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聽了，一時無助地看著安白，“莫菲女士太客氣了。”那個蔣總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手提袋塞到了莫菲手裏。安白旁若無人的攬住莫菲的肩膀，寵溺地說道：“寶貝，我們走吧！”說完，擁著莫菲瀟灑離去。蔣總看著他們背影，長長地噓了口氣。

  回國後，安白突然跟莫菲說他要出差，讓莫菲等著他——明天他去接她一起去看爺爺，莫菲答應了。誰知第二天下午，安白打電話說他可能會晚回來——因為已經跟爺爺說了，所以他先安排忠叔過來，接莫菲去爺爺那兒吃晚飯。莫菲聽了，雖然有點失落，可她還是答應了。

  莫菲掛了電話，就在家裏等著。傍晚的時候，忠叔過來了，莫菲拿上帶給爺爺的禮物，跟著忠叔上了車。下了車，一陣冷氣襲來，莫菲止不住打了一個寒噤——A市的冬天來了。

  她跟著忠叔進了大廳，大廳裏卻沒有人。忠叔說，老爺子可能在樓上，他讓莫菲在大廳裏等一會兒，自己上樓去看看。莫菲把手裏的禮物放在茶幾上，脫了羽絨服，坐在沙發上等著。明亮的吊燈下，廳內的陳設顯得雅致而富有韻味，博古架上陳設著琳琅滿目的古董，側牆上有一幅高仿的《萬壑鬆風》圖。

  莫菲小時候經常看外公畫國畫，寫書法，對中國的傳統書畫藝術有所了解。今天看到這幅名畫，她不由得站起來，走到畫前，欣賞著……這時，安慶從二樓下來，看到大廳裏有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兒正在入神的看著他的那幅《萬壑鬆風》圖，不由的停在那裏。

  安慶眯起眼，看著遠處的那個女孩兒——隻見她那美麗的頭發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一樣，波浪起伏，在燈光下閃爍著琥珀一樣迷人的色澤——白裙，白靴，還有一截白玉一樣的小腿，像極了冬日裏綻放的一朵白梅。尤其是她那看畫的神氣，專注而富有感情，文雅脫俗的氣質宛若天成。

  安慶慢慢地下了樓，此刻，莫菲聽到腳步聲優雅地轉過頭，正看到一個白發老人出現在大廳裏，——他高大的身形厚重而結實，一臉的英氣讓人不難想像出他年青時的輝煌，紅潤的氣色，銀色的頭發，更顯得安詳而可親。

  “爺爺。”大概因為有了安白先入為主的介紹，莫菲這一聲“爺爺”叫得感情飽滿，蕩氣回腸。安慶聽了，倒愣住了，這些年他聽慣了安彤帶著西洋味的“爺爺”，如今莫菲這一聲純淨而有韻味的呼喊，真讓他吃驚了。

  “你是莫菲吧？”“嗯。”莫菲點點頭，然後像以前對待自己的外公那樣，上前扶住了安慶的胳膊，“爺爺，您過來坐。”安慶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衫，莫菲那帶著涼意的小手覆在他的胳膊上，不像在攙扶著他，倒象一個要求長輩疼愛的小女孩一樣讓人心動，安慶不由得隨著她坐在了沙發上。

  莫菲用手輕拂了一下垂到耳際的長發，很有禮貌地坐到了安慶對麵的沙發上。“莫菲小姐，喝茶。”忠叔送茶過來，莫菲看了一眼，青花瓷器中金黃色的水波上浮著幾片嬌嫩的茶葉——她微笑著說道：“謝謝。”

  “莫菲——這個名字很有特色。”莫菲聽到老爺子這樣說，莞爾一笑，梨窩乍現，“爺爺，你叫我小菲就可以了。——莫菲有點繞口。”安慶看著莫菲，心想，這女孩子倒善解人意，果然——叫莫菲是有點繞口。

  “小菲，你父母是做什麽的？”莫菲聽了，溫婉地說道：“我爸爸是駐外經濟參讚，母親原來是翻譯官，他們長年在國外。”“哦，”安慶不由得點了點頭。

  莫菲拿起桌上的禮物，恭謹的說道：“爺爺，這是我們家阿秀自釀的桂花酒，色美味香，您嚐嚐。”安慶看著眼前精致的小酒壇，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桂花酒——我都很多年沒喝過了。——吳剛抱出桂花酒——此酒隻應天上有……”

  莫菲見安慶這麽高興，自己也很高興，“我們家院子裏養了一株金桂，年年開花時芳香四溢——這桂花酒是前幾年做的，那一年桂花開得最旺，顏色漂亮，香味重。——今年天冷得早，傷了花事……”

  聽著莫菲娓娓道來的桂花經，安慶不由得打心底裏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莫菲的姿容、教養和出身都讓他滿意，他在心裏為安白高興——也就是這一刹那，安慶在心裏認定了——莫菲就是她心中的那個孫媳婦！

