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莫菲的眼眸瞬間放大，她忙不迭地辯解著，“卜先生，我沒有……我沒有這樣的想法……”

  “沒有這樣想，為什麽這麽慌亂？”

  ……

  莫菲本來覺得自己挺清醒的，可是，卜同說她慌亂，她忽然發現自己真得開始慌亂了！

  完全不知道如何自處！

  她不敢與近在咫尺的他對視，隻能緊張地垂下了眼簾，茫然地把視線落在自己高聳的胸部。

  “你心裏有我的位置，隻是你在拚命地抗拒……”

  “卜先生，我……”莫菲急於辯解，倏然抬頭，完全忽略了他們彼此的身體位置，結果，她那光潔的額頭正碰到卜同潤濕的唇瓣上，肌膚相觸，敏感的電流瞬間深入四肢，她如觸電一般僵在那裏。

  室內突然變得極端地安靜，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卜同的唇翕動著，忘情地吻了她的額頭。

  這一吻，驚醒了呆滯的莫菲，她立刻羞澀地別過了頭，“卜先生，請你退開……”

  卜同沒有退開，反而熱切地追隨著她的視線，他骨節優雅的大手，挑起莫菲豐滿的下頦，望著她垂眸間自然展露的長而密的睫毛，喃喃而語，“莫菲，這次你來台北，就是因為牽掛我，不是嗎？”

  “不，我隻是……”

  莫菲反駁的話隻說了一半，就放棄了，她覺得自己完全解釋不清。

  “你隻是怕我再吸煙，不是嗎？那天，在電話裏，我說了那麽多的理由都不能打動你的心，可是，當我說到關於我戒煙的事，你立刻就來了台北，你在意我，喜歡我……這份喜歡遠比你想像的更強大……莫菲，你知道，我為什麽戒煙，我是想活得更健康，能更長久地陪著你……當然，還有一個更直接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麽嗎？”

  更直接的原因？

  莫菲猶豫著抬起眼簾，顫動著睫毛，深深地看了卜同一眼，又極快地躲開了，她什麽也不能想了，這樣被他撫著下頦，簡直……太難受了！

  “卜先生，你先放手！”

  卜同遲疑了一秒鍾，移開了手，莫菲趁機擦著他的肩逃開，卻又被他長長的手臂兜住了腰身，然後，背對著，拉到了他的懷裏。

  “卜先生，我……請你放開！”

  “不要吵，我隻說一句話，就會放手！”

  “……”

  他那低沉的聲音像汩汩的泉水，帶著迷茫的水霧，在莫菲的耳邊升騰，她就那樣無聲地妥協了。

  卜同用力地擁緊她，然後湊到她的耳邊，喃喃而語，“我戒煙是因為，我怕我們接吻時，你不喜歡我嘴裏的煙草味——明白嗎？”

  這一句纏綿悱惻的情話說出之後，他自己先醉了，滾燙的臉頰緊貼在她帶著馨香的秀發上，難以移開。

  “卜先生，話說完了，你，可以放手了嗎？”

  莫菲鎮靜清冷的話語仿佛冬日冰雪，瞬間澆熄了他心頭的烈火。

  他這樣的癡迷，而她卻異常地平靜，若非不愛，怎麽會這樣的清醒？

  於是，帶著深深地失落，他僵硬地收了自己的手臂，淡然地答了一聲，“好！”

  莫菲不敢再回頭看他，匆匆地躲進了洗手間。

  鑲著磨砂玻璃的門被她輕輕地關上，人卻如虛脫了一樣倚在門背上，身體在無措中慢慢滑落，最後，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台北之行或許是一個錯誤，她不該來，不該給卜同希望。

  他的希望越多，她的痛苦越多……

  等莫菲調整好情緒出來的時候，卜同正坐在沙發上，食指微蜷著放在鼻下，垂著眼簾，蹙眉深思。不得不承認，他瘦削的臉頰很有魅力，自然垂落在額際的黑發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神韻……

  正當她迷離著眼神望著他發呆時，卜同倏然挑眉，抬眸，回望她的眼神光彩四溢，“過來，坐這裏，我們談談！”

  他溫和的聲音像微風細雨在心田滑過，莫菲惴惴地坐到了他旁邊的沙發上。

  看她這樣疏遠他，卜同擰著眉，歎了口氣——明明他就坐在最長最大的沙發上等她，可是，她卻坐到了另一個沙發上，這丫頭，難道真是想和他涇渭分明嗎？

  “告訴我，今天你們討論的方案如何？”

  莫菲怔了一下，思忖著答道，“出了兩種方案……”

  “拿來我看看！”卜同前傾了身子，很認真地看著莫菲，等待著。

  “卜先生，方案在吉吉那裏……”

