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婭又吃了一瓣橘子，含糊道：“聽過。”

  何攸之心底升騰起一種莫名的自豪感，沈家並非名門，沈柔更是在京中無名。

  美貌比不過三姐沈辭，賢德比不過長姐沈琳，若說沈柔到底何處入了他的眼，或許是她身上那股世家小姐沒有的勾人勁兒讓人消魂。

  回想當初沈辭還未性情大變之前，他就像是被沈柔灌了迷魂湯一般，日日想著沈柔的好，連帶著對有婚約在身的沈辭都沒有什麽好臉色。

  好在沈辭性子軟弱，對他又言聽計從，所有苦楚都會倒著流入她心中，並不會說給旁人聽。

  也算是成全了他一直以來苦苦維係的好名聲。

  可惜，自從孟秋雨死後，沈辭從殺人狂魔錢昌手中撿下一條命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

  若說哪裏變了，其實不太能夠說得上來，畢竟她依舊低調安靜，大多時候是不多言的。

  就像此刻，她隻是靜靜的坐在馬車一角，閑適的翻看她喜歡的話本，對他與公主殿下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

  但你若是認真的望著她的眼，便會發現她雙眸色深處藏著一處浩瀚深淵，清透如淬冰雕刻成的刀。

  隻一眼便能望穿人心底，使得所有醃臢汙穢無處可逃。

  過去軟弱無能又愛退讓的沈辭是絕對沒有如此銳利的眼神的。

  “柔兒曾說過，在京中最佩服的女子便是公主你了，在馬背上長大，颯爽一生，比蕭國女兒豪氣萬丈多了。”何攸之繼續拍馬屁，妮婭喜歡聽，他就多說兩句，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妮婭眼睛晶亮，得意的鼻孔都快要朝天去了，“同樣是沈家女兒，差距怎麽會這麽大？沈四姑娘倒是比某些人有眼光多了。”

  不用猜，那個某些人指得就是處處打壓她的沈辭。

  “公主不必在意某些少數人的眼光。”何攸之狗腿的附和道，完全沒有讀書人該有的清高之氣。

  妮婭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突然想到什麽，聲音陡然拔高，“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何時見過沈四姑娘了，就在幾天前的珍寶閣。本公主去取一個定製的金耳墜，碰見過她。”

  何攸之眼底快速閃過一瞬詫異，珍寶閣的首飾天下聞名，同樣與其聞名的便是高昂的價格。

  沈柔是有些私房錢，但遠遠不夠買一件珍寶閣的首飾。

  沈辭終於不當背景牆，眸帶深意的掃了眼何攸之，“看不出來，何公子對未婚妻這般大方。”

  何攸之心底有些高興，辭兒這是吃醋了嗎？果然，辭兒還是在意他的，看他與沈柔恩愛，便忍不住開腔。

  妮婭不像他想的那麽多，眉頭蹙起，不解道：“和何公子沒有什麽關係，那收拾是郡王殿下送的。”

  “楚郡王？”何攸之瞬間清醒。

  楚郡王風流倜儻，花名在外，卻不是個傻子，一擲千金給沈柔送首飾是為什麽？

  “對啊，要不然本公主怎麽會記得名不見經傳的沈柔？自然是因為她與郡王表哥在一起，我才多看了她兩眼呢。”妮婭吃完橘子又覺得反胃，莫名覺得何攸之聒噪，一臉不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話題是她先挑起的。

  何攸之見妮婭一臉不爽的樣子，不敢再問，心中疑惑漸濃。

  蕭嘉朗怎麽會和沈柔在一起？而且還一起去珍寶閣挑首飾，之前可從未聽沈柔提起過。

  轉念又想到不久前沈辭與他說的，他頭頂的帽子挺好看的……

  難道是沈柔與蕭嘉朗有一腿？他之後定要尋個時間好好的問清楚。

  一時間，他的臉色就像是調色盤一樣變幻個不停。

  沈辭全都不理，所有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話本中。

  她不搭理不代表各位麵的觀眾不理。

  “惡人自有惡人磨，何渣男是發現沈綠茶出軌了嗎？”

  “可能隻是懷疑，還沒有石錘，好像看他們兩個撕破臉皮。”

  “沈綠茶和蕭海王已經睡過了，看綠茶之後怎麽收場。”

  “但何渣男是個很沒有擔當的人，就算是發現了，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難不成何渣男還能夠去找郡王殿下討說法不成？”

  “這個可以有，要是何渣男為了一個女人去找蕭嘉朗說理，那他這輩子的仕途算是毀了。”

  “那萬一，何渣男是把沈柔送給蕭海王，當作自己上位的籌碼呢？”

  沈辭恰好看書看得脖子疼，抬頭看會兒彈幕解悶，便看見了粉絲們的猜測。

  何攸之知道實情之後，到底會怎麽做呢？

  007適時出現，“又到了我們有獎競猜的互動環節，想不想知道何渣男、沈綠茶和蕭海王之後劇情走向？以下有三種走向，一：冷氣吞聲，乖乖戴他的綠帽子；二，找海王說理，與皇室撕破臉皮，並且甩了綠茶；三：利用海王對綠茶的好奇，順勢將綠茶送給海王，為自己在朝中謀取便利。”

  互動環節獎勵豐富，觀眾們積極參與，彈幕討論得熱火朝天。

  三種情況各自都有擁護者，並且說得都很有道理。

  沈辭看彈幕看得正起勁，簾外的車夫說，城東到了。

  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妮婭就像是掙脫籠子的鳥兒，咻的一下從馬車上竄了下去，完全不顧及形象。

  沈辭被馬車顛得有些腰疼，緩了一會兒才起身，卻見何攸之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一動不動。

  因她的位置在裏，而何攸之的位置在外，何攸之的長腿攔在路中央，沈辭根本沒有辦法跨出去半步。

  “何公子，我們到地方了，下車吧。”沈辭的語氣還算是溫和，恰好能夠盯著他的頭頂，發現他頭頂綠色的發帶愈發的綠油油。

  “剛才在地下室的時候，你說我戴的帽子顏色挺好看的。是什麽意思？”何攸之抬頭，直視她的眼睛。

  他糾結了一路，也想了一路，不得到答案，他心裏一刻都難安。

  “什麽什麽意思？不過是隨口一提，何公子怎麽就當真了呢？”沈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