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醉香
作者:
南國 更新:2022-05-31 03:29 字數:2160
十月初的時候下了京城第一場大雪,京城一夜之間銀裝素裹,葉錦蘇的冬衣又厚了幾層。她一覺醒來,推開門窗就是看見另一個雪白的世界,倒是心情明亮了許多。
葉錦蘇裹著衣袍站在門口,想著那兩顆梅樹什麽時候能開花,正想的出神呢。視線一轉卻看見寧雲斂正好站在院子門口,她倚著門框看雪,寧雲斂倚著門窗看她。
像是站了有一會了,肩上積了已經積了一層雪,葉錦蘇有些驚訝:“怎麽不進來?”
寧雲斂這才動了幾步,拂掉肩頭的雪,開口道:“我以為你還在怨我,想你可能不願見我。”
葉錦蘇啞然,剛想說不管自己願不願,你這不都出現了嗎?但葉錦蘇張張嘴,最終隻說了:“進屋子吧,外麵冷。”
外麵北風大作,風裏都夾著冰渣子,葉錦蘇眼見著有些落進他的脖頸。
屋裏燒了炭,暖和的不行。寧雲斂一進去,發絲肩頭上的殘雪就瞬間融化了,化成水滴順著發絲滴下來,寧雲斂看著葉錦蘇,還沒等她開口便道:“我不會強迫你。”
葉錦蘇張著嘴看他,見寧雲斂又開口:“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所以你放心,不會有人逼你。”
寧雲斂的聲音平緩,在暖和的房間裏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葉錦蘇知道他是認真的。
“至於玉家,你用擔心,她們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寧雲斂開口道。他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想成全葉錦蘇想要的平靜日子。
他退步的很堅定,葉錦蘇微微詫異。
沉默了良久,葉錦蘇才明白過來,他今天過來就是和自己說這些的。葉錦蘇垂下眼,手裏抓緊了暖壺,忍不住開口:“那……”
“怎麽?”寧雲斂開口問。
葉錦蘇的目光落向地麵,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微微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什麽。”
她想問寧雲斂是不是同意了長公主的安排,要娶玉媱兒。可是葉錦蘇又想,也許這樣就是最好的,玉媱兒也是能幫到他的存在。
所以葉錦蘇最後什麽也沒問,隻是沉默的坐下了。
夢蘭從外麵走過來,人未到聲先至,毫不自知的打破了屋裏尷尬的氣氛,“小姐,這外麵的天可真冷,我看過不了多久,那梅花……”
看見屋裏的寧雲斂,夢蘭的聲音戛然而止。
葉錦蘇低著頭輕咳了一聲,夢蘭趕緊退一步走了出去,卻被寧雲斂一把叫住。
寧雲斂的聲音有些寒,似乎在發最後的命令:“保護好她,出什麽事唯你是問,明白嗎?”
夢蘭趕緊點頭應答,抬頭隻見寧雲斂已經轉身離開了。
從頭到尾,隻是為了過來給葉錦蘇帶個話,叫她不要再擔心罷了,半句廢話都沒有。葉錦蘇看著寧雲斂的背影,忽然站起來跑到了窗前,寧雲斂正好從門口走出。
葉錦蘇看著雪地上的一排腳印,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澀。
十月的風雪迷人眼,葉錦蘇的眼前變的模糊複又清晰,眼底的那滴淚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
夢蘭看著葉錦蘇背影,隻覺得葉錦蘇滿身的悲傷,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小姐……”
“王爺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葉錦蘇聲音如常的說道,聽不出異樣。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隻是有一些失落而已。這一切是她想要的,也是她權衡好的,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並不是什麽值得悲傷的事情。
葉錦蘇看著外麵的風雪,雪地裏腳印很快又會被新雪覆蓋,直至再也消失不見。
什麽東西,都不是永恒的。
感情也是。
葉錦蘇緊了緊身上的衣袍,開口道:“陪我去院子裏走走。
“我記得院子裏有一壇醉香,聽說是十年的陳釀,今日風景這麽好,拿去涼亭裏溫著吧。”
踏著腳步,葉錦蘇走到了涼亭裏,四麵八方的風吹的紗幔四處飄揚,吹的人心浮蕩。小爐子裏火焰歡快的跳躍著,小紅端來一些糕點吃食,神色有些擔心的看著葉錦蘇。
“小姐怎麽今日突然想喝酒了?”平日裏葉錦蘇並不好這一口。
夢蘭一聽,連忙在旁邊使了一個眼神,還沒等小紅全部明白過來,葉錦蘇已經先開口了:“那日宴會喝了些,覺得其實文人們說的也不錯,酒的確是個好東西。”
小紅夢蘭對視一眼,顯然沒把葉錦蘇的搪塞之詞當真。那日葉錦蘇喝的是清酒與果酒,這醉香可是十年的陳釀,能一樣嗎?
將一些小菜糕點往前推了推,小紅曲線救國的開口:“小姐既然要喝,那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的空腹下肚對身子不好。”
葉錦蘇微微一笑,當沒聽到,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酒。
小紅想攔,可惜沒攔住。
一杯酒下肚,葉錦蘇猛地咳嗽起來,手裏的酒杯沒拿穩,磕落了下來,葉錦蘇趕緊叫小紅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太辣了,葉錦蘇沒想到這麽辣。從舌尖一直辣到嗓子眼,在到胃裏,整個都是火辣辣的。
葉錦蘇撫著喉嚨咳嗽,咳得眼角淚珠瑩瑩。
“小姐,別喝了。”小紅看不下去,哽咽的在旁邊開口。
葉錦蘇靠在梁柱上休息了一下,忽然閉著眼笑了一下,用手臂擋住眼睛,笑著開口:“別以為你小姐我這麽沒用,一杯酒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說著,葉錦蘇又拿了一杯。
葉錦蘇再次咳了出來,捏著酒杯的手指節微微發白,葉錦蘇擦了一下嘴角,“再來。”
夢蘭抱著酒壺,卻是不肯再倒了。
葉錦蘇看她一眼,幹脆自己搶過來,壺嘴對著自己直接開始往嘴裏倒。大口大口的酒下肚,葉錦蘇辣的不停咳嗽,還是在不斷倒著。
小紅跪在旁邊,伸手怎麽攔也攔不住,隻能紅著眼眶開口:“小姐,我求你別喝了!”
“你這麽喝會喝壞身子的!”
葉錦蘇充耳未聞。
直到一壺酒倒盡,大半進了葉錦蘇的肚子,大半倒在了葉錦蘇的身上。葉錦蘇手一鬆,酒壺整個摔下去,在地上滾了兩圈。
葉錦蘇看著地上的酒壺,被酒烈酒灼燒的沙啞的嗓子笑著開口:“也不過如此嘛。”
醉香。
十年一釀溫柔香,醉生夢死離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