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的。那個時候你說話的眼神，無比認真。”何攸之對事觀察入微，要不然也不會因妮婭公主的一句無心之言，聯想到沈柔與蕭嘉朗之間的種種。

  沈辭不想與他單獨在馬車內待太長的時間，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於是，她輕撩起車簾，讓外頭的人一清二楚的看見他們兩人在做什麽。

  何攸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根本沒有太過注意沈辭的動作，“你指得是不是沈柔與郡王殿下。”

  沈辭斜倚著車壁，虛了虛眼，“我可沒有說是他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猜測的。”

  “公主殿下剛才說了，曾看見他們兩人一起逛珍寶閣，他們兩人之間怎麽可能沒什麽？”何攸之的聲音低沉的就像是一隻壓抑著濃烈情緒的野獸。

  的確，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

  “你既然懷疑，那就去問他們，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沈辭作勢要往外走，不管他腿是不是橫著的，踩上去也不關她的事。

  但何攸之依舊不懂眼色的攔住她，“你住在沈府，整日與沈柔朝夕相對，她有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

  沈辭語氣漸冷，“何公子怕不是忘了，我一隻住在太孫府，沈府怎麽樣，我還真不太了解，更別說是沈柔了。”

  關於內情沈辭自然是知道的，隻是她不是愛嚼舌根的性子，這件事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給他們聽，隻會讓何攸之覺得，是她別有用心。

  隻是沒想到，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竟然讓妮婭撞破沈柔與蕭嘉朗的奸情，使得這段地下情早早的曝光在何攸之麵前。

  “辭兒，你要是知道什麽，就直接告訴我吧，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何攸之蠱惑不通便打算裝可憐，希望能夠喚起沈辭內心深處的憐憫之情。

  要是以前的沈柔，瞧著他那可憐焦急的神情，又聽見他這般溫柔的話語，必然把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和盤托出。

  但眼前的沈辭才不是過去那個把何攸之當寶的傻姑娘。

  沈辭甩開他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折磨你？你折磨我的還少嗎？你明知我們之間有婚約還和沈柔勾三搭四，有考慮過我？”

  這些話她本是不願說的，畢竟與何攸之的感情早就是過去式，多提反而顯得掉價。

  但何攸之實在纏人太緊，並且不太能聽得懂人話，隻有把話說得無比直白，他才能夠接收到一點點。

  何攸之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在原地，好半響才有反應，“你……我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麽樣？”沈辭垂眸淺笑，眼睫微闔，看不清神色，聲音輕柔的仿佛羽毛拂過人的心尖，“你真當我是瞎子嗎？”

  何攸之這才意識到，沈辭並沒有那麽好騙，換言之，沈辭其實一切都知道，隻是不願說而已。

  他終於慌了神，“辭兒，你知道的那些未必是真相，不是有句老話，叫做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其實有的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我和柔兒是在你墜崖之後才……才好上的。”

  “哦？”沈辭的表情再次恢複為一貫的雲淡風輕，“那你們既然好上了，你還一直糾纏我做什麽？要是我將你說的這些告訴我那善妒的好妹妹，你覺得如何呢？”

  “別，她知道了肯定找我鬧的，我最煩應付這些事，辭兒你一直這般善解人意，肯定不會和她說的，對嗎？”何攸之希冀的看著她。

  沈辭微微俯身，拉近兩人的距離，“看我心情吧，如果沒事的話，你先讓讓，我要去了解案情，找兵部侍郎的孩子在哪兒。”

  何攸之心煩意亂之下，讓開了些。

  沈辭側身下了馬車，在下車之前，微微停住腳步，丟下一句話，“沈柔到底有沒有和郡王殿下好上，你去珍寶閣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她的話算是給何攸之指了一條明路，何攸之的目光逐漸由陰鬱變得明朗。

  事實到底如何，他去探查一番便知，不過，辭兒他同樣勢在必得。

  沈辭一下馬車，便被迎麵吹來帶著鹹腥味的海風吹得踉蹌了下，這風可真大。

  一個小吏跑到沈辭麵前，笨拙的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住風口。

  能明顯感受到風小了一些，沈辭逐漸睜開眼，對上少年真摯又膽怯的目光。

  “謝謝。”

  “不……不客氣，是小的應該的。”小吏明晃晃的將羞澀兩個字寫在臉上，少年不敢看她的眼睛，卻又覺得驚豔，別開眼又回頭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沈辭倒覺得這人和刑部中很多油膩耍官腔的人不一樣，於是心思一動，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也是在刑部做事兒的嗎？”

  “小的叫謝然，剛入刑部一個月，雖然小的入刑部時間短，但小的很早便聽聞沈姑娘的大名了，聽說你斷案如神，這世間就沒有你破不了案子。”

  少年越說聲音越低，但眼睛卻愈發的亮，仿佛在眸子裏淬了星。

  “哈哈哈，這個叫謝然的是我本人沒錯，迷弟見到偶像本人！”

  “我也想近距離接觸小姐姐，小姐姐真人肯定比直播裏麵看上去更好看。”

  “別說了，我酸了，真想直接魂穿謝然，不僅能夠見到小姐姐本人，還能夠和小姐姐一起在刑部上班！”

  “那還是算了，我不想在刑部上班，天天和屍體打交道誰頂得住？”

  “但是在刑部不僅可以看見主播小姐姐，還可以看見太孫殿下！太幸福了！”

  “樓上的別做夢了，還是好好看直播吧。”

  “切~”

  沈辭和煦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我沒有你們說的那麽神，你要是好好學，肯定能夠做的比我好。”

  少年臉更紅了，偶像竟然主動拍他的肩！還鼓勵他！

  謝然堅定點頭。

  不遠處，有個精瘦的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向她走來，“沈姑娘？”

  沈辭上下掃了他兩眼，此人應該就是丟了孩子的兵部侍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