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謝氏狠狠唾了一口，笑的更加猖狂，“你還想為她報仇？” “你想殺了我，為你那下賤的乳母報仇？”謝氏笑著說，伸出手抓住葉錦蘇拿著簪子的手，用力往自己脖子上戳著。 感受到來自手上的阻力，謝氏笑的更加瘋狂，眼底冒出幽幽地光，“你殺啊？你殺啊！” 葉錦蘇胸膛起伏，握住簪子的手猛的一抽，簪子落地。葉錦蘇忍無可忍，甩手就給了謝氏一巴掌。 笑聲戛然而止。 謝氏被打偏了頭，手掌捂在臉上半天沒發出聲音。葉錦蘇後退兩步，如鷹般的眼睛一直盯著她。 良久，謝氏終於轉過頭，捂著臉一雙眼惡毒至極，“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 “就像我殺不了你一樣，你個賤人永遠也殺不了我！”謝氏嘶吼著，猛的放開手砸在木板床上，砸出劇烈的響聲。 “你別以為你這就勝利了，”謝氏深吸了一口氣，“隻要我還沒死，我就總有出去的一天。” “你知道外麵那片竹林可以去到哪嗎？” “你知道碧水軒離老爺院子多近嗎？” “你知道我當年替姓葉的做過什麽嗎？” 謝氏尖了嗓子，從床上站起來，“他葉秉洐欠我一條命！”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殺得了我！” 謝氏又笑，仿佛即將看見勝利地笑，“我很快就會從這裏出去了，到時候……” “到時候……”葉錦蘇接了過來，轉頭坐在桌子旁。不去看已經近乎癲狂的謝氏，神情未變。 “到時候，你的女兒會怎麽樣？” 謝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葉錦蘇看著謝氏，“你的好女兒，和你。從小到大，都做過什麽，你應該清楚吧。” “我不會放過你，自然，也不會放過你的女兒。” 謝氏瞪大了眼，張開的嘴唇微微顫抖。 “啊！”謝氏大叫，撲著就要往葉錦蘇的方向過去，“你個賤人！” “啪！” 又是一聲。 葉錦蘇提起桌上的舊茶壺往謝氏的腳邊一砸，飛濺的瓦片劃破了謝氏的裙擺。 裂帛聲刺耳。 葉錦蘇語氣冰冷：“是你們逼的我。” “你們要是安分，我也就如同往常一樣，對你和你那個女兒做的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不是真的葉錦蘇，沒有受過之前那諸般委屈。就算她這個突然出現的後娘對她不善，她也無意做些什麽。守著自己的大小姐身份，過自己有吃有喝的日子就好了。 那些事事非非，隻要不牽扯到她最在乎的那根，她都能不在乎，這樣過下去。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苦過來的。能過上貴府千金的日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哪怕她這個嫡女不像嫡女，千金不像千金。 可是…… “可是你們偏要逼我！”葉錦蘇拍著桌子站起來，衝上前捏住謝氏的臉，“你不是很喜歡，所有人都受你掌控的感覺嗎？” “我把你的人都給拔了，怎麽樣？”葉錦蘇危險地說道，謝氏的臉都被她捏到變形，手指下一片烏青。 葉錦蘇危險的氣息迸開，嚇得小紅也硬生生退後好幾步。 她眯起眼睛睥睨著謝氏，當初，就算從葉錦蘇的記憶裏知道這個嫡母不善。 葉錦蘇也是抱著一分各自好生過日子的心思的。 怪隻怪她當初太把自己置身事外，下意識地認為葉府的鬥爭和自己無關，她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楚紅素。 可是她已經不是了，她是葉錦蘇。 是謝氏費勁心思也要除掉的葉錦蘇，是謝氏視為眼中釘的葉錦蘇，是謝氏恨之入骨的葉錦蘇。 葉錦蘇從來都是被逼上絕路的。 從前的葉錦蘇在絕路的邊緣，同這個可笑的女人玩誰活的更長的遊戲。 可是她不一樣。 誰進她一寸，她要還十寸回去。 逼死她身邊的人，又傷了小紅，逼她下跪，扇她巴掌…… “你們真當我好欺負嗎？”葉錦蘇提著謝氏的下巴狠狠一丟，謝氏應聲倒地。 葉錦蘇的眼底是有恨的。 恨不得現在一頭撞死她，讓她給乳母陪葬！ 謝氏看著眼底布滿血絲的葉錦蘇，忍不住坐在地上後退。一雙手慌亂地摸到床柱，強撐著最後一絲硬氣站起來。 “我……我這麽多年，竟然沒發現，你還有這好心機呢。”謝氏扶著床柱站著，摔得狠了呼吸有些喘。謝氏佝僂著腰，卻抬高著頭瞪著葉錦蘇。 “我說你為什麽自請禁足，原來是為了把自己撇幹淨啊！” “利用我女兒對我下手，利用我最擔心的事轉移我對你的注意力，故意留著我安插進來的人好蒙蔽我的眼睛，”謝氏指著葉錦蘇，“你真是好心機啊！” “是你女兒自己蠢。”葉錦蘇冷冷地回答。 從頭到尾，謝氏都做的滴水不漏。事情的鬧開全靠葉錦茹，她要是沒打那一巴掌，後麵什麽事都不會有。 她就是算準了謝氏能屈能伸，但是葉錦茹卻不能。 葉錦茹就已經是謝氏最大的弱點了。 謝氏突然像被抽幹了力氣，伏倒在床上，“是我低估了你。” 謝氏指著葉錦蘇，聲音尖銳：“滿心思想著司香那個賤人，卻忘了還有你！” “不過，”謝氏頓了一口氣，“你到底是怎麽把老太爺請來的？” 葉錦蘇低頭輕笑著，“你當真以為，我隻有小紅一個心腹嗎？” 謝氏一怔，臉上表情凝固。 她這麽多年，將那個女人給葉錦蘇留下的人一一拔幹淨，又一一在府中替換上自己的人。 將葉錦蘇在府中逼到孤立無援的地步，她原以為，葉錦蘇已經完全在掌握之中了。 沒想到…… 沒想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謝氏泄了氣，軟了身子趴在床上笑著。笑聲幽幽，如泣似哭，在漆黑的夜裏滲人的很。 “哈哈哈哈哈……”謝氏不斷笑著，笑的腰塌了下去，笑的頭也埋了下去。 “葉錦蘇，你可真厲害啊。”謝氏笑出了眼淚。 “可是你知道，你再厲害，你娘也是被你爹親手弄死的。”謝氏趴在床上，頭埋在手臂上，極輕極輕地說著。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我抱過你，”謝氏側過頭，看著葉錦蘇，“你問我，爹爹是不是不喜歡你。” 謝氏捏尖了嗓子，學著小孩子的聲調。 “我是怎麽回答的，你還記得嗎？” 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葉錦蘇隻是一個兩三歲，不諳世事的小孩。隨著母親整日坐在回廊等父親。 那時候，謝氏還掛著那張虛偽而惡心的皮。 葉錦蘇神色未變，盯著謝氏開口：“你說：你爹爹隻是公事繁忙。” 多麽冠冕堂皇的話啊，那時候，她竟然也信了。 謝氏望著葉錦蘇的臉，勾了勾唇角，“現在我來告訴你，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