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

  楚璃月聽完碧兒說的話，心中並沒有什麽波瀾，就像是一灘死水中落入了一顆石頭，激不起一絲的漣漪，她拿起了旁邊的水果，小心翼翼的撥開了外麵的皮，指尖浸滿了荔枝透出來的水，她慢條斯理的拿起布擦了幾下，悠悠的說道：“宇文瑄。要是知道今天他會有這麽多的報應，我覺得他也會固執地繼續做下去。”

  碧兒不敢討論關於皇子殿下的事情，她就默默的聽著，心裏明白楚璃月是相信她，這些事情不可以隨意的說出去。

  楚璃月吃著自己的東西，興高采烈，一點也不在意外麵發生的事情。

  “碧兒你先下去。”

  半晌，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了楚璃月的麵前，楚蒼然先是叫走了碧兒，又看著楚璃月吃個不停的樣子，忍不住想要扶額：“你看看你就知道吃喝玩樂。”

  一聽這話楚璃月就不樂意了，他撅起了自己的嘴，回瞪了一眼楚蒼然，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大聲嚷嚷道：“我就今天吃吃喝喝了，你來一看就沒有什麽好事。”

  楚璃月每次見到楚蒼然，都是倒黴的事情盡數發生，她說話的語氣倒也不像是在埋怨楚蒼然，更像是在對著男子撒嬌，甜蜜蜜的嗓音包著幾分嬌嗔，透露著對楚蒼然充分的信任。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楚蒼然臨危不動，他承認楚璃月說的都是實話，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猶豫著還要不要說出接下來的話，楚璃月等得心急，發出了幾聲悶哼催促著他。“宇文瑄死了。”

  “宇文瑄怎麽死了！”

  楚璃月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這一句話像是一根棒子打在了她的頭上，當頭一棒，把她打得眼冒金星，上一秒還在感慨成王敗寇，下一秒人就不在人世了。

  “離開京城的途中就起了。”楚蒼然淡然的說出來，跟楚璃月相比顯得穩重多了。

  楚璃月坐下來，舒緩了胸口中的一股濁氣，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大腦暈乎乎的一片，就像是一團漿糊一樣：“有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還沒有。”楚蒼然即使不在朝廷上做事了，不代表著他沒有眼線在朝廷上，一舉一動他還是清楚的，皇城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浪，“皇上得知以後，就立刻讓人把他帶回來，準備葬在皇陵中，也就代表著他之前的事情一律作廢。”

  “會不會是……”

  楚璃月的腦海裏第一時間閃過了一個人名，她看向了楚蒼然，沒有說出來，不過眼裏的意味極為的明顯。

  “不隻是你一個人這麽想，皇上也是這麽想到的，隻不過我自己本人卻不認為應該是另有人。”楚蒼然施施然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楚璃月不信服，她執著的說道：“如果是他的話，那就是事出有因，他們兩個本就是競爭關係，即使宇文瑄發配到邊遠地方，不代表著他以後不能回來，那麽這個威脅還是存在的，斬草除根，否則會後患無窮，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楚蒼然沉默不語，在楚璃月的目光下一言不發，甚至沒有表現出什麽態度。

  楚璃月抿唇，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這是目前她唯一一個能夠想到如果宇文瑄死了，到底對誰最有幫助的人了：“雖然我認為他不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但是登上皇位的人一般也不會心慈手軟。”

  “我覺得不然。”楚蒼然搖搖頭，臉上出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就像是一個氣球，裏麵包裹著越來越多的秘密，但是別人一戳就破，寧願讓這些秘密消失，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還沒有看懂真正的局勢，在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是他的時候，我對他並沒有產生過多的懷疑。”

  楚璃月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學著楚蒼然沉默不語，背上卻出了一層層的冷汗，就像是烈日炎炎下突然墜入了冰窖，身邊都是冰天雪地，把她冷的一個哆嗦，仿佛上一秒還是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獄。

  不僅僅是楚璃月這麽想，自從宇文瑄死了以後，京城的人也是議論紛紛，數以萬計的居民都在七嘴八舌，無非就是懷疑宇文瑄的死和宇文靖有著最大的關聯，局勢瞬間出現了轉動，全都倒向了宇文瑄，宇文靖也頓時被所有人唾棄。

  無非就是再怎麽爭奪宇文瑄也是宇文靖的哥哥，一個人能對自己的親生哥哥都這樣的心狠手辣，以後對其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他會怎麽做呢。

