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個人心心念念的楚璃月穿著夜行衣，飛快地回到了將軍府。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剛剛和南煙兒的手下打了一場，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是她在怎麽厲害，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楚璃月揉著自己的傷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有了淤血，她的臉色變了一下，躡手躡腳的走到了距離將軍府不遠的街巷。

  “怎麽回事！”

  她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眼睛裏充斥著將軍肚燈火通明的倒影，明明還是一樣的建築物，唯一不同的就是多出了好多禁軍。

  皇上！

  楚璃月第一時間閃過了這個稱呼，她貿然的出去，恐怕會打草驚蛇，尤其是現在還不清楚將軍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她趴在了牆上。

  不遠處有兩個士兵在閑聊，後門看守的人並不怎麽多。

  “ 大將軍也是真的慘，為皇上任勞任怨的拚搏了這麽久的江山，結果還是落的如此田地。”

  “那可不，要不都說皇上聖心難揣，我看根本就是喜怒不定，我們這種小嘍嘍怎麽樣，他也管不到我們，你看看大將軍，唉我都替大將軍心寒。”

  “我們也沒有什麽辦法，還是要做好自己。”

  楚璃月越聽越生氣，這麽多人都知道楚蒼然為皇室做出的貢獻，最後還是被禁軍裏一層外一層的圍得嚴嚴實實，這叫做什麽事情啊。

  她義憤填膺的握緊了拳頭，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掩飾的表情最後被冷漠替代，眼裏閃過了幾分冷冽，楚璃月一個倒地，抓住了地上的一塊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打中了其中一個人的膝蓋。

  “啊——”士兵叫了一聲，下一秒就到在了地上。

  他費力的站起來，身邊的那個士兵迅速的跑向了剛剛石頭飛過來的方向，被打中的士兵緊隨其後，兩個人紛亂的腳步聲掩蓋住了楚璃月的聲音，她借助著身邊堆積起來的石頭，三步並作兩步，一躍而起，輕而易舉的跳上了圍牆，憑借著身材嬌小和平衡力的超強，在圍牆上行走自如，好像是在平地上走路一樣。

  楚璃月跑到了書房，她的輕功了得，完全可以 飛簷走壁，她的腳步多了一下書房的窗戶上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祖父，楚蒼然。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按照楚蒼然的習慣早就已經下床休息了，怎麽可能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

  楚璃月輕飄飄的落在了書房的屋頂上，她放輕了自己的呼吸，整個人降低了重心，每一步都是輕手輕腳的，好像這裏不是自己的家，把自己整的像是盜賊一樣，她拿起了其中一塊磚瓦，裏麵的光很快就透露出來了。

  借助著微弱的光芒，勉勉強強能夠看清楚裏麵的樣子。

  讓楚璃月不可思議的是，與楚蒼然交流的人竟然是宇文靖。

  楚璃月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了，她忍住了亂七八糟的想法，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們的交談內容上。

  “楚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相信你能夠爬到這個地位來，一定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宇文靖裝的冠冕堂皇，好似是把自己放在了和楚蒼然平等的位置上，殊不知光是在氣勢上就輸了楚蒼然一大截。

  楚蒼然鎮定自若，還有時間抿了一口茶，輕輕的品味了一下。

  楚璃月把自己的身子放在了屋頂上，找到了月色蓋不住的地方，又有黑衣服的掩飾，完全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皇子所言極是，畢竟禁軍都把將軍府圍城這樣了，老頭子還是怕自己明天就意外暴屍街頭了，盡管老頭子比較隨便，也不願意讓人指指點點。”楚蒼然笑眯眯的看著他，言外之意一覽無餘，甚至沒有一點緊張的意外，還有時間調侃宇文靖。

  宇文靖尷尬的立在了原地，他本以為他做這些事情都是悄無聲息的，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既然楚蒼然都不願意在維持表現的關係，他也懶得在打太極了。

  “既然將軍明白我此行的目的，那我也少說廢話，我正是奉父皇的命令，想必老將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東西，我也就不點名了。”宇文靖裝腔作勢，他端著架子，咬文嚼字的，好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表裏不一一樣。

  “皇上？”楚蒼然不屑一顧的笑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那兩個字，一瞬間煞氣突生，宇文靖直覺的趕到了強烈的危險，嚇得他全身都繃緊了。

