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拿起電話，原來是阿秀催問她為何不回家。

  “小菲啊，已經快8點鍾了，你在哪，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在公司呢，一會兒就回去，不用接了！”

  “你晚上開車行嗎？”

  “當然……行！”

  “小菲，怎麽聽你說話支支吾吾地……你到底在哪？”

  “啊——”不等莫菲說話，安白突然站到了他身後，手裏拿著香水，在她的頭頂上方噴出了陣陣香霧，那微小的香水粒子，細細密密地、飛舞著落下……當莫菲握著手機，佇立在香氛之中凝神時，安白張開手臂從背麵擁住了她，他那濃密的頭發、溫熱的臉頰貼近她的秀發擦過她浴後濕潤飽滿的粉腮，他就像隨著這香氣降臨的天使，張開溫暖的翅膀守護著她……

  香奈兒五號那獨特的醛香，道格拉斯的橙花香、茉莉花香，神秘性感，杳渺飄忽，莫菲完全忘記了回答阿秀的電話——

  “小菲，你到底在哪？出事了嗎？為什麽不說話？”

  “……”

  聽到阿秀焦急關切的聲音，安白直接從旁邊湊過來頭來，在手機旁跟阿秀匯報了實情，“阿秀，莫菲和我在一起，我一會兒送她回去，你放心！”

  ……

  不得不承認，香水是有魔力的，收走了莫菲的一切理智。

  她滯留在他的懷裏，與他耳鬢廝磨，就連顫抖的紅唇也被盅惑著尋找安慰……

  隻是，在她的內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讓她既迷惑又清醒，不能完全地放棄自己……終於，她努力地睜開雙眸，側轉頭，與他分離，被他擁緊的身體也隨之變僵，“安……小白，我餓了，我……”

  我想回家，你送我好嗎？

  莫菲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圖，她的原則是不惹他生氣，所以，她在等他自己主動送她。

  “想吃什麽，我去做……或者我們出去吃，或者叫外賣……”安白的聲音似溫柔的呢喃，在她的耳邊回旋。

  ……

  或者你把我送回家？

  莫菲真想接上這樣一句，可是，她沒有。

  “阿秀一定燉了湯在等我……”

  那聲音裏沒有一絲掩飾，完全是真情流露——為了留著胃口喝湯，莫菲對其它的食物都不感興趣了！

  ……

  這句話終於把安白打動了，“好，我送你回去！”

  ……

  安白答應送她回家之後，帶她去二樓的臥室選了一套衣服，然後，拉著她的手下樓，坐在車上，看著疾馳而過的風景，莫菲忽地想起自己剛換下來的衣服還丟在浴室裏，她窘迫不安地看了安白一眼，安白正專注地看著前麵的路況，“怎麽，有事嗎？”

  她的一個眼神，他都能感覺到不同。

  “我的衣服，整理好了，放在浴室裏，你……”

  “噢，知道了！”

  知道了？他是什麽意思呢？

  莫菲紅著臉沒有再問，好在她當時想過帶走，已經把衣服疊得整齊，擺在大理石台麵上，隻是，她的內.衣……她怕走形，還掛在衣架上……

  在她的忐忑裏，蘭博基尼像風一樣來到了樓前，莫菲跟安白道過晚安，就抱著書轉身，上了台階，開門，回家。

  ……

  陳設優雅的廳內氣氛有點凝重，凝重地沒有聲響。

  “小菲啊，你可回來了，我們都在擔心呢！是安先生送你回來的嗎？”

  去安白別墅的事雖然阿秀已經知道了，可是沒必要這麽大張旗鼓地問她吧，舅舅……莫菲連忙遮掩著，輕聲回了一句，“是！”

  阿秀熟練地接過她的手包，又幫她脫大衣，審視的目光從她的頭頂一直看到腳上，“好香啊，小菲，你用香水了？衣服也換了……”

  “啊，是，我今天把辦公室清掃了一遍，出了汗，所以洗了個澡，阿秀，你們吃飯了嗎？今天舅舅的情況怎麽樣？”

  “上午魏醫生來過，幫劉先生紮針了，還配了一些新藥送來……中午的時候，我們正要吃飯，他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忙活了一上午，飯都沒吃就走了……噢，晚飯劉先生已經吃過了，隻是吃得很少！”

  莫菲因為擔心舅舅的身體，連忙走過去，拿著小凳坐到他的輪椅旁邊，仰著臉看他，當看到他麵帶不悅的漠視著前方時，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背，“舅舅，我回來了，你今天過得好嗎？”

