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非良人,裝什麽情深(三萬字求首訂!第三更!)
作者:梅花三弄      更新:2022-05-28 03:19      字數:10442
  韓馨見到霍思源,這個來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此時卻憔悴了許多,站在烈日底下,顯得又黑又瘦,絲毫沒有往日的氣勢。

  她打量他的同時,霍思源也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仿佛要將她深深地印入腦海深處。

  "大妹妹,你還好吧?"他喉嚨微啞,喉間一股腥甜,心似在滴血。

  韓馨並不在意,有些不耐煩了,

  "霍公子大張旗鼓來此,不隻是問這句話的吧?如果是,我立刻就回答你,我是韓府嫡女,護國公千金,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自然是極好的。"

  不過,如果沒有他來打擾,她會更加清淨。

  霍思源眸中閃過一絲受傷,微垂了眼皮複又抬頭看著她,好半晌才找到他的聲音,徐徐道:“既然你過得好,我就不必擔心了!”頓了頓,他又試探道:“那天,你怎麽會跟五殿下在一起?”

  “公子這句話真有意思!那是你的地盤,我怎麽知道?”韓馨提起這件事就沒好氣,“我沒找你理論,你倒是質問起我來了!正好,請霍公子回去好好問問,那兩個叫靜兒和青兒還是什麽的丫鬟,為何要帶錯路?如果我沒有記錯,她們帶我去的應該是霍公子你的書房吧?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若不是因為這樣,她怎麽會遇到趙逸宸?又怎麽會險些失了清白,如果沒有皇帝網開一麵,她恐怕早就被關押起來了,雖然並不能從實質上傷害她什麽,但終究是麻煩。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細,以免惹來無盡的麻煩。

  霍思源目光閃了閃,有些尷尬起來,韓馨氣過之後,忽然明白了什麽,驀地指著他:“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對不起!”他微垂下頭。

  等於是默認了!

  韓馨怒從中來,“霍思源,我以為你飽讀詩書,又是英勇的少年將軍,竟不曾想過,心裏也藏著這樣齷齪的心思!你還有什麽臉麵來庵裏?是不是又要故意壞我清譽,非你不可?”

  “大妹妹莫氣,我不是那個意思!”霍思源見她柳眉倒豎,連忙解釋,韓馨並不想跟他多說,轉身就要往庵裏走。

  “大妹妹!”霍思源往前一步,急切地叫住她,韓馨冷冷地睨他一眼,“霍公子,我們永遠都不可能,請你喊我韓姑娘!”

  “韓姑娘……”霍思源咀嚼著這三個字,臉色有些蒼白,“其實你說的我也知道,今天一早我見了皇上,他也這樣跟我說,隻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的臉有些扭曲,韓馨從未見過這樣的霍思源,微微有些詫異,竟然有些搞不清這個人了。

  前世,他意氣風發地闖入她的世界,大聲宣布喜歡她,嚇到了她,同時心也怦怦亂跳,從那以後,他就是她的天。

  可是沒幾天,他明目張膽地腳踏兩條船,跟她的妹妹眉來眼去,最後她以死結束那一切。

  他並非自己的良人,可是,這時候又在這裏裝什麽情深?

  她淡然的樣子刺痛了霍思源,他自嘲地低笑,緩緩轉身,離開。

  韓馨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過眼雲煙雖已消散,但總會留下些什麽,她甚至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一世,霍思源並不知道她為何排斥他,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畢竟,她一個人人嫌棄的五毒女,竟瞧不上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他何曾遭受過這樣的打擊。

  “人都走了,還在這裏做什麽?姑娘家,也不怕曬成人肉幹!”

  韓馨將思緒拉回來,懶得去看來人,轉身往庵裏走。

  “喂,既然舍不得,又因何棄之?你這丫頭,真是個奇怪之人!”趙逸宸不理會她的冷臉,跟上她並排走著。

  韓馨極不耐煩,“五殿下,你很閑嗎?這裏不是你的摘星樓,是不是走錯路了?”

