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分尋常，可以表達的主題可就多了。

  可就是因為尋常，所有入門繪畫的人大多繪花，輕描淡寫、濃墨重彩，什麽樣的花沒有見過？

  想要將花畫出彩，太難了。

  何攸之恢複往常儒雅恬淡模樣，目光緩緩掃視一周，“除了沈三小姐與林姑娘，還有誰要比試的嗎？”

  林婉兒胸有成竹的沾墨，提筆時朗聲道：“贏了的人能獲得何夫子的親筆畫一幅，輸的……收拾包袱離開學府，我是有這魄力同意這些條件，就是不知道你們行不行？”

  說罷，她眼尾一斜，甩向沒事兒人一樣的沈辭。

  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憋了一肚子的氣。

  沈辭此刻竟然還單手支著下巴，盯著木板上的白紙發呆，這丫頭心到底有多大？是勢在必得還是打算就此放棄了？

  她眼珠一轉，不安分的眸光又落在一直不吭聲的沈琳身上。

  “聽聞沈大小姐畫意精湛，不知今日有沒有榮幸得以一見？”

  “林姑娘謬讚了，與你相比，我的畫作就是小兒科的玩意兒。”沈琳得體笑答，還專門起身對著她的方向微微俯身。

  禮數周到到極致。

  林婉兒心裏終於舒坦了。

  何攸之見沒有其他人出聲，便默認是她們兩人比試，“既然沒有其他人加入，比試的就隻有你們兩人，時間不多了，現在便開始吧。”

  “幹什麽呢這麽熱鬧。”一道清朗的少年聲打斷了何攸之的話。

  何攸之臉色閃過一瞬的不悅，不過很快便掩飾在他的麵容之下。

  他緩緩轉身，笑對著來人，“孟錦文？”

  孟錦文第一時間不是搭理何攸之，而是在人群中搜索心儀之人所在，奈何沈辭白得發光，在一眾人之中格外紮眼。

  他瞬間便尋到她的蹤跡。

  何攸之不滿被人忽視，又喊了一聲。孟錦文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落在沈辭身上的目光，轉頭回視他。

  “何夫子。”

  兩人雖說一個是夫子，一個是學子，但在京城，何家與孟家地位懸殊，於是孟錦文對何攸之沒有多少敬意。

  “好巧，孟公子是在此處賞景的？”何攸之最近想要入仕途，能夠用得上的人，他都一副諂媚的模樣，是人他都要寒暄兩句。

  “聽聞何先生在此處教學，小生也想學習一二，冒昧前來，沒有打擾到先生吧？”孟錦文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拐了這麽大一個彎子，就是為了離沈辭近一些。

  為了掩飾他的意圖，他還組織了四五個同窗一同前來。

  何攸之淡笑，“學海無涯，你們有這心思很好，隨便尋個位置坐吧。”

  孟錦文自然是選了個離沈辭最近的位置坐下。

  “剛才聽先生說比試，是什麽比試？”他來得晚，話隻聽見半句，隱約之中仿佛聽見他提了沈辭。

  林婉兒搶答：“是我與沈三姑娘的比試，誰贏了，便能夠得到何先生的親筆畫像一張。”

  “這樣啊。”孟錦文失落的輕垂眼簾。

  沈姑娘那般靦腆的人，竟會為了何公子去比試，所以說，何公子在她的心目中占了一個無可替代的位置嗎？

  林婉兒接著報複性的說道：“輸了的人，將會被趕出學府。”

  “嗯？”孟錦文驚詫的看向沈辭，這一次，他的不動聲色已經裝不下去了。

  “很吃驚麽？”沈辭溫溫軟軟的回視他。

  被她這麽一問，孟錦文頓時冷靜下來，幫她磨墨時輕聲道：“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將你趕出書院。”

  沈辭慢悠悠的抬眸，盯著他的臉，孟錦文還是一副少年的長相，輪廓不太鋒利，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一個顏值爆表的花美男。

  他長睫垂下，在眼底落下一圈灰色剪影，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發梢仿佛在跳舞。

  “我不會輸。”沈辭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未點燃的香。

  “我知道，我相信你答應的事兒肯定是十拿九穩的。”

  觀眾們在彈幕尖叫。

  “小奶狗好暖！我好愛！”

  “好想摸摸他的腦袋，主播小姐姐確定不喜歡他這一款嗎？”

  “要是殿下有他一半會說話就好了，我真是操碎了老母親的心。”

  “我是小奶狗粉絲後援會的，孟公子衝呀！”

  “比試開始，一炷香的時間，以花為題你們隨意發揮，香燃盡之時，你們必須停筆，還不停筆的人，將視為違規，取消比試的資格，直接判定為輸的那一方。”何攸之將注意事項又說了一遍。

  沈柔挽著沈琳的手臂看好戲，“姐姐，你說沈辭到底有什麽魔力，惹得孟小公子也對她青睞有加？”

  沈琳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遠處一眼，“可能是因為孟秋雨的緣故吧。”

  “可孟秋雨已經死了，孟小公子還粘著沈辭做什麽？”沈柔嫉妒瘋了，沈辭她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多公子少爺的垂青？

  “粘著有什麽不好？到時候輸了，更丟人。”沈琳眼光長遠，不太在乎眼前這些瑣碎小事。

  “姐姐說得是。”

  比試開始，圍觀的人都靜氣凝神，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影響場上比試的兩人。

  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林婉兒有些不自然。倒是沈辭，從提筆開始就很慵懶，隨性的在紙上勾勒，神情也十分輕鬆。

  不像是比試，倒像是在隨意塗鴉。

  林婉兒勢在必得，畫的是她最擅長的秋菊圖，正好應景。

  而沈辭畫的……半柱香時間過去了，圍觀的人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

  “時間到，停筆。”何攸之掐著時間道。

  林婉兒大大的鬆了口氣，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畫，畫上秋菊嬌豔，姹紫嫣紅的花令人仿佛來到了春天。

  周遭低低的議論聲入耳，她知道自己的畫是贏定了。

  “林姑娘的畫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愧是何先生的關門弟子。”

  “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把畫花得如此栩栩如生的，仿佛在紙上活了過來。”

  再看沈辭，圍觀的人神情十分複雜，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她畫的是好還是壞。

  林婉兒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心，起身去看，臉上的笑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