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辭別之後，繼續邁著匆忙的腳步向前。

  沈辭反而沒有繼續往前，而是頓住腳步，微微回身向小月離去的方向看了兩眼。

  風將她的鬥篷吹起，在夜色中像張牙舞爪的鬼魅，漸漸的，她的身影縮小成一個點，幾乎看不見。

  007適時出聲，“人已經走遠了，宿主還在看什麽？”

  沈辭淡淡收回目光，沒有答，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她輕輕抬起右手放在鼻尖輕嗅，低喃一句，“拿這些吃食去喂貓麽？有點意思。”

  彈幕也沒有閑著。

  “大半夜喂貓，這個小月也是閑的。”

  “你們剛才可能沒有注意到她的臉，剛才她的表情竟然有點猙獰。”

  “我隻看到她臉上的傷，不得不說，青樓的丫環太慘了，主子對她們總是非打即罵。”

  “我覺得還好啊，她自己過的不好，還願意拿吃的出來喂貓，可見是個有愛心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個小月怪怪的，就覺得看見她怪壓抑的。”

  “其實我也有同感，雖然沒有說過兩句話。”

  從天香閣飄出來的舞曲聲越來越清晰，隱約還能夠聽到一些歡呼聲，可見場子正熱。

  不過看完彈幕的沈辭有著和觀眾一樣的想法，那個小月有點奇怪，不妨跟上去看看。

  小月腳步邁得急，但走得不算快，沈辭三兩步便追上了，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盡量踩著她的腳步聲走路，如此一來，便不容易被她發現行蹤。

  果不其然，心不在焉的小月並沒有發現沈辭的跟蹤。

  左拐右拐，沈辭跟著她進了一條天香閣旁邊的幽深小巷。

  風吹送來幾聲貓叫，小月蹲在一個小紙堆前，逗弄著貓咪，並將懷中的東西拿出來給它們吃。

  光線昏暗，不太能看得清她的動作，隱約能看出個大概。

  沈辭站在巷口，沒有繼續向前。

  觀眾們有些失望。

  “沒想到小月沒有撒謊，她真的隻是帶吃的來喂貓。”

  “可能懸疑刑偵頻道，看誰都像凶手。”

  “但是大半夜烏漆麻黑的喂貓很詭異耶，小姐姐懷疑她也有道理的。”

  “或許是平常玫瑰管她管得嚴，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夠出來透透氣呢？”

  觀眾們在彈幕中各執一詞，沈辭隨意瞥了兩眼便靜悄悄的離開了。

  東院門口有龜奴看守。

  沈辭將牡丹給她的票根遞上去，“勞煩各位大哥了。”

  龜奴盯著她的票根看了半響，目光上下探看她的衣著，見她衣著華美，必然非富即貴，於是艱難開口：“公子還是請回吧。”

  沈辭微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麽？”

  旁邊一個機靈一點的龜奴解釋道：“公子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故意驅趕您的意思，實在是今日不方便。今日有個宮中來的貴人想聽玫瑰姑娘唱曲兒，我們不敢讓旁人進去打擾了那位貴人，所以隻好讓公子先行離開。明日再來。”

  宮中來的貴人？到底是誰？之前怎麽沒有聽蕭澤提起？

  “原來是這樣，那我能問問，是宮中的哪個貴人嗎？”沈辭覺得有些驚訝，天香閣東院充滿了未知，宮裏竟然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聽曲兒。

  不知該說她無知呢，還是說她膽大。

  “聽說是宮裏的娘娘，十分受寵。”龜奴驕傲道，“說是要是唱得好，到時候去宮裏給貴人表演也不是不可以。”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到時候整個天香閣內所有人的地位都會水漲船高。

  受寵的妃子？沈辭心裏有了個答案。

  “明日我即將離京，還想著在離開之前，聽一聽名動京城的玫瑰姑娘的歌喉，沒想到竟是沒機會了。”沈辭捂胸唉聲道。

  龜奴麵麵相覷，“那可真是不巧，要麽公子下回進京的時候再來吧。”

  沈辭瞥了眼東院之中空蕩的位置，“聽聞宮裏的娘娘最是好說話，我瞧東院還有許多空位，讓我進去聽一會兒，應該沒什麽大礙吧？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打擾到宮中貴人的。”

  “公子就不要為難小的了，這條命令是刑部的大人下的，我們也不能擅自做主將你放進去。”龜奴為難說道，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會拒絕生意上門。

  沈辭心中咯噔一下，這件事竟然是刑部安排的，她倒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給她行了個方便。

  “原來如此。”沈辭解下腰牌，正麵朝上，明晃晃的一個刑字對著他們，“你們瞧著現在如何？”

  腰牌是她今日入刑部時，蕭澤給她準備的，但是她還覺得多餘，如今不得不感慨他的未卜先知。

  龜奴拿過腰牌一看，臉色驟變，“嗨，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剛才多有得罪，請大人不要見怪。”

  沈辭慢悠悠的將腰牌收了回去，“畢竟要暗中保護貴人，身份不便暴露。”

  “小的都懂，公子裏麵請。”他們收了票根，便將她放了進去。

  雖說之前來過一次東院，可惜上次來得匆忙，很多東西沒有細看。此次再來，完全是不同的感覺，再加上牡丹剛與她說過東院的故事，使得她剛進門，便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陰森氣息。

  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在前排聽曲兒的貴人。

  有喬裝打扮的太監上前嗬斥她，“你是誰放進來的？這兒是你能夠隨便進出的嗎？在我們娘娘沒有發怒之前，趕緊離開！”

  沈辭低頭再去去解腰牌，便聽見一道溫柔平穩的女聲，“退下，這位小公子本宮認識。”

  太監應聲退下，同時不由的多看沈辭一眼，心裏嘀咕，娘娘怎麽認識這個小白臉的？

  前排的柔妃對著沈辭招了招手，“好孩子，到本宮這兒來。”

  沈辭沒想到在宮外見到的柔妃娘娘也如印象中平易近人。畢竟很多宮裏的娘娘，在陛下麵前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

  沈辭含笑走到柔妃身邊，躬身行了一禮，“小的參見柔妃娘娘。”

  “都快是一家人了，和本宮有什麽好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