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女兒國+不死心的霍三郎(三萬更求首訂!第二更!)
作者:梅花三弄      更新:2022-05-28 03:18      字數:10557
  “夫人,奴婢立刻帶人去找,公子定然無事的!”

  譚嬤嬤跟著她時間長,對她的事情都是了解的,心裏也有些怨霍思源,他知道夫人為了保全他,受了多少委屈嗎?

  霍夫人臉色凝重,霍思源從來都不是不懂禮數之人,今天太後來了,皇上還點名要見他,居然不曾得見。

  她還記得皇上的殷切之色,隻是又不好明著催促,但分明看得出,沒有見到霍思源,他心裏是不高興的。

  她眉心一陣突突地跳:

  "先去他院子裏看看,就算是醉死了也得給我弄起來。動靜別太大,皇上這會兒還沒走!"

  "是,夫人!"譚嬤嬤眼神閃了閃,皇上今天是非要見到公子才會走的吧,她連忙帶了幾個人,匆匆往霍思源的院子趕去。

  霍思岑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可是家裏的大人什麽都不跟她說,她心情煩悶,一路邊走邊踢著路上的石子,她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腳下一勾,一顆小石子順勢拋入空中,竟然打中一片柳葉。

  "姑娘好身手!"丫鬟們拍著手叫好,姑娘高興了,她們才有好日子過,不然待會兒她們就要成為練功的對象了。

  霍思岑也很詫異,玩得更歡了,忽然聽見有人驚叫起來:

  "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睛的,連老婆子我都不放在眼裏,信不信老娘扒了她的皮……"

  霍思岑和兩個丫鬟麵麵相覷:"是大夫人身邊的譚嬤嬤!"

  譚嬤嬤罵罵咧咧地走近,她剛才一路疾走,不曾想忽然被一顆飛來的石頭正中額頭,幸好力道不大,不然還不頭破血流?

  "嬤嬤,怎麽是您啊?"霍思岑訕訕地,對這個大伯母身邊的親信,她還是有幾分忌憚的,畢竟,霍府的錢是大伯父掙的,霍府的家也是大伯母當,她陪著幾分小心,上前詢問。

  譚嬤嬤一看也是一愣:"三姑娘,您這是……"

  霍思岑忙道:"我跟幾個丫鬟閑來無事玩玩,嬤嬤您要去哪裏啊?"

  "去看看我們公子!"她說的公子自然是指霍思源,大房隻有一個嫡出子嗣,其他庶子,不配她以公子相稱。

  "真的嗎?我也想去看看思源哥哥,咱們一道去吧!"

  譚嬤嬤沒說什麽,三姑娘和霍思源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輩,讓她一起也好。

  霍思源的院子裏靜悄悄的,丫鬟們在廊下做著針線,不時低聲說幾句話。

  "哎,你聽說沒有,那本該做我們少夫人的韓大姑娘,被人撞見跟五殿下抱在一起了?"

  "府裏誰人不知啊?除了裏麵那位爺,怕是連馬廄喂馬的都知道了。"

  "唉,不知咱們爺醒來聽說此事,會氣成什麽樣!真是的!"

  "這不是正好麽?到時候你去安慰安慰,說不定收了你呢!"

  "你別胡說,讓人聽見了!"

  "得了吧,那雙眼睛直往公子身上瞥,當人眼瞎了不成?今兒姐姐吉言,明兒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丫頭們說得起勁,根本沒有聽見腳步聲,直到一聲暴喝:"滿嘴噴糞的東西,公子也是你們能肖想的嗎?"譚嬤嬤一臉忿然,怒氣騰騰地站在幾步之外,二婢嚇得立刻丟了手中的針線,撲通一聲跪下:"嬤嬤息怒,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來人,掌嘴!"譚嬤嬤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婆子一手扒過一個丫鬟,劈裏啪啦地打起耳光來,沒有幾下,兩名丫鬟一個嘴角沁出了血,另一個臉都歪了,可憐兮兮地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我問你們,公子呢?"