  “哎,你這人,我是擔心你在庵中寂寞,特意帶個人來陪你,不識好歹!”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韓馨以為他又在占自己便宜,啐她一口。

  “啊!”忽然聽見一聲尖叫,韓馨詫異地回頭,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廝緊皺著眉頭,飛快地動手去除身上的衣物,露出裏麵粉色的錦衣。

  “闖禍了吧,你知道他是誰嗎?”趙逸宸嘴角歪了歪,幸災樂禍地看著韓馨。

  “她是女的?”韓馨暗叫不好,糟糕,她貌似將口水吐到那一位身上去了。看她嬌滴滴的樣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不該得罪的人啊!

  “五哥都怪你,給我拿去洗幹淨!”那小廝除掉外裳,現出裏麵粉色的紗裙,不是一個俊俏的小姑娘麽?

  “這位是?”韓馨很是詫異,這麽清秀的姑娘,一定不會是趙逸宸的紅顏知己,而且,她喊他五哥,莫非?

  趙逸宸將那件衣裳隨手扔給旁邊的隨從,好笑地看著她驟然瞪大的眼睛,閑閑地用扇子拍了拍那位姑娘,“看吧,這就是你吵著要見的韓大姑娘,以下犯上,一點禮數也沒有!跟你一個樣!”

  “什麽呢?我瞧著挺好!”那姑娘友好地朝韓馨一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你好,你就是傳說中的韓馨?我是若琳公主,排行第八,五哥最討厭了,聽他提起你幾次,我好喜歡你哦!”

  韓馨有些受寵若驚,想要躲開些,趙若琳卻自來熟地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韓馨,你是怎麽把五哥氣到了?記得有一次,他是瘸著回來的,聽大成說,他是從你院子裏的樹上摔下來跌了的,真是太好玩了!”

  竟然還有這回事?韓馨目光不善地轉向某人,“想不到五殿下還有這嗜好!”

  難怪,有時候她會隱隱覺得窗外有人,甚至有一次,她推開窗戶,還聽見哎喲一聲,當時還以為是耳朵聽錯了,原來是他搗的鬼。

  看來,他關注自己已經很久了!

  “韓馨,你在這裏住的還好嗎?我來陪你吧!”若琳公主撲扇著一對大眼睛,讓人不忍拒絕。

  “可是,您是公主之尊,怎麽能屈居如此簡陋的地方?”

  “沒關係,父皇說我太嬌弱,讓我跟著五哥多出來走走,曆練曆練。”生怕韓馨拒絕,她拉過趙逸宸,“五哥你說是不是這樣?”

  趙逸宸無奈地搖搖頭,對韓馨道:“你就答應她吧,不然吵得你頭疼,不用怕她不習慣,其實是我在父皇跟前說起那日的事,她正好闖進來,父皇還讓她多跟你接觸接觸。”

  韓馨驚愕地嘴巴都張大了,她倒了十三年的黴,忽然一下子走運了麽?以往她是連生身父母都厭棄之人,如今皇上公主竟然巴巴地貼上來,怪哉!

  趙逸宸一再保證,韓馨擔心又是他耍的什麽手段,可是如今這裏沒有旁人,他能利用她什麽, 隻好答應若琳的要求,請妙善師太安排了清淨的廂房。

  趙逸宸並未久留,隻將自己帶來的護衛留下保證她們的安全,就離開了。

  礙於若琳公主在,韓馨到晚上又去見了醉玲瓏一麵,見她氣色上佳,總算是放了心。

  醉玲瓏聽說公主要住在清心庵禮佛,也很是詫異,她臉色忽然變化詭譎,韓馨警覺地問:“師父,是不是皇上對神宮起了心思?”

  醉玲瓏蹙眉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是,但是預防著終是好的。孩子,我打算立刻就回宮去,你功力尚淺,我已找到讓你恢複的藥,隻是缺一位引子,記住,在身體完全康複前,切忌不要消耗太多精力,這段時間,我會命你大師兄在暗中保護你,你不必擔心我,好好過你的生活吧。”

  她殷殷囑咐,事無巨細,韓馨鼻頭微酸,師父總是這樣,什麽都是為她考慮,根本不想自己,她卻無以為報。

  “你這孩子,哭啥?師父身體康複,難道你不高興?”醉玲瓏故意板著一張臉,韓馨破涕為笑,靠在她肩上,師徒倆相依相偎,說不盡的愜意。

  從禪房出來,剛回到自己院子,就見若琳公主跑來:“韓馨你去哪裏了?我到處都找不著!”

