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難道她不想見到他嗎？安白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他默默地走到VIP病房的套間內，端了一杯水出來，走到正對著莫菲的床邊，輕哄，“寶貝，先喝點水，好嗎？”

  “不！”

  莫菲簡潔有力地拒絕了。

  安白無奈，把水杯放到床櫃上，寂然坐下。

  彼時，莫菲的手放在床單外麵，搭在腰際，白皙動人，安白衝動地握住了她的手，“寶貝，我知道，表哥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說了……”

  “表哥沒說，他說讓我問你！”

  剛才莫菲昏迷時，劉向宇已經在他的追問下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現在莫菲？

  “寶貝，這件事，本來就是要告訴你的，可是，昨天晚上……”

  “現在說吧！”

  “寶貝，事情很簡單……這是一場商戰，劉氏企業集團經營出現了大問題，我注資入股，參與管理……現在，幾個大項目運行良好，3號項目今年……”

  “劉氏為什麽會出了大問題？”

  安白怔了一下，“表哥他不善經營，又盲目投資，本身資金難以支撐，管理……”

  “好了，我知道了！”莫菲努力地掙開了他的手，再次翻身，不再看他，“安總裁，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安白的手還僵在那裏——不要這麽著急地把我推開，我們難道不能好好談談嗎？這個聲音在安白的心裏回旋，可是，莫菲冰冷的態度讓他害怕！

  “寶貝，你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你知道這些事後，你怎麽想，告訴我？”

  莫菲抖了抖紅唇，手漸漸蜷成了團握，“我為外公悲哀，為舅舅悲哀……為劉氏集團被人分割而悲哀……”

  她想了所有，那麽，有沒有想過他？

  “寶貝，你想過關於我……”

  “……”

  “寶貝，你沒有想過我為……”

  “安白，你究竟想讓我說什麽？難道你想讓我說，我為你的成功而感到榮耀嗎？”

  安白不語，他從沒有感到榮耀，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如果莫菲不能理解他，那麽，他就是一敗塗地。

  “寶貝，我隻是在……”

  “安總裁，我說過了，我想一個人呆著！”

  她的聲音冰冷得讓人窒息，坐在暖意盎然的病房裏，安白隻覺得冷得說不話來。

  “小菲啊，先喝點湯吧！”阿秀端著餐盤過來，上麵是一份熱湯和蛋糕。

  “寶貝，先吃飯好嗎？”

  “你先出去！”

  如果他守在這裏，她就不吃飯，那麽他願意立刻走，“寶貝，我先走，過後來看你！”

  安白雖然這樣說了，卻沒有動，他不舍得離開她，尤其是現在，她躺在病床上，既生氣又無助，這樣的時候，他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呆著呢？

  “安先生，要不，您先出去，等小菲吃了飯……”

  “好，那有勞你了！”安白慢慢地站起來，忽然又轉身，熱切地拿起莫菲的手放到唇邊親吻，“寶貝，你簽了這個協議，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好嗎？”

  “安白，我想一個人呆著，你走吧！”說著，她的手要抽離，可是他握地很緊，她終於生氣了，“安白，你究竟想怎麽樣，你想讓我現在抱著你說，我愛你嗎？還是讓我……你這樣呆下去，我下一秒就會恨你，討厭你……”

  “寶貝，你可以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我，隻是不要在心裏折磨自己！”

  “好，我告訴你，我想讓你現在立刻離開，你要不要走？”

  她的聲音異常地冷洌，仿佛他不離開，就會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一樣。

  安白終於決定離開，“寶貝，先吃飯，湯要涼了！”然後，他放鬆她的手，輕輕地放回她的腰間，淒然轉身，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

  “小菲啊，起來喝點湯吧！”

  莫菲什麽也吃不下，她現在想去看看舅舅，於是掙紮著起床，不顧阿秀的勸阻，一心去找舅舅的病房，希望能知道他的情況……可是，李生說，舅舅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是仍然在重症監護室裏，現在不能探視。

  “小菲啊，不如我們先去吃飯，然後……”

  “阿秀，把手機給我，我想，給媽媽打個電話！”

  ……

  莫菲給媽媽打過電話之後，又給周琪駿打了一個電話，“周先生，我想開始休假。”

  電話那邊，周琪駿聽出她聲音異常，心裏不由得一動，“莫菲，發生什麽事了？”

  “沒，沒有……我隻是覺得累了，周先生，我是懶啊，不想去上班……”

  “……”

  周琪駿一時無語，她並不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卻很關心她，“莫菲，答應我，休假的時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嗯……”莫菲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的哽咽。

  這讓周琪駿更不放心了，“莫菲，你……你可以休很長的假……加上春節的假期，可以休二十二天……”

