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立在屋頂之上，夜風陣陣，吹得衣袂翻飛。

  “謝謝蕭大人幫忙。”沈辭蹲下身子，打算在侍衛的視線盲區，直接翻牆而下。

  手腕一緊，蕭澤拽住她，“你要幹什麽？”

  “進去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沈辭仰首，修長的脖頸與消瘦的鎖骨在月光下像是鍍了一層霜。

  “你要胡鬧到什麽時候？”冷風一吹，蕭澤冷靜下來。

  錢夫人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能耐從天牢中救錢昌出來？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跟著沈辭胡鬧。問她如何得知，她又支支吾吾拿不出證據

  “沒有胡鬧，錢夫人真的是要去救錢昌。”沈辭欲哭無淚，該怎麽和他解釋這件事呢？

  “此地是方府，更是刑部重地，你進去被發現，可是要被抓進刑部大牢的。”蕭澤凝重道。

  沈辭想了一會兒，堅持己見，“我知道，但我們辛苦了這麽久才將錢昌繩之以法，要是他真的被救走，秋雨的在天之靈絕對不會安息。”

  “你為何如此篤定錢夫人有能力救走錢昌？”蕭澤的話一針見血，“你是不是還知道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被他這麽問，沈辭的心逐漸冷靜下來，蕭澤這人，真的是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既然兩人是合作關係，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再藏著掖著，不利於兩人繼續合作。

  “其實，我聽見錢夫人與太子的對話了，錢家上個月給了太子十萬兩黃金，錢夫人以這個為要挾，讓太子務必把人救出來，然後……太子又向錢家拿了點報酬，同意救出錢昌，不過，我並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方法將人救出。”沈辭說完許久都不敢看蕭澤的臉色。

  畢竟這番話，可是將蕭澤往太子的對立麵逼。

  “這就是你磨磨唧唧半天不說的原因？”蕭澤冷笑，語氣倒是覺得十分無所謂。

  咦，正常人聽到這兒不應該不解或是憤怒嗎？

  “你不覺得生氣嗎？”沈辭試探的問了句。

  “你覺得應該要生氣？”一隻貓從他們身旁躥過，沈辭踉蹌了下，蕭澤迅速扣住她的肩膀，此刻的語氣倒是有些怒意，“你站這兒就不怕掉下去？”

  沈辭後怕的拍了拍胸口，下意識道：“不是有你在嗎？”

  蕭澤無比自然的摟住她的腰，“我帶你進去。”

  兩人的動作比貓兒還輕，穩穩的落在方府的屋頂上。

  “殿下帥到屏幕炸裂，看直播就像是在看電影級別動作片。”

  “嗚嗚嗚，殿下真的什麽都會，全能男友石錘了。”

  “太子真不是人，有沒有點道德？為了錢沒有絲毫底線。”

  蕭澤單手撩開一塊瓦片，另外一隻手虛扶在沈辭的腰上，唯恐她不小心又跌倒。

  屋內的談話飄到他們的耳中。

  “方大人，深夜來叨嘮是民婦不對，但民婦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才會來打攪你。”錢夫人一進門就開始賣慘。

  命小廝將一個隨身帶著的錦盒放在桌上。

  要是旁人打攪，方大人必然發怒，但來人是錢夫人，那就得另說。

  “錢夫人言重了，前幾日本想著抽空去拜訪錢老爺，因為忙，始終抽不開身，沒想到錢夫人主動來了。錢老爺近來身子可好？”方大人臉上堆著假笑，話也官方得很。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的確是有事兒請方大人幫忙。”錢夫人啜泣著將錢昌的事兒說了一遍。

  越聽方大人的眉頭就皺得越緊，“錢夫人的心情我能夠理解，畢竟這世上哪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可不是我不願意幫，而是這件事太大了，大到犯了聖怒。你說，要是被殿下知道，我這項上人頭還能保嗎？”

  錢夫人早就料到他的推辭，也不惱，繼續遊說，“方大人的難處我能理解，但其實是太子殿下讓民婦來尋你的。”

  方誌學喝了口茶壓驚，訕訕一笑，“錢夫人說的，我有些聽不懂。”

  “方大人與太子的關係，太子殿下已經告訴我了，這種事兒，民婦不會私下亂說。”錢夫人拿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太子殿下想說的，都在信中。”

  方誌學看完信，神色緩和了一些，信中內容無非是想要他盡全力幫錢夫人。

  他在刑部為官多年，明麵上是皇上一黨，其實是太子的幕僚。

  為了好辦事，他鮮少與太子接觸。

  沈辭用手肘推了下蕭澤的身子，“沒想到方大人竟是你爹的人，這件事你知道嗎？”

  蕭澤搖頭，臉色鐵青。

  方誌學是太子的人，就意味著太子在蕭澤身邊安插了個眼線。

  虎毒還不食子呢，太子這是將蕭澤像敵人一樣防著了。

  錢夫人見方誌學看完信，她上前打開桌上擺放的錦盒，錦盒內散發出來的光將屋內照得亮堂。

  方誌學臉上的橫肉顫了顫，目光瞬間被錦盒內的拳頭大的夜明珠所吸引，“錢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他看得目不轉睛，錢夫人的聲音帶著蠱惑，“若是方大人能夠幫我這個小忙，這顆南海獨一無二的夜明珠就送給大人。”

  方誌學蓋上錦盒的蓋子，手掌戀戀不舍的從上頭移開，“好說，錢夫人打算怎麽做？”

  “就是希望明日行刑的時候，方大人能夠偷梁換柱，將昌兒從刑場上換下來。”

  “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這樣做，恐怕不容易。”方誌學又犯了難。

  “其實很簡單的，隻需要方大人找個和昌兒身形差不多的死囚，然後給他蒙上麵，明日行刑之後，便沒有人會追究這件事了。”錢夫人激動的拽著手。

  方誌學思慮良久，“那好，就依著錢夫人所說的辦。”

  兩人離開房間，行色匆匆的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而屋頂的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你是怎麽想的？還繼續查嗎？”蕭澤突然有些好奇沈辭的想法，要是尋常人，必然不想再繼續查下去。

  牽扯過大，大多數人選擇自掃門前雪。

  “當然要查，難道殿下想要眼睜睜的看著錢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