  她嘟著一張小嘴,撒嬌的樣子。韓馨微微一笑:“我去後山上隨處走了走,結果走岔了路,多繞了一段。”

  “難怪,連綠蕎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若琳很快展開了笑顏,親親熱熱地拉了她的手,天南海北地閑聊一通。

  韓馨很喜歡這個若琳公主,她跟韓蕊年紀差不多,性子單純,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身上沒有身為公主的高傲之氣,就算是對著綠蕎,她也沒什麽架子。

  隻是有一點奇怪,趙逸宸似乎真的將人丟給她了,這都快天黑了,竟然沒有要來接她回去的跡象,天邊如雪的殘陽終於消失在山的那一邊,韓馨歎口氣,吩咐人準備晚膳。

  “嗯,太好吃了!”若琳公主嘴裏剛塞了一筷子野菜,手又飛快地伸向菜碗,看著她吃的香,韓馨也覺得胃口大開,好像在吃著什麽美味珍饈。

  收拾了碗筷,韓馨終於忍不住問;“公主,五殿下說了什麽時候來嗎?”

  若琳一張小臉瞬間垮下來:“韓馨,你也嫌棄我麻煩,要趕我走啊?”她眸中瞬間染上一層憂鬱,“在宮裏,我都睡不好,半個月前,我母妃病死了,我永遠都忘不了她那張臉,瘦得隻剩下皮包著骨頭了,她撐著一口氣想要見父皇一麵,可是父皇日理萬機,豈是隨意能見到的?後來,是我送了她最後一程,自那以後,我就夜不能寐,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她……”

  韓馨不知道說什麽,靜靜地看著她,若琳吸了吸鼻子,又道:“父皇對我有些愧疚,知道我跟五皇兄要好,就讓他帶我出來散散心。”說著,她眼睛裏忽然又恢複了神采,一眨不眨地看著韓馨,“對了,父皇還特意提起了你,看來他一定很喜歡你呢!”

  她一邊說一邊衝她擠眼,故作神秘的樣子:“你說父皇是不是看上你,想要你做五哥的妃子?”

  韓馨驚了一大跳,這人說話能不能不這樣大喘氣兒啊?皇帝看上了她?可不是什麽好事!至於趙逸宸,他們充其量是合作的關係,他心裏有很重的心思,放下那一切之前,他恐怕不會想其他的吧。

  雖然沒聽他說過,但韓馨就是有這個感覺,他心中有一道高高的藩籬,任何人不能跨越。這就是她對趙逸宸的認識。

  若琳見她不說話,越想越覺得是那麽一回事,興致勃勃道:“嗯,一定是這樣,回宮之後我探探父皇的意思,一定頭一個告訴你!”

  韓馨哭笑不得,忙打斷她:“公主,您想多了!”

  若琳卻絲毫不相信,歪著腦袋瞅她:“你就別掩飾了,我看五哥對你很不一般,平常他何曾這樣顛顛地跟著女孩子跑,你可是頭一個!”

  韓馨嘴角輕輕一抽,那是公主你太單純,摘星樓的姑娘可都是他的相好,可不像你想象得這麽純情。

  不過,她不忍心荼毒少女美好的心靈,隻是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說起了今年流行的衣裳款式,這一招果然奏效,畢竟是小姑娘,若琳越聊越興奮,嚷嚷著硬要和韓馨擠一張床,不願回去她自己的房間。

  韓馨欲哭無淚,她怎麽招惹了這麽個小魔女,偏偏還不能趕她走,不然待會兒她又想起她病死的親娘,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可招架不住。

