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心微蹙，凝眸片刻，才按了接聽鍵，“陸醫生！”

  話筒裏，能感受到陸成昊的緊張，“麗婭……你,有沒有不舒服？”

  “謝謝你，我很好！”

  “是——嗎——”這兩個字，陸成昊的聲音拖得很長，似乎在害怕說完了這兩個字之後這場談話會結束一樣……

  沉吟間，麗婭似乎聽到了嘟嘟地提示音，她拿開手機看時，正看到自己的手機上出現了另一個撥過來的號碼——是安白的號碼，是他打來的！

  她怔在那裏，緊緊地握著話筒說不出話來！

  “麗婭！”

  彼時，陸成昊的聲音輕而緩，好像有無限的感情在裏麵，卻又隱晦地難以說出口……這和麗婭的心境是一樣的，她怔怔地看著屏幕，並沒有說話……

  “麗婭……昨天晚上的事，我想你喝醉了，都忘記了吧！”

  昨天晚上的事？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麗婭果斷地按了安白的電話——昨天晚上的事，她昨天晚上已經跟安白說清楚了，現在，沒有必要再接他的電話了！

  “麗婭，昨天的事……對不起！”

  已經心灰意冷的麗婭聽到了陸成昊的對不起，忽然就喊了起來，“對不起？陸成昊，你哪裏對不起了……你哪裏做錯了？你究竟想說什麽……你想說你不應該抱我是嗎？你想說，你是因為我一再地裝可憐，所以才抱住了我，對嗎？你想說，你抱了一個有夫之婦而覺得萬分愧疚，是嗎？”

  “不，麗婭，你誤會我了！”

  這時，情緒已經十分激動的麗婭倒吸了口氣，終於萬分淒涼地對著話筒說道，“陸成昊，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先打電話給你……又十分討厭地纏著你，是我破壞了你的形象……也……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

  說到最後，麗婭泣不成聲地掛了電話，自從她看到了那樣的新聞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那驕傲的心卻不是隨便低頭的……現在隻因為陸成昊的一聲‘對不起’，她心裏的悔恨之情就像開了閘的水一樣一瀉而出，怎麽也抑製不住了……最後，她蜷在地上嗚咽著哭起來……

  “麗婭！”

  不知道過了多久，麗婭似乎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迷蒙地抬起頭，正是自己母親站在麵前，手裏拿著白白的手絹，“孩子，哭好了就起來吧……”

  “媽！”

  “有些事發生了，就發生了，不必放在心上，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就怎麽走！”

  “媽！”麗婭接過手絹，忽然想到自己這樣過度地傷心會讓母親擔心，於是，就掙紮著想站起來，這時候梅姨伸出了溫暖的手臂，雙手把她扶了起來……

  正在這時，趙媽過來說，有一個姓陸的人在大門外說要見麗婭。

  麗婭止了悲泣，握著手絹怔在那裏，倒是梅姨說道，“孩子，陸醫生，他是來看你的嗎？”

  “……”麗婭沒有說話，剛才她在電話裏沒有給陸成昊說話的機會，發泄似地說了那麽多，他大概是過來安慰她的吧，“媽，是我不好，我剛才……我下去跟他說句話！”

  “也好！”梅姨答應著，忽然又提醒道，“讓小陸來院子裏吧，院子裏暖和……你們有什麽話慢慢說！”

  “好！”

  ……

  冬月的氣溫已經很低了，雖然有些冷，但是帶著幾分急切趕來的陸成昊卻絲毫沒有察覺，隻等到麗婭把他迎進了院子裏時，他卻忽然覺出了十分地溫暖——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麗婭家別墅附近地溫很高，他以為這一切都是麗婭的出現帶給他的，這讓他本來有些忐忑的心堅定起來，“麗婭，剛才……”

  院落裏是安靜的，麗婭裹著大衣很誠懇地說道，“陸成昊，是我太任性了……昨晚和今晚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讓你費心了……”

  看到一向高昂著頭從不肯遷就任何人的麗婭居然這樣委婉地跟自己道歉，陸成昊的心裏既疼惜又有一絲喜悅，畢竟她能這樣在他麵前示弱，說明，她對他有十分地信任，他怎麽能不感動呢？

  這樣想過之後，陸成昊更堅定了來意，“麗婭，我趕過來隻是想告訴你——昨晚的事，我想說對不起，不是因為……不是因為我……抱了你……而是，我不應該不顧你的感受打電話給安白……”

