大？還禁足……父王都沒有禁足過我。”妮婭越說越委屈，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惡狠狠的瞪著沈辭，要不是沈辭，也不會惹出這麽多禍事來。

  “你這麽放肆就是因為你父王管教你管的少了，本宮要是再不管你，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太子妃眼神示意侍衛動作快點，趕緊將妮婭帶走，不要讓她再說出許多大逆不道的話來。

  國公夫人望著妮婭遠去的背影，嘖嘖兩聲，“公主年紀太小，還不懂事，以後太子妃娘娘可要多加管教。”

  這樣的結局對於沈辭來說，道不道歉已不再重要。

  太子妃被折騰的早沒了宴請大家的力氣，隨意客套的說了兩句就讓她們各自回府，送人離開之前還不忘送上一份小禮，唯獨給沈辭的比旁人分量要重上一些。

  路遙打開錦盒，把玩著太子妃娘娘送的小物件，“太子妃娘娘一直是個重禮數的，沒想到會教出妮婭這樣大逆不道的侄女。”

  “從剛認識，我就與妮婭不對付，她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是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沈辭打開錦盒，發現她得到的是雙倍的禮後，隨後丟給李響。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沈柔抬手攔在沈辭麵前，“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什麽意思？”

  “哪些話？”沈辭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沈柔本就因懷孕而瘦脫了型，現在看她，更像一隻從水裏剛撈起來的水鬼。

  “就是你說要讓太醫幫我診治的話。”沈柔定定的看著她，隱在袖子中的手緩緩收緊，雖說最後有驚無險，楊太醫沒有把脈就打道回府了，但她不敢保證，沈辭知道多少事，要是拿懷孕的事兒要挾她該怎麽辦？

  “你病了，自然需要醫治，有什麽問題嗎？”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沈柔想了會兒措辭，周圍還有其他人，她不敢說的太過於直白。

  “知道什麽？”沈辭反問。

  “別在我麵前裝傻，夏星汐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到底還知道點什麽東西？”沈柔心中的不安感逐漸加重，到底是沈辭在故弄玄虛，還是她真的知道她的秘密。

  沈辭這樣的人，知道了她的秘密肯定會以此作為要挾……想到過去對她的種種迫害，她心裏更是難安。

  “四妹妹這話問的我可就聽不懂了，什麽叫做我還知道點什麽？難道妹妹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嗎？”沈辭一副吃瓜的神情，“不如與我說說？”

  沈柔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心道：難道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可若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巧呢？連楊太醫都提前叫好。

  “沒什麽，你想多了。”沈柔匆匆丟下一句話後扭頭就走。

  路遙一邊試戴太子妃送的金鐲，一邊說道：“她心虛得很，就是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還能藏多久。”

  “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

  “沈柔的圈子不大，應該也不會惹得有人專門去殺她，其實在這種人多眼雜的西苑，她身邊還有侍女候著，想要淹死她並不容易。”

  聽沈辭一分析，路遙凝眉想了一會兒，“的確如此，若是真想要沈柔的性命，大可找一個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凶手非要選在這種時刻，倒不像是要害她性命，不過，凶手不為害她性命，是為了什麽呢？”

  一時間，路遙百思不得其解。

  沈辭摸了摸肚子，提醒道：“或許，凶手的目的不是為了取走她的性命，而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有道理，不過知道她懷孕的人並不多，到底是誰要害那無辜的孩子呢？”

  突然，路遙靈光一閃，用口型對沈辭說了一個名字。

  沈辭淡笑點頭，“所以說，我們有好戲看了。”

  “隻是我想不明白，當時你為何那般堅定要救沈柔？被她潑一身髒水的時候，有沒有後悔過救她？”

  “之前不是與你說過，救她就是救我？不管怎麽說，我不虧的。”沈辭打了個噴嚏，現在隻想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

  路遙偏頭想了一會兒，不太明白這似是而非的話語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救路遙就是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