  窗戶外麵的樹上,一條人影輕輕躍下,無聲無息地離開。

  “爺,這下放心了吧!”大成迎上來,看自家主子眉目含笑,便放了心。

  “讓那丫頭在這裏住上幾日吧,她也怪可憐的!”趙逸宸吩咐了句,沒想到韓馨那個冷清的性子,倒合了她的意,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大成緊緊地跟著,笑嘻嘻地道:“爺說得極是,您的眼界何其高,偏偏對韓大姑娘上了心。就是八公主,那樣刁蠻的性子,竟然也能被她馴服,將來……”

  他話未說完,頭上已被敲了一記:“你這狗奴才,腦子裏都裝的是些什麽?”

  大成吃痛,低叫起來:“爺,您可也老大不小了,您看六爺,都當爹了!”

  “讓你再胡說八道!”趙逸宸追著他打,主仆兩個在山間路上你追我趕,真是奇怪的組合。

  韓府,辛漣漪怎麽也睡不著,索性披衣起床,出了佛香院。

  “夫人,這麽晚了,老爺不會生氣吧!要不,您還是回去歇了,明天再來?”譚嬤嬤緊跟在她身後,猶豫著。

  辛漣漪皺眉,不悅地看著她。

  “譚嬤嬤說的是什麽話?我女兒在山上受苦,我這個娘能安枕入睡嗎?你別勸我,要不就回去吧!”

  她極少發脾氣,但是此時臉色一沉,令譚嬤嬤一怔,她很久不曾看到這樣的辛漣漪了,遂不再多說,跟著她一道到了後院。

  凝香從外麵進來,意外地看見辛漣漪,忙蹲身行禮:“奴婢凝香見過夫人!”

  “凝香,老爺有沒有到這裏來,我有事找他,你去通報一下!”

  凝香有些意外,辛漣漪這些年跟老爺關係冷淡如冰,這會兒竟然會滿府找人!

  她心裏滿是不屑,就算是這樣,也無濟於事了吧。

  她福了福身:“回夫人,老爺不曾來過,夫人還是去陳李兩位姨娘那裏瞅瞅吧,老爺向來喜歡三姑娘,每日裏都要去坐坐的。”

  辛漣漪眼神一黯,譚嬤嬤瞪了凝香一眼,試探道:“夫人,這個時候去怕是不合適,要不明早再來?”

  “是我太心急了!”辛漣漪點點頭,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凝香冷冷地看著,“哼,想跟我們主子爭寵!就算你是老爺承認的夫人又如何?”

  “凝香,你在跟誰說話?”小辛氏從裏麵出來,望了望門口,“她來做什麽?”

  “主子,她是來找老爺的,奴婢說老爺去了陳姨娘那兒,不高興呢!”凝香不屑道,慶幸道,“老爺睡了麽?要不奴婢去做些宵夜來?”

  小辛氏擺擺手:“不必,老爺已經睡沉了!”

  凝香心下詫異,老爺來了不過一刻鍾,這麽早就睡了,那……

  她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小辛氏,也不知是不是光線暗的原因,竟有些落寞。

  “凝香,你是個聰明的,跟著我,委屈你了!”小辛氏突然有感而發,“你放心,將來一有機會,我一定會提拔你!”

  凝香激動起來,跪地道:“奴婢謝主子抬舉!”

  小辛氏輕嗤一聲,遠處漆黑一片,看不見什麽,她嘴角在暗夜裏勾起,沒有人能瞧見她的神情。

  辛漣漪,你想卷土重來?沒那麽容易!

