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她那樣說的時候，她的心底裏是希望他能從網上走下來，跟她一起並肩看桂花的。可是，他似乎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她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回複的信息是，“沒關係，你拍個照片給我吧！”

  後來，還有過許多次，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的是暗示還是希翼的對話，但是，她那懵懂的女孩的心意都被他輕輕地推開了，輕得不露痕跡，輕得讓她以為，自己根本什麽也沒說……

  往事已矣，她現在已經有了心愛之人，他待她怎樣又有什麽關係呢？

  於是，她對著他因為奔跑而散發著活力的臉龐，從容地答道，“其實，不必道歉的！”隻沒想到，那輕柔的聲音裏竟然帶著她預想不到的清冷和疏離。

  “不，必須道歉！”

  莫菲這樣的情緒讓魏晨旭的心變得更加地沉重。他緊了緊眸子，審視地望著莫菲，似乎想看清楚她的心意，“莫菲，這段時間以來，我反複地想過了，從我們初識到現在，從前是我忽略了你的心意，是我的懦弱讓我失去了愛你的機會，爾後，在你愛上安白之後，我又想把自己的愛強加給你，以至於，給你造成了困擾、傷害，近來，我又把自己的壞情緒隨意地發泄給你……在我們的關係裏，我一錯再錯，所以，我必須要向你道歉……”

  說到這，魏晨旭略略停頓，對麵莫菲眉眼低垂並不看他，他卻再次貪戀地望著她——她那妖嬈的身材，美麗的臉龐，和她那散發著魅力的性格，這一切，曾經是隻屬於他世界裏的風景，可是，他懦弱地不敢揭開網絡虛擬的麵紗，不敢去麵對，以至於終於錯過！

  想到這，他禁不住喟然——畢竟是錯過了，等他明白了他想要什麽，勇敢地向她表白心跡的時候，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安白。

  不管他再如何對她好，已經不能取代安白的位置了。

  縱使萬千溫柔，也隻能是心外的驚鴻一瞥，再也入不了她的心檻內了。

  所以，今生今世隻能是這一句“對不起”來涵蓋一切。

  “對不起，莫菲，你能原諒我嗎？”

  莫菲垂著頭，把他的每一個字聽得很真切，她不由得在內心裏感歎，她所在意的過去，他也一樣在意，也並沒有忘記……至於終於錯過的遺憾和之後的誤解，他也一樣一樣地給了她解釋，希望求得她的原諒！

  原來，他還是在乎她的，他們之間深深的情意並沒有改變……

  想到這，莫菲寂然抬眸，卻隻淌下了兩行熱淚，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什麽哭？”魏晨旭憐愛地抬手，想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可是，她卻垂下頭，默默地躲開了。

  他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眸子裏的光亮淡了幾分，“都是我的錯，我那麽決然地對你，連我自己都討厭我自己了！可是，莫菲，我想告訴你——”說著，他突然拉起莫菲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胸前，篤定地說道，“這顆心，以前隻有你，隻為你心痛，以後，你依然占據著……重要的位置，如果你還願意喊我一聲‘晨旭哥’那我將是最幸福的人……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稱呼我，我心裏依然把你當作最親近的人，永遠不變！”

  魏晨旭本想說，她依然在他的心中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可是，他知道她並不在乎這個最重要的位置，而且如果他這樣說隻怕會讓她善良的心增加負擔。

  更何況，他現在是有婦之夫，又是一個很快就要做爸爸的人了，他還有資格那樣說嗎？

  或許，他也沒有資格再握她的手。

  於是，他的手因為這個想法而倏然鬆開，她的手無力地垂落。

  “晨旭哥，”莫菲順勢收了手，絞著手指，拿一雙淚眼對著他說道，“在我心裏你一直像哥哥一樣守護著我，八年了，這些年，我們已經像親人一樣不能分開了，從前是，以後也是，如果說我曾經躲避你，隻是為了不想讓你生氣而已，你說你給了我困擾和傷害……我一樣擔心，我會成為你和彤彤之間的困擾，所以我……”

  對麵，魏晨旭禁不住伸出左臂，把她輕輕地擁到了懷裏，“莫菲，不會的，不要再多想了，好嗎？”

  “晨旭哥！”莫菲小心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臂，默默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紅著臉說道，“我知道了！”

  ……

  等魏晨旭走後，兩人進了VIP休息室。阿秀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他送來的食盒，裏麵是用保鮮膜封好的蛇果，已經切開了，還有莫菲愛吃的杏仁蛋糕。