  "公,公子睡著了!"臉被打歪了那一個,說話嘴巴都漏著風。

  "睡了?什麽時候?"譚嬤嬤挑起眉。

  "奴婢不知,奴婢兩個是午時才換的班,來的時候就看見公子床上有人,好像是吃多了酒,睡得可沉了。"

  譚嬤嬤扒開二婢,徑直走了進去,一直到了霍思源的臥室,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二婢見勢不對,連忙急匆匆地跑到床前,輕輕地搖著霍思源:"公子醒醒,譚嬤嬤來了……"

  二婢喊了半晌,霍思源終於有了一絲反應,輕吟一聲,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譚嬤嬤臉色一片嚴肅,走到床前,霍地一下掀開被子:

  "公子,皇上有請!"

  霍思源聽到皇上二字,立刻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她。

  "公子,今兒是老夫人壽辰,老爺回來了,太後和皇上也來賀壽,您竟然……"

  霍思源噌地一下從床上躍起,他真是糊塗了,怎麽宴會還未開始他就吃醉了,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他飛快穿好衣衫,跑到外麵,正好遇見霍思岑,連招呼都沒打一下就跑了。

  霍思岑不滿地嘟著嘴,她還想找他問問五殿下的事呢,竟然不將她放在眼裏,哼!

  皇帝跟霍老爺在書房裏坐了很久,直到茶葉換了兩次,君臣倆沒什麽共同語言,實在是坐不住,皇帝終於起了身。

  "天色不早了,朕先回宮,改日再請霍愛卿來宮裏敘話。"

  霍老爺忙送他出去,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征戰沙場恣意瀟灑,可跟皇帝聊天,他真捏著一把汗。

  霍思源匆匆趕到書房,霍老爺一個人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砰"地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擰著眉看著門外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爹!"霍思源喊了一聲,在房間裏掃了掃,"皇上呢?"

  霍老爺臉一沉,抓起一把雞毛撣子就拍過去:"你這個逆子,你親爹在這裏呢,一來就問皇上皇上的,這麽迫不及待,究竟誰才是你親爹?嗯?"

  "爹,你這是怎麽了?"霍思源莫名其妙,他父親雖然是一個粗人,卻也不是一個蠻不講理之人,不然,當初母親怎麽會看上他,私自許了終生,因為他一向是個寬厚之人。

  可是,今天是怎麽回事,跟吃了炮仗似的,他何曾見過這樣的父親?

  霍老爺沒有理會他,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跟你母親說一聲,晚上就不回來用膳了。"

  他不再看霍思源,匆匆出了書房,留下他一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霍思源回到房裏,才想起什麽似的,拍一下自己的腦袋:"糟糕!"

  他怎麽把這樣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來人!"他鐵青著一張臉,丫鬟們匆匆趕來,見他黑著一張臉,忙怯怯地跪下:"爺!誰惹您生氣了?"

  "我問你們,我怎麽會在自己院子裏,分明是跟人在喝酒的!"他記得,當初他跟五殿下和其他幾個好友一同吃酒,後來不知怎麽就醉倒了,再後來就聽譚嬤嬤說皇上來的事,竟然將那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爺,你不是自己回來的麽?"丫鬟詫異地道,見霍思源黑著一張臉,忙道,"奴婢們來的時候,您就已經回來了,也不知道是誰送你回來的。"

  "立即去給我查!"

  "是!"丫鬟們連忙領命,霍思源心情好的時候能任她們為所欲為,若是一個不高興,可勁地折騰人,她們還是十分懼怕的。

  過了一陣子,就有一名小廝被帶了來,立刻跪倒在地上:"公子,奴才瞧見,是二房的四爺和柳姨娘送你回來的!"

  "四爺?和柳姨娘?"霍思源想了想,才記起當時老七的確在旁邊玩著,柳如妃是趙逸宸點的,畢竟她跟過他一段時間,縱然是不爽快,霍思源也沒有說什麽。

  小廝以為他忘記了,提醒道:“爺您忘了?四爺今兒一直念詩來著,真是不容易!”

  霍思源怎麽不知道呢,也不知是誰叫了那老四兩句詩,整天叨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拿麵鏡子照照,他那樣的傻子,還妄想什麽?

  "爺,要請四爺過來問話嗎?"丫鬟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

  "罷了,十六歲的人,三歲的心智,能問出什麽來?"霍思源揮揮手,不耐煩地讓人退下。

  ————

  這邊韓馨回了府,立刻遣走所有人,沒過一會兒,牡丹來了,朝韓馨行了禮。

  "牡丹,你可探到了什麽?"