  草叢裏不知名的蟲子,啾啾地鳴叫著,劃破黑暗的天際,迎來清晨第一道曙光。

  韓馨睜開眼,就見床邊歪著一個腦袋,正是昨夜跟她促膝夜談的八公主趙若琳。

  她霍地一下坐起來,跟人說一整夜的話,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這在她來說可是絕無僅有的,就連跟她最親密的師父也不曾有過。

  趙若琳歪著身子,腦袋一緊出了床沿,若翻一個身,怕是就要掉到地上去了吧。韓馨搖搖頭,想了想,將手伸到她勁下,試圖幫她調整個舒適的位置。

  “啊……”趙若琳忽然從夢中驚醒,大叫一聲,韓馨耳朵一疼,無可奈何。

  “韓馨你這麽早就醒了啊!”趙若琳伸伸懶腰,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舒服的覺了。

  “公主,咱們既然作伴,我帶你出去走走吧!”韓馨覺得,這孩子雖然是公主之尊,但她的經曆跟自己一樣淒楚,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念頭,希望看到她純真的笑臉。

  趙若琳立刻來了興致,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飛快穿好了衣裳,外麵侍女進來,嘖嘖稱奇,她們公主可從來沒有這樣利索的時候。

  於是,整整三天,韓馨一有空就陪著八公主趙若琳在清心庵周圍走走,少女本就簡單,到最後一日午後,小姑娘還依依不舍地拉著她:“韓馨,以後我來找你玩,你可要陪我啊!”

  韓馨看了看不遠處等了好半天的馬車,點頭應承道:“好!”

  趙若琳這才露了絲笑意,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

  韓馨看著她的背影,覺得似乎有什麽珍貴的東西遠離。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答應她,她是個很敏感的孩子!”趙逸宸臉色沉鬱。

  韓馨沒好氣地看著他:“我答應的事情,自然是要盡力做到的!”

  “哦,那五毒宮的事呢,你不管了?”趙逸宸忽然嚴肅起來,跟平時漫不經心的樣子判若兩人。

  雖然知道他在調查自己,但聽他提起五毒宮,韓馨還是下意識地揪起了心。

  “你放心,五毒宮雖然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但終究未做什麽草菅人命之事,我不會做什麽。”趙逸宸眸中染上一抹狠絕,韓馨並不相信,挑挑眉道:“我能否理解成,五殿下是在威脅我,如果不與你合作,五毒宮就有危險呢?”

  趙逸宸忽而一笑:“馨兒妹妹怎麽這樣說話呢?我這是關心你而已,咱們都是聰明人,不是嗎?”

  他前後陰晴不定,讓人很是疑惑,韓馨暗自後悔,這人的反駁何嚐不是承認了她的猜測,與虎為謀!

  “五殿下,五毒宮雖然不是名門正派,但誠如你所說,它也未做傷天害理之事,你應該不會對它動手吧。我不知道你為何要選擇我,但是,能否不要讓我蒙在鼓裏,你實話告訴我,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趙逸宸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陣,忽然欺近她,韓馨下意識後退一步,他毫不相讓,俊朗的麵容離她不到一寸,兩人呼吸相聞。

  “馨兒妹妹,你是不是對我……”

  “做你的清秋大夢吧!”韓馨氣惱地推開他,這人,真是荒唐得可以,明明無意,卻偏要做出這樣迷惑人的舉動,她忽然覺得,難怪他跟霍思源兩個走得這麽近,兩人性格竟然奇異地有些相似。

  “哈哈哈!”趙逸宸朗聲大小,那一刻,太陽正好從烏雲裏鑽出來,射出萬道金光,與之交相輝映,更顯天之驕子的本色。

  韓馨懶得跟他再說話,轉身朝門裏走去,趙逸宸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謝謝你!你已經幫了我一回。”

  ————

  八公主離開之後,清心庵終於徹底清靜下來,她難得地享受起這份幽靜起來,真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

  然而事與願違,次日一早,韓府的馬車就來了,韓震親自派了人來接她。

  “大姑娘,老爺說了,您一個女兒家住在山上,終究不太好,既然你以悔過,佛祖也該知曉,請隨奴才下山吧。”

  “老爺會這麽好心?”她還記得,當初她被發現跟趙逸宸在一起,韓震那張臉黑如鍋底,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吃了!

  福伯歎口氣:“大姑娘,您這是何苦呢?老爺始終是您的父親,他都是為了您好!就算不為老爺,您也替夫人想想,她這幾日可都是夜不成寐啊!”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韓馨嘲諷地笑笑,如今她已經長大,在庵裏不過住了幾天。當初在莊子上,可沒有人這樣想著她,現在才來觀刑,是不是有點晚了?