  “小菲，飛機上不是供應食物嗎？”阿秀自己問了一句，又自己找到了答案，“哦，魏醫生一定是怕你不愛吃，所以才準備了這些……我倒沒想到……不過，你最近總是嘴饞，現在，看到這些，是不是流口水了？”

  莫菲為了止住阿秀的嘮叨，連忙說，“秀秀姐，快別說了，一會兒，我們一起吃好吧？”

  阿秀會意，合上了食盒，指著旁邊座位上的化妝品盒，笑著說道，“那當然好了！不過，你不是剛換了化妝品嗎？魏醫生又送這麽一大盒化妝品，怎麽用呢？”

  莫菲隻笑而不語，她確實換了化妝品，但是，怎麽能比得上晨旭哥特特意送來的化妝品呢？

  她本以為，她的秘密沒人知道，但是，剛才，他塞到她手裏一個紙條，她看了之後，立刻紅了臉……果然，他的醫術驚人，她怎麽也瞞不過他啊！

  ……

  “小菲，在想什麽呢？”阿秀拿手在兩眼發直的莫菲麵前晃了晃。

  莫菲驚覺，朝著她燦然一笑。

  可是，阿秀卻忽然想起了什麽，追問道，“小菲，頭等艙是什麽樣呢？”

  “頭等艙嗎……就像幽靜的咖啡廳，非常舒適！”

  “啊，我還是喜歡大排檔那種感覺！”

  “大排檔？”莫菲不解。

  “是啊，要是坐在機艙裏能像坐火車一樣，車廂裏裝滿了各種各樣的人，那該多好！那多有感覺！”阿秀從家鄉坐火車來A市的時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火車，當時的硬座車廂內各色的旅客讓她充滿了好奇，一晃多少年過去了，雖然火車上的軟臥她也坐過了，可是，還是懷念擠滿了人的車廂。

  莫菲大約明白了她的心思，“哦，普通艙裏乘客比較多，大概就是你說的那種‘大排檔’！”

  “那我們為什麽不坐普通艙？頭等艙不是專為有錢人準備的嗎？”

  “……”

  價格昂貴的頭等艙確實是為有錢人準備的——阿秀並不知道，莫菲的機票是陳一然買的，而她的機票是莫菲買的，當然知道票價很貴了！

  但是，莫菲沒有跟她說這些，反而哄她說，“阿秀，坐頭等艙可以躺著睡覺、很舒服地看電視哦！”

  “真的嗎？”阿秀本來是怕孤單的，聽她這樣一說，立刻明白了，頭等艙比火車上的軟臥還高級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這個問題弄清楚之後，她一時無聊就去休息室的食物區挑了飲料喝。

  在阿秀喝飲料的時候，莫菲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那天，董事會通過了決議，確定她這次去美國屬於公費出國留學，還讓她簽了一份協議，協議上說明，在她出國期間，一切費用由公司承擔，但是，在她拿到學位後，不能留在美國，必須繼續回劉氏任職，。

  她本意是不想接受這種安排的，但是，她不想用父母的錢，學業又不能中斷，隻好答應了。

  那本協議雖然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時刻提醒著她，不過，她的靈魂是自由的，還是常常會幻想著能夠不再回來——她並不是不想回劉氏履責，隻是不想再與安白相見——因為她做不到，在和安白有過那麽親密的關係之後，又假裝不認識一樣的相處……

  “莫菲！”

  朦朧中，莫菲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恍然地握住了阿秀的手，激動地說道，“阿秀，你聽到了嗎？是他，是他在喊我！”

  “啊！”阿秀把飲料瓶放好，茫然地答道，“小菲，我好像沒聽到啊！”

  不是安白嗎？

  可是，為什麽她聽到了他的聲音？

  莫菲激動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終於在門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卜先生，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邊，卜同拎著筆記本包，做工精細的黑西裝內，黑色條紋襯衫領口鬆開，白皙的臉龐上一雙明亮熾熱的眼睛活力四射。

  “你猜！”他邁著闊步來到她身邊，薄唇裏吐出兩個字，卻讓她摸不到頭腦。

  “我……想你是要出差？”

  在莫菲的窘迫中，阿秀站起身來，細細地看著卜同，這個男人看上去比莫菲大許多，可是，說起話來，卻像年輕人一樣風趣，“小菲，這位是？”

  卜同見阿秀問他，轉身，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莫菲有點不自然地介紹道，“阿秀，這位是卜先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