  “噢？”卜同側了側視線，細細地看著莫菲的表情，終於明白了，她並非不能拿出方案，隻是不想讓他看而已，她驕傲的心裏一定覺得，接受他的指導就跟考試作弊一樣……

  這樣想過，卜同隻好壓低了聲音進一步說道，“莫菲，你完全沒必要這樣，你既然稱我為‘先生’不就是把我當導師一樣看待嗎？我幫你指導一下作品，提一點建議，不可以嗎？”

  “卜先生，我隻是……”

  “好了，不談其它的，我隻問問，你的那個關於體香，關於香水獨特性的想法，有沒有拿出來和大家一起討論？”

  “沒有……”

  “為什麽？”卜同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這讓莫菲跟著緊張起來。

  “我……我想，白專員說得對，我的想法太淩亂了，不能生成一個明確的主題，也不會……”

  “莫菲，你居然把她說得話當回事了？你……”

  天哪，這丫頭難道沒看出來，白惠美在吃醋嗎？

  那天，在那樣的情形下，白惠美的那些話完全是在打壓莫菲的士氣，這連他都看出來了!

  而她居然因此而放棄了自己！

  卜同又氣又怔地空想了一秒鍾，看到旁邊的莫菲繃著小臉，安靜地坐在那裏，眼神落寞，終於沒了脾氣。

  他緩緩地起身，帶著深深的愛意，走到莫菲麵前，慢慢蹲下身，此時，他的頭隻及到她胸的位置，他骨節優雅的手指自然地貼放到了她的膝蓋上，頃刻間，掌心的暖、肌膚的涼驚動了兩個人的心，莫菲緊張地喊了一聲，“卜先生！”

  “別說話，聽我說！”卜同穩穩地蹲在她麵前，明亮的眼神像揉碎的星光，“莫菲，你可知道，就算是廣告大師的經典之作也是從一個偶然的小靈感開始的，達美每年都要在全世界範圍內招收學員進行培訓，這既是為了弘揚達美的廣告文化，另一方麵，這些學員來達美實習的時候，可以留下他們新鮮而有趣的想法，甚至有許多好的作品都是從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瑣碎的思想裏得來的……所以，你必須有足夠的信心來發展自己的思想，你那天說的關於香水的一些看法，隻是一個起點，而且，在我看來非常有新意，是一個很不錯的起點，現在，你就繼續深入地想下去，一直想到讓你滿意的結果再停止……”

  “現在？”

  “嗯，就是現在！”說完卜同起身，他的手指舍不得壓她，完全是用的身體的張力。

  卜同轉身拿過了擺得整齊的紙和筆遞到了莫菲手裏，很認真地說，“你現在開始做方案，我就坐在旁邊等你！”

  一時間，卜同循循善誘的話完全把莫菲吸引了，她非常想把自己的想法做成一個可行性方案。他嚴肅的模樣，就像上次在盛世廣告培訓時讓她寫26條文案一樣，完全是嚴厲的老師！

  這讓她忽然間又敬又怕。

  隻是，她擔心因此而影響他吃晚飯，可是，又不便說出口。

  她並不餓，隻是他也要跟著她一起挨餓嗎？

  “卜先生，我……”

  “今天不去圓山大飯店了，你如果寫得好，我帶你去我家，親自下廚做給你吃……好了，開始寫吧！”

  天哪，她還沒開口，卜同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莫菲嚇得立刻垂下了眼簾不敢再看他。

  望著眼前的紙和筆，她的心思慢慢轉到了香水的策劃方案上，托腮，凝神，隻是原本就零散的思想一時找不到閃光點，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始……她籠著眉想了一會兒，抬眸望了一眼遠處的蝴蝶蘭，白色和玫瑰紫的顏色交相輝映，份外地惹眼，特別是那鮮豔欲滴的花蕊，精致中透出嫵媚，像極了女人的唇，絲絲縷縷地綻開，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女人如花，而花中最美最香在於花蕊……

  “做花蕊女人，香氣自然綻放！”

  一句非常美的廣告詞突然閃現在腦海裏，莫菲連忙拿起了筆把這個句子寫了出來。

  有了這個點之後，許多的想法立刻湧現，她專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創作之中，纖細的手握著筆在紙上反複地勾畫著。

  卜同靠在沙發上，深情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莫菲身上，看到她耳際的秀發垂落，不由得起身，走過去，細心地幫她攏好……

  看她沒有反應，他默默地轉身，燒了熱水，送來。

  氤氳著熱氣的瓷杯放到了茶幾的一角，升騰的霧氣擋住了莫菲的身影——美人如花隔雲端，此刻，他喜歡的女孩就坐在他麵前，卻隻能遠遠地觀望，她的心離他很遠、很遠……

  這時，靜謐的室內，卜同的手機響起，嗡嗡地振動聲不大，他看了一眼莫菲，猶豫著拿著手機走向臥室內，“喂，黎叔！”

  “少爺……老爺他……”手機另一端，家裏的老傭人黎叔聲音顫抖，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