  劉金峰沒有說話，寂寞的眼神裏似乎隱忍著一絲不悅。

  莫菲猜想到，他大概已經知道她去了安白那裏，所以在因此而生氣，她該怎麽樣解釋，怎麽樣寬慰他呢？

  ……

  院內，安白把送莫菲送到門口，回到車內，一直沒走。今晚，他對她有太多的不舍……縱然，他知道她的乖巧和歡喜有幾分偽裝，不過，那又有什麽呢？她躲在他懷裏的感覺是溫暖而真實的，這就足夠……

  想到劉金峰那天不接受他的強烈態度，不由得有點兒擔心，急切地下了車，來到了明亮的窗前，向室內望去

  ——

  大廳內，莫菲正伏在劉金峰的膝頭說話，她的臉正側對著窗戶，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

  ……

  “舅舅，我今天去找安白，是因為工作的事，沒有其它……”說著，她拿過放在旁邊茶幾上的文件夾，放到劉金峰的腿上，期待地看著他，“這本筆記是安白送給我的，上麵是他自己寫的一些管理心得，我剛看了一篇，寫得很好……舅舅，你放心，他對劉氏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你……現在變成這樣，我比任何人都痛苦……所以我和安白之間，是不可能了，這一點我很清楚……隻是，我現在無依無傍，我需要他的幫助，所以暫時不會和他分開……我和他隻談公事，不談私情……你那天不是也對我做董事長沒有信心嗎？我現在跟安白在一起，隻是把他當作我的導師，沒有其它……有一句名言不是說，隻有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高更遠嗎？而安白正是我麵前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握，戰無不勝的巨人……不管我有多痛苦，為了劉氏的未來，我都會永不放棄地朝前走……”

  這一番話說得真切感人，劉金峰終於努力地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手裏的文件上，莫菲連忙翻開了第一頁……劉金峰隻低著頭看了兩秒鍾，他嘴裏的口水就滴落在文件上，那濕粘的液體在紙布上形成一片水洇……莫菲連忙拿起紙巾把文件上的口水擦掉，然後，又拿起輪椅扶手上的白毛巾幫他擦嘴……

  ……

  安白站在明亮的玻璃窗外，臉色一點一點繃緊……

  上大學的時候，他選學了唇語，因為他一直以為，在殘障聾啞人的內心裏會有一個更聰明的世界……學了唇語後，他經常去做公益活動……後來，在美國認識了一位聾啞作家，他細膩的文筆，以及他看世界獨特的視角對他的觸動很大……所以，剛才，莫菲說的話，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說，我和他隻談公事，不談私情

  她說，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得更高更遠……

  被她稱為“巨人”，他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呢？

  ……

  第二天，周日，上午的陽光明媚，微風，樹枝似乎都泛起了綠意，頗有春天的氣息。

  莫菲在院子裏試了試氣溫，覺得一切良好，就轉回屋裏，給舅舅穿戴好，又蓋上厚厚的絨毯，推著他在小區裏曬太陽。

  自從舅舅出事後，還沒有過這樣的好天氣，所以，白天，他隻能坐在窗前，從未出過家門……想到這，莫菲不由得一陣心酸……真希望舅舅能快點好起來！

  她祈禱著，盼著他能再從輪椅上站起來，甚至希望他能再和她一起打網球……

  大約因為心裏想著打網球，轉眼間，她竟然把舅舅推到了小區的運動廣場，遠遠地望去，兩個穿白色網球服的人正在打球——再細看時，竟然是安白和曼莎！

  莫菲扶著輪椅的手不由得握緊，卻沒有力氣推動輪椅，反複了幾次，才用上力氣，直直地推進了廣場內。

  ……

  “安，你還是那麽優秀，我打不過你，你讓我！”

  曼莎在漏接了安白幾個似乎發泄一樣的球之後，立刻求饒了。

  安白自覺失態，他的球力道大，頻頻出線，完全一副身不由已的模樣，此刻，被曼莎一喊，他立即改正，優雅地勾起唇角，含著笑意道歉，“Sorry，我把娛樂當比賽了！”

  “是我太差了！照顧我，慢慢打？”

  “好，我們慢慢打！”

  ……

  臨近中午，氣溫上升，網球的運動量大，很快，兩個人便汗意微微，於是，收了球拍，休息，喝水，聊天。

  “安，明天是3號項目的開盤儀式，你參加嗎？”

  “不！”

  安白的回答簡短而有力，仿佛置身事外。

  剛才打網球時，曼莎已經覺出他有些異常，現在，他拒絕參加開盤活動，是不是代表，他不想見莫菲呢？

  “曼莎，你一定要去！”

  “莫董事長聰明，能幹，場麵應酬，她能做得非常好……我也可以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