  “莫菲啊，小白今天出差了，沒能帶你一塊過來，不過——你第一次來，也不能委屈你了——阿忠，把我書桌上的錦盒拿過來。”一會兒，忠叔抱著一個黑色的錦盒出來。

  “小菲，這個是我們家祖傳的一對金鑲玉的龍鳳佩——我今天把它交給你，願你和小白能互敬互愛——不負爺爺的厚望，把安氏發揚光大。”莫菲看著安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心裏有一點緊張，可是，當她想到“龍鳳佩”這兩個字的含義時，嘴角漾起了微微地笑意。“謝謝爺爺！”說完，她恭敬地接過了錦盒。

  說起來，安慶這一生閱人無數，何以對莫菲如此鍾愛呢？其一，安慶從小就喜歡安白，爺倆的性情相投。安白喜歡的，他自然先多了一份親切之情。之前，安白和麗婭的感情，他也是親見的。年老的安慶早就看出麗婭福氣不足，陰氣太盛，但因為安白對麗婭一往情深，他一直沒有說什麽，結果，真如他所料，麗婭發生了那樣的事……

  其二，今天他一見莫菲，看到這個女孩頭發濃密，體態豐盈，腎氣中足，若能進安家，必能為安家繁枝添葉，正是孫媳婦的合適人選。所以為了安白、為了安家他決定用祖傳的金鑲玉贈予莫菲，希望她能給心愛的孫子帶來幸福，給安家帶來興旺。

  “老爺，飯菜都備好了，什麽時候開飯？”忠叔過來請示安慶。“時間不早了，小菲恐怕也餓了，不等他們兄妹倆了，我們就先吃吧！”安慶對著莫菲招了招手，示意她隨她去飯廳——莫菲乖巧的扶住安慶的胳膊，陪他去了飯廳。

  進了飯廳莫菲看了看餐桌，大大小小的盤子，有二三十個，香味撲鼻，式樣各異。“爺爺，您太客氣了。我晚飯吃得很少。”“小菲啊，吃得少但要吃得精，這些菜你都嚐嚐，看看哪個合胃口……”

  莫菲坐下來後，安慶轉了一下大大的圓桌，讓莫菲選一些菜吃。莫菲看到有燕窩粥，她盛了一碗，雙手遞給了安慶，安慶高興地接了過來，“小菲啊，不用管我，你快吃吧！”於是，兩個人開始吃飯。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忠叔下去開了門，通報說：“老爺，安彤小姐回來了。”莫菲抬起來頭，隻見安彤婀娜地走了進來，“爺爺——我回來了。”她一邊說，一邊挨著安慶坐下。

  “你呀，剛回來就亂跑——今天說好了莫菲要來——你們兄妹倆都不見了蹤影，你哥呢，是忙公事，你呢，去哪了？”“爺爺，我都快一年不見晨旭哥了，今天我去找他了——再說，我都見過莫菲姐了。”安彤一邊說著，一邊挑了些菜吃著。

  她吃了一口菜，看了看對麵的莫菲，突然撒嬌似得跟安慶說道：“爺爺，你就是偏心——我哥他沒有忙公事，他是去香港看麗——”“咳”安慶清了一下嗓子打斷了安彤，“彤彤，你要是吃過飯了，可以去客廳呆會兒。”

  安彤被爺爺這一說，忙轉了話題：“爺爺，我剛才隻顧和晨旭哥說話了，還沒有吃飽——這麽多可口的菜，我陪著您再吃點……”安彤說完，用筷子夾了一隻大龍蝦，用手掂著吃起來。

  莫菲聽了安彤說了一半的話，拿筷子的手停在那裏——原來安白是去看麗婭了——剛從澳洲回來他就……一想到這，莫菲便覺得飯菜失了味道，勉勉強強地吃了幾口。

  散了飯席，大家坐在客廳裏休息聊天。“莫菲啊，這次本來安白的父母也要回來的，隻是你那個阿姨近來身體不好，所以啊，他們沒回來——他們托我轉達他們對你的歡迎，希望你能和安白好好……”

  這時，門響了，安白走了進來——隻見他風塵仆仆，一臉倦容。“爺爺，我回來了。”他一邊喊著一邊進了大廳，他的眼睛很自然地投向莫菲，一襲白裙的莫菲坐在沙發上，像出塵的仙女那樣飄逸動人。

  “怎麽回來這麽晚——昨天不是說好了嗎——讓莫菲一個人過來，太失禮了。”安白聽了爺爺的話，走過去，坐在沙發扶手上，手自然的拿起莫菲的手說道：“飛機晚點了——我已經盡力了——不過，莫菲不會生氣的。”說完這句話，他悄悄看了看莫菲的臉色，隻見她靜若止水看不出什麽情緒。

  “哥，麗婭姐情況怎麽樣？”安彤突然說了一句。安慶瞪了她一眼，“彤彤，你過來陪爺爺上樓——小白你和莫菲聊聊吧——”說罷，安慶站起來，轉身向樓上走去。安彤又看了安白一眼——正撞到他那冷冽的眼神，她馬上跑過去跟在安慶後麵上了樓。

  爺爺走後，莫菲神色黯然地站起來，說道：“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