  "回主子,奴婢得知,霍老爺這一輩三子一女,霍老爺跟二老爺和遠嫁到南疆的女兒霍莨是老夫人所出,三老爺為庶出,除此之外,霍老爺有三子,兩個庶子為長,霍思源排行第三,大概是霍夫人心裏不舒服,霍府中人並不按排行稱呼霍思源,而是直接喊他公子或爺。"

  "這倒不難理解,霍夫人明明先嫁進來,卻讓她們一連生了兩個兒子,自己的兒子屈居第三,不高興也是有的。"

  牡丹遲疑了片刻,又道:"姑娘,屬下還探得一件隱秘之事,不知有沒有用。"

  "不防說來聽聽!"

  "屬下無意中得知,霍夫人身邊的譚嬤嬤,竟然是‘女兒國’之人。"

  "女兒國?"韓馨眉一挑,她未曾聽說過。

  牡丹細細講來:"女兒國其實是南疆的屬國酈國的別稱,是一個特別的族群。該國奇在國中女子驍勇善戰,耕田勞作也比男子厲害,自古以女為尊,他們有一個古老的習俗,未婚女子有自由擇夫的權利,不僅能見麵說話,據說若是看上了,還可以挑選看上的小夥子過夜,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如果次日發現兩人不適合做夫妻,女子還可以另行擇夫,您說是不是很奇怪?"

  “真是聞所未聞!”韓馨訝異極了,忽然腦海裏閃過一絲細微的東西,她隱隱像抓住了什麽,卻又說不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牡丹:"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兒國,不就像我們這裏的男子一般,可以三妻四妾一樣?"

  "正是正是!不過略有不同的是,姑娘最後要挑一個中意的過日子,不過也有特別的,聽說有個姑娘擇了半個多月,都不合意,後來她母親一氣之下,隨便給她指了個人,她不願意,竟然跳湖自盡了!"

  韓馨不由得怔住了:"世上竟然有如此烈性的女子!"她真是被震撼到了,自古以來,宋國的女子都得講究忠貞,牡丹所說的,真真是駭人聽聞了。

  她忽而想起,自己魂魄四處遊曆的時候,曾經見過一些特殊的人,他們成親之後,如果感情不和也是可以分開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不過也沒有那什麽女兒國的習俗匪夷所思。

  若換到她們宋國,大概得沉塘一百次了吧,而且一家上下都不得安寧。

  韓馨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想起之前趙逸宸來,不由恨得牙癢癢,那家夥,為了拖自己下水,絲毫不顧忌自己的閨譽,這件事,她跟他沒完。

  "關於五皇子,也派人注意著些。"

  "主子為何關心起他來?"牡丹不理解,那陽光一個花花公子,主子這樣冰清玉潔的姑娘,根本連提都不該提起。

  "你難道不知道,我被他算計了嗎?"韓馨無奈笑笑,他算計自己,雖然也成功幫她脫了身,但是被別人拿捏住的感覺真的不好,她有必要跟他較量一番,否則,三番四次給自己找麻煩,她韓馨也不是好惹的主!

  牡丹點點頭,正準備告辭離去,忽然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韓馨又道:"師父也該出關了,過些日子我回去看她,另外,你去宮裏挑幾名機靈點的,送到我身邊來。"

  "是,屬下遵命!"牡丹應了,一旋身,隻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風聲,就再也不見她的蹤影。

  "姑娘,奴婢可以進來了嗎?"外麵是綠蕎清脆的聲音。

  "進來吧!"韓馨走到窗前,斜倚在美人榻上,半閉著眼睛。

  綠蕎快步進來,關上了門,興致勃勃地來到她跟前,笑眯眯地下拜:"奴婢綠蕎給郡主請安!"

  她煞有介事的樣子,令韓馨舒展了眉頭,失笑道:

  "你這丫頭,竟敢打趣我!"

  "姑娘,您該說平身呢,不然奴婢不敢起來的!"綠蕎一本正經道。

  "這丫頭,倒玩真的了!"韓馨挑眉,心情前所未有地好轉,卻故意板起一張臉:"沒出息的丫頭,就這點眼力勁兒,好吧,你願意跪著本郡主也不攔著你,愛跪不跪吧!"

  韓馨站起身來,作勢就要往外走,綠蕎抓住她的褲腿,可憐兮兮地喊:"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奴婢身子弱,大病初愈,您行行好讓奴婢起來吧!"