  回到韓府,瀟灑恣意的日子又不複存在,韓馨一進馨荷園,就見韓蕊的丫鬟抱琴,跟紅棉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麽。

  “姑娘您回來了?”紅棉看見她進去,微微一怔,飛快地跑過來。

  “抱琴姑娘是來串門子的麽?你們關係挺好的啊?”

  綠蕎態度不怎麽友善,紅棉跟這個抱琴走得太近,難道不知道姑娘跟二姨娘不和麽?

  抱琴大大方方地站起來,一臉的笑容,走到韓馨跟前,行了禮道:“大姑娘您祈福回來了?那敢情好呢,我們姑娘有事情拜托您,您可一定要幫忙才是啊!”

  “幫忙?”韓馨蹙眉,她那個好妹妹的性子,怕是又要找她麻煩了吧。

  “是啊,霍夫人已經派人來提親了,明年五月初六,就要正式迎娶我們姑娘進門,真是可喜可賀啊!大姑娘,您說是不是啊?”抱琴拍手笑道,一麵注意著韓馨的表情。

  五月初六?韓馨愣了愣,那不是當初商定的她的婚期麽?這一次改成韓蕊了麽?

  難怪,霍思源要來清心庵走一趟,當時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吧。

  抱琴看她不說話,斷定她心裏不好受,哎呀一聲:“奴婢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大姑娘您別介意啊,本來是您的好日子,我們姑娘心裏過意不去,她說了,讓奴婢們見著您讓著些,您千萬別往心裏去,不然奴婢就要受罰了!”

  “瞎咧咧什麽?還不快滾!”綠蕎來了火氣,直接轟人,她算是看出來了,抱琴哪裏是來請人幫忙,分明就是給自家姑娘找不自在的。

  “呀,綠蕎姑娘火氣挺旺的啊,我這就走,大姑娘,二姑娘說了,怕時間來不及,務必請您過來幫忙準備嫁妝,她一個人……”

  “抱琴姑娘,你給我記好了,咱們姑娘是郡主,不是幹粗活的人,若是人手不夠,自去針線房找人幫忙!”綠蕎將人直往外推,抱琴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綠蕎卻幹慣了粗活,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抱琴哪裏是她的對手,被推翻在地,險些摔了個狗啃泥。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膝蓋上磕得生疼,她惡狠狠地瞪著綠蕎:“小浪蹄子,你給我等著,有你哭的一天!”

  韓馨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抱琴這才一瘸一拐地出了馨荷園的大門。

  攆走了討厭的人,綠蕎大大地出了一口氣,扶著韓馨進了屋,朝屋外看了一眼。

  “紅棉姐姐,你這些日子挺悠閑的呢,姑娘回來熱茶都沒有一口,是不是也想跟抱琴一樣,跟著嫁去霍府啊?”

  紅棉有些心虛地低下頭,破天荒地沒有跟綠蕎理論。

  這些日子,主子不在,她是怠慢了許多,倒是聽說韓馨今日要回來,不想抱琴來一說話就是大半天,她什麽都還沒做,人就回來了。

  “姑娘您坐坐,奴婢立刻就去燒水!”紅棉一溜煙地跑了,韓馨和綠蕎同時皺了眉。

  次日,老夫人派人來請,韓馨看她的臉色,不像生氣的樣子,坦然地行了個晚輩禮,就站到了辛漣漪的身邊。

  “馨丫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需要我//操什麽心,要是蕊丫頭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媳婦啊,你養了個好女兒!”她歎口氣,一副發愁的樣子。

  韓馨就有些不耐煩,老夫人何時需要向她們晚輩叫苦了?

  辛漣漪不接話茬,老夫人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又道:“唉,那霍府也真是的,說正妻之位本是為馨丫頭準備的,如今嫁個庶女過去,他們抬不起頭來,非要將蕊丫頭降為良妾,這怎麽可以,將來,我兒在朝堂上如何抬得起頭來?”

