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間進了房間。

  牡丹旋身將門關緊，如此一來，說話便可以肆無忌憚起來。

  “沈姑娘看上去心事重重，可是有什麽煩心事？”牡丹柔聲發問。

  她是一個伶人，尋常除了恩客就是恩客，與其他姐妹們關係也不親近，沈辭的出現就像是一束照進她生命之中的光。

  一來二去，她將沈辭看作姐妹，對她十分關心。

  “牡丹姐姐提起墳場，讓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沈辭神情逐漸凝重，聲音也低了下去，“聽聞最近天香閣出了幾起失蹤案。”

  聞言，牡丹微微發顫，雙手絞著帕子，同樣神秘道：“你也聽說了？”

  “對啊，京城好多人都在傳呢，什麽版本都有，說得神乎其乎的，我差點都要信了。”沈辭挪了挪身子，往牡丹的方向靠了靠，恐懼的表情之中帶著幾分興味。

  人都愛獵奇，聽到這種消息，總是會不自然的想要知道的更多。

  “天香閣人來人往，失蹤那麽幾個人真的發現不了，而且能來天香閣玩樂的年紀都不小，怎麽會和小孩子一樣消失呢？”牡丹嗤笑一聲，感慨道：“自從失蹤案發生之後，我倒是覺得天香閣的生意與過往相比更好了。”

  沈辭應付的點了點，扯了點其他話題，想顯得自己不太刻意。

  兩人聊得差不多，沈辭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人都是在東院消失的，這個東院……倒是挺神秘的。”

  提到東院，牡丹的神情變了變，“其實，東院這個地方本就邪門。”

  “此話怎講？”

  “還記得十五年前，閣中有個姑娘與恩客產生了感情，姑娘偷偷懷了恩客的孩子，後來還想和恩客私奔。這種事兒媽媽怎麽能夠忍得了？便拆散了他們。媽媽培養一個姑娘不易，而且恩客與青樓女子能有什麽真情實感？她天真的以為離開天香閣之後便有好日子過。但她不知道，離了天香閣之後，她才是一無所有。”牡丹悲戚的說著，同為青樓女子，從那位身世悲慘的姑娘身上找到了些許她的影子。

  沈辭貼心的為她倒了一杯熱茶，目光閃了閃，“後來那個姑娘呢？”

  “後來那個姑娘不堪分別，與恩客一同在東院自焚而亡。奇的是，她腹中胎兒竟然不見了。”牡丹當時年紀小，很多事兒都記不太清了，但那位姑娘死時的畫麵，依舊刻在她的腦海中。

  死的那般不甘與痛苦。

  這種鬼故事在現代聽得不少，沈辭早就免疫了，“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會憑空消失呢？”

  “對啊，這些來東院聽玫瑰唱曲兒的恩客，又怎麽會憑空消失呢？”牡丹握緊掌中茶杯，身子凍得發抖，隻有掌中一點暖意讓她覺得手上還有知覺，“從那之後，東院總是會在深夜，時不時的傳出嬰兒哭鬧的聲音，有人說，東院不幹淨鬧鬼，那個嬰兒死了之後不願意投胎，魂魄便一直盤踞在那個地方。不過，東院除了有哭聲之外，倒還沒發生過什麽其他的詭異事情。十五年來相安無事，直到最近，才有失蹤案發生。”

  兩人同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沈姑娘，你說……這件事是不是鬼魂作祟？”牡丹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麽，說完之後突然覺得瘮得慌，想要從沈辭身上尋到幾分暖意。

  消失的目前都是恩客，那麽到最後，她們會不會消失？她不敢再往深得想，要不然今晚可就睡不著了。

  “肯定不會是鬼魂作祟。”沈辭篤定道，慢條斯理的從布包中拿出幾罐指甲油，“這是新式蔻丹，來試試喜不喜歡。”

  牡丹被那些小巧又亮閃閃的瓶瓶罐罐吸引，伸手接過，擺弄了起來，“沈姑娘為何如此篤定不是鬼魂作祟？如果不是鬼魂作祟的話，還有什麽辦法能夠令十個人憑空消失？”

  “姑娘可曾看過變戲法？”沈辭握住她的手，幫她試色，“變戲法用的都是障眼法，所以這些人的失蹤，也是凶手用的障眼法。”

  牡丹對試的這個玫紅帶金閃的指甲油很是喜歡，對那些瓶瓶罐愈發的愛不釋手，“沈姑娘對這些事兒倒是精通，你要是在刑部的話，肯定很快就能夠抓到凶手了。”

  沈辭與她談好指甲油的價錢之後便出了門。

  “這是哪兒傳來的歌聲？”沈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到婉轉悠揚的歌聲很是心動。

  “整個天香閣，能有這等歌喉的就隻有玫瑰了，她此刻便在東院表演，沈姑娘要是喜歡，可以過去聽聽，我這裏還有一張未用的票呢。”牡丹小跑回屋，拿出一張紅色的票根，這是之前玫瑰送她的，她一直沒用上，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沈辭也不客氣，收了票根之後，又多送了她一罐指甲油。

  牡丹連連道謝，沈辭讓她不要放在心上，她的這張票根能幫她很大的忙。

  上一次去東院很多東西沒有看清，這一次去，可得看清楚才行。

  夜裏的天香閣歌舞升平，要是直接去的話，未免太過於引人注目。

  於是她打算從院子外繞過去。

  屋內燈火通明、院外十分冷清，隻有清冷的月光灑在院中，圍欄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沈辭正想著剛才牡丹說的那些話，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嬌小身影，她戴著大大的鬥篷，夜風將她的鬥篷吹起，懷裏抱著一個竹籃。

  沈辭在她跟前站定，盯著她看了半響。

  同時，她也察覺到眼前有人，抬頭一看，與沈辭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嚇了一跳。

  “沈，沈姑娘。”小月嚇得差點跌在地上。

  沈辭抬手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小月姑娘這麽晚了在這兒幹什麽呢？”

  小月忙不迭的甩開她的手，扶穩懷中的竹籃，“我，我養了幾隻貓，要給它們送吃的去。”

  “原來如此，那你快去吧，我正要去東院聽玫瑰姑娘唱曲兒呢。”沈辭笑得很溫柔。

  小月鬆怔片刻，“沈姑娘慢行，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