  "你這妮子,咋咋呼呼的,還不快起來!跟我裝!"韓馨索性擰了她的耳朵,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綠蕎哀哀地叫著,連聲呼痛。

  韓馨這才饒過了她,綠蕎一邊摸著耳朵,一邊笑嘻嘻地貼上來:"姑娘,您不生氣了吧!"

  生氣?韓馨一怔,"我幾時生氣來著?"

  綠蕎正色道:"奴婢是誰啊?伺候姑娘這麽久來,您就是眼珠子轉一下,奴婢都知道您高不高興。今天在霍府,那太後故意問起銀川郡主來,分明就是下夫人和您的麵子,您又不好發作。還有那五皇子最不是東西了,竟敢把奴婢打暈了,故意毀您的清譽,奴婢今後跟他勢不兩立!"說著她還揮了揮拳頭,義憤填膺的樣子。

  韓馨心頭某個地方忽地一軟,本來笑著的眼睛裏頓時微微濕潤起來,"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如今我是護國公的女兒,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之尊,誰敢為難我?"

  "嗬嗬,奴婢不是替姑娘您高興呢麽?"綠蕎傻嗬嗬地笑笑,眼睛都彎成兩道月牙,可見是真的高興。

  韓馨看著她不說話,這丫頭,也隻有她才敢如此直白毫無芥蒂地說太後和五殿下的壞話吧,竟然還敢跟五皇子勢不兩立,真像這丫頭的個性,她似乎又回到前世,眼前這道身影漸漸模糊,漸漸與前世那個奮力維護她的影子重合,今生有她相伴,真好。

  有人歡喜有人愁,韓馨得了好,韓府裏有人卻十分不高興,韓蕊回到房裏,將房中的擺件能砸的砸了個一幹二淨,見到多寶閣裏有一個巨大的梅瓶,抱著就要往地上摔去,幾個丫鬟忙抱住她:"姑娘,千萬別砸了,那是老夫人前年壽辰,宮裏的德妃娘娘送的賀禮,老夫人見您喜歡,悄悄給了您,若是給德妃娘娘知曉您竟敢砸她的東西,還不知會如何生氣呢?"

  "哼,有什麽大不了的?當我不知道,祖母每年給那德妃多少銀子,不就是盼著她那個兒子有出息嗎?"韓蕊氣急了,口不擇言,機警的抱琴忙上來捂了她的嘴,"姑娘,不可再說了!"

  "這是做什麽,成何體統!"小辛氏一進來,就見一片狼藉,拉長了一張臉,淩厲地掃向一旁的幾個丫鬟。

  "還不快打掃?要是傷著姑娘,仔細你們的皮!"

  丫鬟們慌忙散開,拿的那笤帚,拿的拿簸箕,飛快地忙活起來。

  "娘!"韓蕊扭著身子撲進小辛氏懷裏,嗚嗚地哭起來。

  她委屈啊,憑什麽韓馨一生出來就是嫡女,即便是五毒的命格,依然是天之驕子,而她,卻被一個庶字狠狠地壓得喘不過氣來,以往還好,她一個人出去,各府的千金當她是韓宰輔的千金,多有巴結的,如今韓馨這個所謂的嫡女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也出去招搖,害她被人取笑,風頭都被她搶光了。

  "好了,傻孩子,哭什麽?"小辛氏也沉沉的,仔細揩幹女兒臉上的淚,更把韓馨在心裏問候了祖宗十八代。

  此時她根本忘了,韓馨和韓蕊,一筆寫個韓字,他們的祖先都是共同的,就是外祖家,也都出自辛氏一門,罵韓馨就等於是罵她和自己的女兒呢。

  韓蕊藏不住事,就將白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小辛氏說了,又道:"娘,您說事情怎麽就那麽奇怪,霍公子平日那麽孝順之人,今天竟然沒有出現!還是說,我跟他就真的一點緣分也沒有?"

  小辛氏壓住心頭的驚愕,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有那麽大的膽子!當即擰了她一把:"你這孩子,若出了岔子怎麽辦?幸好有那個掃把星的事情,沒人注意到你,不然肯定要露餡的。"

  韓蕊無限委屈:"那我能怎麽辦呢?霍夫人答應了讓我嫁過去,但是爹根本就不答應嘛!"

