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落在沈辭臉上，或羨慕、或嫉妒，反正就是沒有善意的眼光。

  宮中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姑娘夫人都來了，一是太子妃的麵子得賣，二是想要躋身進入京城貴婦圈。

  滿園的夫人姑娘，人比花嬌，說是賞花，其實說賞人更合適一些。

  她們除了能夠拿得出手的家世，就是那張美豔的臉。如今被國公夫人拿到明麵上比較，誰還能坐得住？

  心氣高的妮婭公主第一個坐不住，“國公夫人此言恐怕不妥，美貌能當飯吃嗎？美貌能治理好江南水患嗎？”

  夏星汐欣喜附和，“公主說得極是，古有紅顏禍水一說，長得太過於貌美，恐怕會折了福氣。”

  國公夫人不由的多看了她們兩眼，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沒有多言，似乎是想挑起這個話頭，任由她們爭吵不休。

  世家小姐瞧上首兩位沒有什麽表示，便高高興興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就是啊，以色侍人，色衰則愛弛，帝王之愛能維持多久？”

  “沒有家世的幫襯，隻是貌美在帝京可站不住腳。”

  “又不是煙花女子，比什麽貌美不貌美的？大家閨秀才不看重這些。”

  路遙聽不下去，捂嘴笑著打斷她們的話，機靈的眸子四下轉了兩眼，杏眼蒙上一層迷霧，“你們嗅到什麽味道了嗎？”

  姑娘夫人們停下說笑，輕嗅鼻子，並沒有聞到她口中的奇怪味道。

  國公夫人起了興趣，“路姑娘是嗅到什麽味道了？這滿園除了花香，我可知嗅到脂粉香氣。”

  路遙端正回話，“是醋味兒啊，是哪家的醋壇打碎了才這麽大的醋味兒？”

  沈辭淡聲回道：“就是一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罷了。”

  兩人對視一眼，咯咯的笑開了，留下滿園被內涵的人臉色鐵青。

  國公夫人誇讚了太子妃準備的果盤，並且招呼沈辭與路遙坐到她身邊一起嚐嚐。

  沈辭對精明的國公夫人沒有什麽好感，是個喜歡挑事的婦人，挑事之後又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嗑著瓜子看戲。

  “誒，聽說沈辭與沈琳還有沈柔是姐妹，怎麽看上去這麽生分？一點兒都不親。”國公夫人眼珠子一轉，又打起了其他主意。

  坐的稍遠的沈琳淡笑回答：“多謝國公夫人惦念，可能是三妹妹住在太孫府，與我們生分了的緣故。”

  國公夫人點了點頭，目光又重重的落在沉默少語的沈柔身上，印象之中這個丫頭話比旁人多得多，最近怎麽愈發沉默？還消瘦得不成人樣。

  對不美的東西，她素來沒有什麽興趣，隻看了一眼便別開眼去，與旁人談論在一處。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麽好的兒媳婦，以後可以享清福了。”國公夫人喜歡沈辭喜歡的緊，想到自己家那個不成器的孩子，要是能娶得沈辭就好了。

  “本宮無福消受。”太子妃神色懨懨的彈了彈衣擺。

  “此話怎將？”

  “國公夫人有所不知，沈辭好好的學府不上，偏要去刑部當差，天天與屍體在一處，染得一身都是屍氣，哪裏有半點姑娘家的樣子。”太子妃話語難掩嫌棄。

  沈琳適時開口，“可憐三妹妹從小就沒了姨娘，不太懂規矩，倒是有驗屍方麵的天賦，除了這兒，其他事可就不會了。不過既然太子妃娘娘開口了，三妹妹以後應該不會再去刑部了。”

  聽到這令人舒心的話，太子妃多看了沈琳兩眼，這丫頭長得端莊、做事穩重，除了家世差點，可以考慮許給嘉朗當個偏房。

  路遙氣得牙癢，“有你這麽當姐姐的嗎？三言兩語就輕飄飄的決定了旁人的去處，沈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憑什麽給她那麽多限製？”

  路遙身份高貴，路將軍戰功顯赫，在座的幾人都得賣她麵子，所以她說這話，沒有人敢接。

  沈辭專心吃果盤，都是反季節水果，還有一些從塞外進貢的果蔬，平日沒有機會見到，隻有太子妃娘娘辦宴的時候，能夠吃上兩口。

  所以她吃得認真，場上你來我往的爭鬥，她熟視無睹。路遙說得漂亮，她在心裏給她鼓了一會兒掌。

  吃飽喝足之後，慢悠悠的放下筷子，“要是你們有機會進刑部，可能可以離太孫殿下近一點，殿下一開心，不一定就封你們個側妃當當。”

  言下之意，你們沒有當上太孫殿下的妃子，就是因為你們沒有進刑部。

  太孫殿下乃未來儲君，又帥得人神共憤，在座一大半的姑娘都對他懷著心思，若是能離入得了太孫殿下的眼，去刑部看屍體又如何？

  一下子，新晉的刑部尚書夫人被人圍得滿滿當當。

  “恭喜蔡大人榮升為刑部尚書，不知習不習慣京城的水土與氣候啊？”

  “聽說近來刑部正在招人，我家女兒機敏聰慧，去刑部當差是再適合不過了。”

  “妮婭公主也在刑部當差，我與妮婭公主是閨中密友，便想著有沒有機會去刑部陪一陪公主，好解解悶。”

  “刑部有沒有那種活少又輕鬆的職位，我替我女兒問的。”

  蔡夫人被一群人嘰嘰喳喳吵得不知如何回話，隨意說了兩句便以身體不舒服溜了。

  路遙磕著瓜子，笑得放肆，“剛才不知是誰說在刑部當差千不好萬不好，怎麽一轉頭倒成了香餑餑啊？”

  沈辭捏了捏路遙的手，覺得她這剛說剛做的性子真是太逗了，和她在一處，總是少不了歡聲笑語。

  無意間，沈辭察覺到沈柔的目光，陰柔的如同毒舌吐出來的信子，即使暖陽照在身上，依舊令後背嚇出幾分薄汗。

  兩人隻是短短的對視了一眼，沈柔便低聲與沈琳說了些什麽之後便離座了。

  沈琳對沈柔越來越不滿，不僅性子變得陰沉古怪，很多時候與她說話，她都在想其他的事情，讓她瞬間沒有傾訴的欲望。

  剛才要是有她幫襯，必能將沈辭貶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