  “我先出去透透氣。”楚璃月受不了房間裏壓抑的氣氛，她站起身來和楚蒼然揮手告別。

  楚璃月自己走在了大街上，大街小巷都在討論宇文瑄的無故死亡，尤其是在大理寺沒有查出原因的時候。

  她走到了一個攤子麵前，五花八門的胭脂擺在了桌上。

  “小姑娘看你長得這麽嬌俏，買一個吧，保準適用你。”大嬸熱情的招呼著她，楚璃月長得麵善，白白淨淨的小臉不施粉黛，能夠輕而易舉的看出她的清純。“我這種胭脂，可是我自己親手製作的，不用擔心有什麽問題，如果有問題你就來這裏找我。”

  楚璃月先前抑鬱的情緒一掃而空，被大嬸熱情的情緒感染了，心花怒放的買下了幾個心儀的胭脂。

  “你說說！這可不是糟心的事情嗎，我要是攤上這件事，別人都以為自己哥哥是我殺的，那我就直接去死了，借酒消愁還算是好的了。”

  “但是也不能在酒樓撒潑吧，好好的不能在自己王爺府上，好歹還有下人攔著，你看看現在算什麽樣子，我都不敢去酒樓，最慘的還是老板顧念著那可是王爺，什麽話都不敢說，任由他胡作非為。”

  “發生什麽事情了？”

  楚璃月攔住了那兩個說話的人，她一臉嚴肅的問道。

  “你誰啊你？”其中一個人說話非常不客氣地怒瞪了楚璃月一眼。

  楚璃月一手抓住了他的手，往反方向一掰，一聲哢嚓十分的嘹亮，她心急如焚，說話語速也快了許多：“到底說不說？”

  “說說說，女俠先放開我！”被他抓住的那個人叫苦連天，一陣陣的冷汗從自己額頭上流了下來，他連忙說道。

  楚璃月這才放開了他，雙手環胸，古井無波的眸子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光天化日下出來嚇人的鬼。

  “端王在酒樓裏發酒瘋呢，沒有人敢攔下他，酒樓都快被他砸成廢墟了。”

  楚璃月一聽，慌慌忙忙的朝著酒樓的方向跑了過去。

  喝得酩酊大醉的宇文靖已經不知道今世是何時，他搖搖晃晃的走動，隻覺得麵前一陣模糊，什麽人都看不清，更讓他奇怪的是為什麽每個人都有兩三個的重影。

  手上拿著的酒還發出很醇厚的香味，他對著瓶口，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殿下殿下你可別再喝了，在喝下去對身子骨不好！”

  老板害怕得不停的在顫抖，嘴上念念有詞：菩薩保佑，阿彌陀佛，就怕宇文靖直接喝死在她們酒樓裏，那時候不死也得脫層皮！

  “小的通知王府的下人來接送殿下，殿下意下如何？”

  “滾！都給老子滾！”宇文靖二話不說的掙脫開了他的束縛，他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個位置上，唇角上流連著諷刺的微笑，眼睛眯了起來，映入眼簾的隻有頭上的天花板。

  大腦裏就隻有幾個想法，不停的在反複的重現。

  宇文瑄怎麽就死了呢？

  宇文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在所有人都誤會是他刺殺了宇文瑄的時候，他更是像吞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珠子，珠子卡在了喉嚨的地方，他想咽下去又咽不下去，好像眼睜睜的要讓自己被折磨死。

  日複一日，越想越心煩意亂。

  就連皇上都以為是他的原因，漸漸的疏遠了他，對他產生了厚重的隔閡，原本還想投靠他的大臣，更像是在害怕沾染上什麽汙穢一樣，躲得他遠遠的更不用說和他有什麽交流，不到幾日光鮮亮麗的生活褪去，留下的隻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宇文靖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他的心情，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酒樓，迷迷糊糊中他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喝了很多的酒，後來的事情就不是那麽的清楚了。

  “宇文靖！”

  楚璃月一過來就看到他這副發酒瘋的樣子，氣的想要抽他兩巴掌，她惡狠狠的發聲。

  “都給我滾。”宇文靖渾渾噩噩中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怒斥著那個人：“不要來煩我。”

  “小姐！楚小姐！你可總算是來了，殿下這樣子可怎麽辦呀？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殿下已經喝了快一天一夜了，怎麽攔都攔不住。”老板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差點給楚璃月跪下了，手忙腳亂的，趕緊跑到了了她的身邊，他心急如焚，再這麽下去，他的酒樓可是要倒閉了。

  因為宇文靖的原因，原本還人滿為患的酒樓，作鳥獸散，在場的隻有零零散散的人，還包括了酒樓原本的人，楚璃月簡簡單單的掃了一眼其中的情況，隻有四個字可以描述一片狼藉。

  酒罐子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裏麵的酒流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