  那就意味著，他們很長時間不能見麵了，他心裏更加的……

  “周先生，你幫我填一下申請表，我現在去不了公司……”

  不是去不了，是不想去了……那裏是安白的世界，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可是，她現在不想見他。

  “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

  機場裏，人頭攢動的大廳，穿淡紫色短款羊絨大衣、白色休閑褲的劉金玲隔著變色鏡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兒，“菲菲！”

  “媽媽！”

  莫菲貪戀地擁抱著母親，這個懷抱是那麽真實，那麽溫暖！

  “媽媽，我好想你，舅舅他…我好害怕！”

  “女兒，舅舅他不是脫離危險了嗎？”

  “可是，他……他腦溢血，現在……媽媽我好害怕，舅舅他好可憐！”

  “不怕！”

  ……

  在醫院裏，看到哥哥的時候，劉金玲自己也呆了，他坐在床頭，口眼歪斜，目光呆滯，像一個垂暮的老人。

  “大哥！”她鼻息濃重地喊了一聲，奔到床前，握住了他的手。

  劉金峰努力地看向她，認清了是自己的妹妹後，張了張嘴，可是，聲音嗚嗚不清，“阿……”他剛用力地說出一個字，嘴角就淌出了一灘口水，莫菲連忙拿紙巾幫他擦幹淨，可是，剛擦過，口水很快又流了下來，她的手不由得停在那裏，心情沉重地想哭，可是，她忍住了。

  “舅舅，你見到媽媽，是不是很高興？”

  她一邊說，一邊利落地幫舅舅擦幹了口水，然後理了理他脖子邊上係的一個圍巾。

  “大哥，都怪我……”

  “嗚……”劉金峰努力地回了一句，按他的本意是想說“不”，可是，他說不清楚，他的聽覺沒有問題，聽到自己這樣的口齒不清，他晃了晃手，氣惱地想打自己。

  “舅舅，別這樣……我問過醫生了……隻要你配合康複治療，一定會恢複的！”

  劉金峰垂著頭，不語，他現在的模樣讓他不想見任何人，可是，在他至親的人麵前，他必須保持冷靜。是啊，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怪他教子無方，如今鑄成大錯，追悔莫及……

  ————

  安氏國際辦公大樓。

  早晨，當安白頎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11層時，丁倩立刻恭迎過去，“總裁！”

  “哦！”安白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來到了11層，“周先生在嗎？”

  “在，我通知他吧！”

  不等安白再說話，丁倩已經敲門匯報了，周琪駿出來的時候，安白仍然站在走廊裏，高大的身影顯得孤傲不凡，“去屋裏談吧！”

  ……

  跟周琪駿談過之後，安白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敲門聲響起，曼莎端了一杯熱咖啡過來，“安，喝杯咖啡吧！”

  “謝謝！”

  安白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一月份的A市日平均氣溫在8度左右，今天，外麵淅瀝著下起了冬雨，城市籠罩在一片雨霧中，讓人覺得迷茫和淒清。

  這幾天，他給莫菲打過電話，可是她沒有接，這讓他心裏很難受……剛才周琪駿說莫菲休長假了……難道，這丫頭不想見他了嗎？

  安白禁不住在想，如果周日那天晚上，他敲開莫菲的門，她接受了他，他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那麽，是不是今天的局麵就會不一樣……現在，他們還是離得那麽遠，遠得讓他害怕……

  “安，你的狀態很不好！是因為莫菲？”

  “……”

  “莫菲她很任性……”

  不等曼莎說完，安白就蹙著眉打斷了她，“曼莎，你用錯詞了，你應該多練習你的中文。”

  曼莎聽出了他的不悅，立刻緘了口，她不想讓他生氣。

  ……

  劉金峰出院後，劉金玲和莫菲把他接到了家裏，李生也跟著住進了莫家。

  晚上，莫菲正在認真地給劉金峰喂飯，他的飯是按醫生要求做得稀軟的營養粥——現在，他的臉部肌肉功能失調，咀嚼能力差，隻能吃這樣的粥，而且要一勺一勺地抹給他。

  “嗚……”坐在輪椅上的劉金峰突然擰著眉慢慢地別過了頭。

  “舅舅，你怎麽了？”莫菲把喂了一半的飯放到了一旁，不解地看著他。

  “嗚……”劉金峰再次嗚咽著喊了一句，聲音粗重，似乎在生氣。

  劉金玲走過來，看了看哥哥的臉，似乎明白了，連忙喊李生過來，讓他帶著劉金峰去了洗手間。

  看著舅舅被推走，莫菲突然撲到了劉金玲的懷裏，“媽媽，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