  ————

  冬夜寥落的星光下，圍牆之外，安白站在角落裏隻覺得冰冷刺骨……

  其實，剛才他給麗婭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麗婭的家門外了，他想把她接回去，他十分地清楚，昨晚的事發生之後，麗婭一定也很後悔！

  他來找她，是因為，他堅信，隻要他們一起挽著手出現在眾人麵前，所有的新聞也都會成為雲煙！

  但是，麗婭沒有接電話！

  這讓他忽然生出了膽怯之心……昨晚，不管麗婭是清醒還是喝醉了，她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刻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相愛相殺，這是所有愛情的規律嗎？麗婭的那些話就像利刃一樣割得他生生的痛！

  他雖然有鑰匙，但因為心裏膽怯，卻沒有了走進院子的勇氣……

  可是，就在他一個人孤淒地倚在院門外的榕樹下時，看到遠遠地有車過來——他站立的位置被樹杆擋住了，加之陸成昊心裏著急，並沒有看到他，但是，他卻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陸成昊！然後，聽到了陸成昊和傭人說話，最後，也十分痛苦地聽到麗婭出來把陸成昊接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院門！

  他的人也就在這一刻像掉進了冰窖裏一樣地失去了知覺……

  ————

  “歐總，我說的話沒錯，你果然別致！”

  A市，頂級馬術俱樂部內，一望不邊的馬場，草原上的草雖然隻有根部還殘存著綠意，但是，從遠處看去，還是很美的，莫菲乘著一匹白馬，上身穿著黑色毛呢的絨麵厚騎馬裝，白色高領白衫，白褲、黑馬靴，她說話的時候，黑色的帽沿下膚如凝脂，美麗中透著颯然之風，而與他並騎前進的歐計晨穿著一身淺咖色騎馬裝，脖子裏黑色的領結打得整齊，人卻在英挺之中染了幾分愁緒。

  此刻，聽了莫菲的話，歐計晨忽然笑了，“怎麽，冬天就要悶在家裏麽？今天的陽光這麽好，不享受一下，豈不是浪費了？！”

  “是啊！”莫菲答應了一聲。

  雖然和歐計晨在一起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很久沒有騎馬了，坐在馬背上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喜歡，就像在搖籃裏一樣，十分地舒服，所以，她不想再說什麽話掃興了。

  似乎為了調動她的情緒，歐計晨突然說道，“看到前麵那棵樹沒有，我們試試，誰先抵達，你敢嗎？”

  你敢嗎？

  每個人聽到這樣的話，心底裏的勇氣都要高漲幾分，更何況莫菲對自己的騎術有十分地自信，此刻，她順著歐計晨手裏的馬鞭目測了一番，發現那棵樹的距離適中，她相信自己會贏，“我當然敢了！”

  “好，我們就比試一番，如果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歐總，你太自信了，沒有比，怎麽知道結果！好，我們這就開始吧！”說完，莫菲迅速地用雙腿一夾給了馬兒一個前進的信號，這時，隻聽歐計晨說道，“不用比了，你一定輸！”

  你一定輸！

  這幾個字忽然勾起了莫菲的心事，她立刻想到了安白，想到了自己輸掉的愛情！

  既然知道是一場必輸的感情，為什麽當初還要……

  難道要後悔嗎？

  不，她不應該後悔的……

  這時，安白說過的話突然隔了時空呼嘯而來，“我知道你愛騎馬，愛運動，所以我們的第一次你沒有落紅也很正常……”他的信任和愛就是這樣不期然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不是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第一次沒有落紅本來是自卑的，安白先是怕她覺得自己不完美而隱藏了白床單，後來，在她故意用這件事來傷害自己時，他又說出了這樣的道理來讓她安心……這樣的他，她怎麽能忘記呢？

  ……

  前方，已經到達樹下的歐計晨回頭看時，正看到莫菲精神恍惚地坐在馬背上，而這個時候，她身下馬兒的速度已經快了起來，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樣十分地危險，他立刻騎著自己的馬朝她飛奔而去，“莫菲，危險！”

  但是，莫菲卻在馬背上顛簸著，沒有反應，他隻好來到她身邊大聲地喊道，“來，把手給我！”

  就在這時，莫菲被他喊醒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於是在搖晃中，本能地把自己的身體送了過去——這樣的動作如果不是兩個人密切配合，且技術十分地熟練是做不到的！

  “莫菲，你嚇到了我！”

  危險過後，歐計晨緊緊地把莫菲擁在懷裏，聲音裏是緊張和不安。

  被他這樣背向地抱著，莫菲喃喃道，“我也很害怕！如果我就這樣從馬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