  他大吃一驚，勉勉強強的壓下了心中的震驚：不愧是將軍世家，經曆了不知道多少的血雨腥風，才練就了今天這一身冷冽的殺氣，要不是宇文靖也不是等閑之輩，恐怕就被楚蒼然嚇得屁滾尿流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楚蒼然意有所指，然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笑著感慨出來的。

  趴在屋頂上的楚璃月愣住了，皇上兩個字如同是晴天霹靂一樣打在了他的頭上，最令人深思的還是楚蒼然不出所料的態度，一切的一切好像被迷霧圍住了，所有人都有著秘密，楚璃月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在迷霧裏東張西望，走來走去卻怎麽也找不到出口。

  她的心揪做了一團，沒有發出聲，按捺住想法，就聽宇文靖繼續說到：“大將軍好氣節。”

  楚蒼然沒有理會他的話，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塊虎符，就像是在丟垃圾一樣丟給了宇文靖。

  宇文靖連忙把虎符拿起來，他緊張的抓住了虎符，生怕虎符摔在地上。

  楚蒼然不屑的看著他的樣子，宇文靖把虎符當做一塊寶貝的模樣實在是有點搞笑了。

  “皇上以為我想做這個將軍嗎？楚家世代為將軍，不缺我這一個，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怎麽會想要這塊沒有什麽用的虎符，拿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最後皇上還要擔憂虎符的歸處，實在是好笑至極！”

  楚蒼然說了一些雲裏霧裏的話，就像是不願意為皇上做事，然而對皇上的命令總是有求必應。

  他說的大義凜然。

  “楚家世代簪纓，死的人數不勝數，哪一個不是光明磊落，卻沒有得到一個好下場，我本來就知道的事情，可惜責任之所迫，身為臣子本就應該臣服至尊，又何來逃避之說。”

  楚璃月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自顧自的抿著嘴唇，心裏就做了一團，楚蒼然看的實在是太透徹了，就算是她什麽都不了解，也知道知道的太多死的也很快，不念開始擔憂起楚蒼然的性命。

  宇文靖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卻不是她所能了解的範圍，據他所致，他的父皇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如果沒有必要的時候，還是輕舉妄動，否則會有一個什麽樣的下場，也不過就是十八層地獄罷了。

  “將軍看得通透，京城變化萬千。” 宇文靖笑了一下，並沒有著急回去，還和楚蒼然說了幾句話，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將虎符好好的放在了袖子之中，擺了一幅好模樣。

  他說話很有技巧， 特別是表說話邊看著人，才能表現出自己的真心：“權力是京城夢寐以求的東西，誰不想擁有權力，將軍的氣節足以讓我敬佩，不過我想將軍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總是會有點想法，誰不想站在高位呢，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宇文靖這話說的透明，又算是委婉，就要看對方是怎麽理解的了。

  楚蒼然隻不過是笑了一兩聲，並沒有直麵他的問題。

  宇文靖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很淡定的繼續說：“將軍如果有需要的話，請盡管找我，我也很樂意的接待將軍的到來。”

  “皇子所言極是，風雲變化的確是我無法掌握的，我不是神明，沒有控製天下的能力。”楚蒼然好笑的搖搖頭，目不轉睛的看些宇文靖。

  宇文靖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不知道在想什麽，尷尬的扯出了一個微笑，努力的釋放自己想要拉攏楚蒼然的想法。

  他穩住了自己的身形，他在賭，堵楚蒼然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父皇。

  不出所料，楚蒼然的確是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鬥爭。

  “但是，皇子還是要謹言慎行，小心隔牆有耳。”楚蒼然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他若有所思，微妙的笑容緩緩地浮現在了嘴角邊，“不管怎麽樣，楚家終究是楚家，我們是皇上的一把刀，老頭子年紀大了，效忠的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還是奉勸皇子不要有別的想法了。”

  宇文靖清楚他這是拒絕自己了。

  楚蒼然站了起來，即使是年紀大了，他的身子骨比大多數人都還要健康，還能看到年少時期的意氣風發：“楚家就算是一團廢鐵，也不會依附任何一個皇子，皇上不想用了，那我就把他封起來，讓它徹徹底底消失。”

  宇文靖維持著表麵的微笑，楚蒼然明明白白的拒絕已經擺在了明麵上，他自然也不會熱戀去貼冷屁股，緩和了好一會，平複住心中的升起的不悅，故作輕鬆：“將軍深明大義，不愧是忠臣，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麽叨擾的必要了。”

  楚蒼然就這麽看著他：“不送。”

  宇文靖頭也不回的走了，楚璃月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