  “那,就沒有解決的法子了?”辛漣漪忍不住問,雖然她不管事,但韓蕊怎麽說都是韓家的女兒。

  老夫人無奈地搖頭:“法子倒是有的,譚嬤嬤倒是提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隻是不知道是否奏效。”

  辛漣漪認真地聽著,老夫人越說越帶勁,“要怎麽說呢,那霍公子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非要念著咱們馨丫頭,前幾天竟然進了賭坊,被人下了套,欠下一萬兩賭債,不敢讓霍老爺知道。霍夫人又拿不出那麽多現銀,如今正是窘迫之時。譚嬤嬤悄悄透了風聲,若是咱們幫著解決了這個麻煩,霍公子定然感激涕零,到時候蕊丫頭過去,日子也好過些!”

  韓馨心中冷笑,她就說,老夫人今日為何這樣和藹可親來了,原來是錢不夠用,想在她們身上打主意了。

  辛漣漪麵露為難之色,韓馨生怕她做了老好人,搶在她前頭道:“老夫人真疼二妹妹,娘,我記得,您不是有間糧油鋪子請二姨娘打理著的麽?是最賺錢的了,不如從中抽出一兩萬,也算是幫二妹妹貼補一二?”

  辛漣漪頓時轉過彎來,何止是那間鋪子,她陪嫁的鋪子有七八間,除了幾間不賺錢的,稍微好的都讓小辛氏霸占了去,美其名幫她管,這麽多年了,一兩銀子都沒有上交過。

  老夫人一喜,“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媳婦,我記得,那胭脂鋪和布莊,收益也不錯,要不你多貼補一些,蕊丫頭也會感激你的。”

  韓馨十分詫異,老夫人的樣子看著不像是偽裝,難道,這些年小辛氏收來的盈利,竟然沒有分給她一份?她還以為,小辛氏把錢都如實交了?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韓馨心思轉了轉,笑道:“老夫人慮得極是,二妹妹跟霍公子也算是緣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斷了這份姻緣,這樣吧,娘說了,一間鋪子出一萬,到時候,保管二妹妹風風光光地出嫁!”

  老夫人自然沒有意義,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地直誇辛漣漪養了個聰明伶俐的女兒。

  韓馨趁機道:“老夫人,娘一向深居簡出,很久沒有打理鋪子了,按理也該孝敬祖母一份,改日她理好了賬目,把二妹妹那一份撥出來,再好好孝敬您!”

  誰不愛錢,韓老夫人也不能免俗,當即樂嗬嗬地應了,吩咐常嬤嬤道:“你去請二姨娘來一趟,順便把賬目交還給媳婦,如今身子好了,總不能再麻煩素娥!”

  小辛氏聽說老夫人讓她交出幾間鋪子的賬本,猶如天雷轟頂,生生劈中了她。

  “賬本?嬤嬤您沒聽錯吧?老夫人不是不想管事,我才幫著姐姐打理的嗎?如今又提起賬本是什麽意思?”不可思議,這麽多年,那幾家鋪子一直是她管著的,老夫人從來沒有插手過,忽然要賬本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嫌她孝敬的不夠多?

  “二姨娘,不是老夫人要的,是夫人和大姑娘,為了二姑娘多出來的嫁妝,夫人心善,提出用她鋪子裏的盈利來填補,您快著些把賬本給奴婢,看看能抽出多少銀子,免得耽擱了二姑娘的嫁妝!”常嬤嬤性子有點急躁,催促道。

  小辛氏快要慪死了,她做什麽要去提嫁妝的事啊?鋪子在自己手裏,想取多少錢還不自由,這下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嬤嬤你先回去吧,我先整理一下,馬上送過來!”她得想法子拖延,總不能將所有的錢全部拱手送出去。

  常嬤嬤卻是個老實的,“二姨娘您不用急,奴婢就在這裏候著,您什麽時候整理好都行!”

  小辛氏狠狠在心裏將人罵了無數遍,命人取來賬本,飛快地翻起來。

  “主子,眼看就要秋收了,有好幾家都是付過定金的,這些都要交出去嗎?”凝香看著一筆筆賬,也覺得肉疼。

  小辛氏那個悔啊,尤其是布莊那裏,她聯絡了好幾家大客戶,已經交了定金,就等著送錢上門,她好像聽到銀子嘩嘩地順水流。

  她咬咬牙,合上賬本,吩咐道:“凝香,把去年和今年的抱過去吧,以前的就說丟了!”

  凝香隻好照辦,抱著賬本出去,小辛氏牙齒咬得咯咯響,辛漣漪,你這個賤人,想象以前一樣將老娘踩在腳下,休想!

  母女倆等了許久,不見常嬤嬤回來,辛漣漪有些擔心地去看韓馨,得到安慰的眼神,才複又平靜下來,耐心地等著。

  韓老夫人吃著茶,暗自打量母女倆,對辛漣漪失望地搖搖頭。

  難怪韓震會說出那番話!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韓震氣衝衝地進了安泰院,質問地看著她:“母親,如果不想你兒子被言官彈劾,就不要縱容底下人胡作非為了!”

  她氣得不輕,她活了半輩子,什麽時候被人如此指責過。

  後來聽說下人們拎不清,胡亂叫小辛氏二夫人,令他韓震有寵妾滅妻之嫌,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及至有人來報,是大姑娘韓馨在老爺跟前告了狀,老夫人便對這個孫女注意起來。

  她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要奏效。

  常嬤嬤抱著賬本進來,放在辛漣漪身旁的矮幾上。

  從生下來開始,辛漣漪就從未真正接觸過賬目的事,翻了沒幾頁,她就沒了興致。

  韓馨忙接過來,一筆一筆地指給她看,仔細講解出入賬目,慢慢的,辛漣漪終於抓住了頭緒,不像之前那樣煩躁了。

  母女倆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勉強看完了今年半年的賬本,韓馨指著賬本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今年才過了半年,幾家鋪子總共也有五萬兩盈利了,刨去夥計們的工錢,四萬兩是綽綽有餘的,娘說了,三萬兩給二妹妹添補嫁妝,這一萬兩給老夫人您添置些時興的頭麵和衣料,您已經好幾年沒有辦過了!”

  這番話讓老夫人熨燙得厲害,錢倒是小事,貴在用心,韓蕊整天隻想著從她這裏搜刮好東西,幾時注意到過她沒有添置衣裳首飾了?倒是馨丫頭,住在莊子上的時候,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來一次,她竟然放在心上!

  “好孩子,祖母年紀大了,花不了那些錢,讓你娘存著吧!你的嫁妝也該置辦起來了!”雖說之前霍府提過明年娶韓馨過門,但這麽久以來,小辛氏根本就沒把事情放在心上,韓馨的嫁妝是一點都沒有備的,那個女人,真是夠刻薄!

  母女倆一再堅持,老夫人終於同意拿那一萬兩,為此,她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常嬤嬤,賬目是清楚了,你再跑一趟,把鑰匙拿回來!”

  常嬤嬤辦事效率很高,小辛氏就是不情願,也隻能乖乖地交出鑰匙。本來,鑰匙先前該和著賬本一同交還的,她卻磨蹭了許久,中間做了多少手腳,自不必說。

  辛漣漪沒親自打理過鋪子,提出要把鑰匙和賬目托付給老夫人,老夫人連連推辭,”不可不可,我一把年紀了,說不準哪天兩腿一蹬,到時候你們找誰去?還是自己管著吧,我老了,不想再操那份閑心了!”

  這一局大獲全勝,韓馨幾乎能想象到,小辛氏抓狂的模樣,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綠蕎也得意洋洋道:“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姑娘,二姑娘想要奚落你,卻不想反將了自己一軍,真是解氣!”

  頓了頓,又惋惜地道:“可惜了幾萬兩銀子,依著奴婢,一個子兒也不給她!哭死去吧!”

  “你個刻薄鬼!”韓馨笑罵,心情十分舒暢,是時候好好籌謀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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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熬夜碼完了,三萬字,我的心血啊!親愛噠,麽麽一個!大家都來讚一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