  "傻瓜,不是還有皇上嗎?"小辛氏胸有成竹道,"那天霍公子來,娘特意在外麵聽過,霍公子親口說要同時娶你進門,若是你爹不答應,就去請皇上賜婚!到時候,即便是為妾,也是不敢隨意發落的,加上你舅舅如今也不可小覷,到時候韓馨一個空有其名的郡主又有何懼?就像娘一樣,雖不是正室,還不是把那個人踩到腳下?"

  韓蕊不置可否,她才不要跟她娘一樣,一輩子甘心做個妾室,有權又如何,還不是在老夫人跟前小心翼翼的,還害得她這個女兒在外麵不尷不尬的,她不要這樣!

  不過,霍思源親口說要娶她?

  韓蕊眼睛一亮,這個倒是不曾聽說,眼裏一喜,還未高興過來,忽地又暗下去:"可是,今天出了這事,皇上會不會遷怒我們韓府啊?到時候,那個掃把星不能嫁過去,我還有希望嗎?"

  小辛氏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聽韓蕊無心之語,她瞬間想到了什麽,臉倏地一沉:"那個死丫頭,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們!不成,我不會讓她好過!"

  韓老夫人也在斟酌,躺在榻上假寐半晌,腦子裏跟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旁邊常嬤嬤知道她沒有睡著,問道:"老夫人,奴婢給您包個薄荷香囊,寧心安神,可好?"

  "也好!"韓老夫人無力地應了聲,常嬤嬤取過薄荷香囊,放在她鼻尖聞了聞,果然一陣清香沁人心脾。韓老夫人定了定心神,偏頭看向常嬤嬤:"還是你懂得多,你說說,今次馨丫頭出了那樣的事,皇上卻加封了我們韓府,是個什麽意思?"

  常嬤嬤笑了笑:"老夫人這些年操勞太多,遇事總是往深裏想,不防簡單一點,事情必有因,皇上也是一樣,既然是賞賜,說明在另一方麵就會虧欠。"

  韓老夫人凝神想了想,你這番話倒是有理,可是,最近震兒並未做過什麽觸怒帝顏之事,如果降罪韓府,卻是說不通啊!"

  "老夫人又想多了,或者是因為,皇上以前想過要給韓府更好的賞賜也未必啊!"常嬤嬤勸解道。

  "你不用給我打啞謎!"韓老夫人險些被她繞暈了,"不過你說的也是,聖意難測,不管皇上以前如何想,隻要我們韓府平安無事就好!百年之後,我也有臉下去見韓氏列祖列宗了!"

  "老夫人,二夫人求見!"凝香從外麵進來,稟報道。

  韓老夫人眸光一寒:"哪裏來的二夫人?連老爺的吩咐也敢不聽?"

  凝香一怔,連忙重新行禮道:"奴婢該死,稟老夫人,二姨娘求見!"

  她感到一陣委屈,她本是小辛氏跟前的,但由於聰明伶俐,也常被派到老夫人這邊來幫忙, 老夫人也很是喜歡她。卻不想,因為一個稱呼,老夫人就訓斥了她。

  "嗯,讓她進來吧!"老夫人口氣淡淡的,往榻上又靠了靠,小辛氏就走了進來。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剛才候在門外,自然將老夫人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此時眼皮微抬,神情顯得有些委屈。

  韓老夫人終究對這個不是正牌的兒媳婦有幾分真喜歡,歎口氣道:"素娥啊,咱們韓府這樣的,最怕被人說三道四,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也別怪我!"

  "老夫人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呢?我隻知道老夫人說的話是對的,一定會協助您,將韓府打理得規規矩矩的。"小辛氏裝傻道。

  老夫人也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看著她:"今兒府裏都還安生吧?這麽晚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回老夫人,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小辛氏小心地看著她的眼睛。

  "你這是怎麽了?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韓老夫人有些不悅,小辛氏一向有話直說,這也是她喜歡她的一個原因,而兒子的正室辛漣漪,被她那個郡主娘教得太過木訥,什麽事都要講個禮數,好比跟她說話,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眼睛,連坐著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刻薄了她似的,有時候本來想好好跟她說幾句話,最後都被她弄得掃興!

  小辛氏摸了摸頭發,不自然地開口道:"媳婦也是胡思亂想忽然想起的,若說錯了老夫人別怪罪才是。"

  "我不怪你,說吧!"老夫人朝常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將人都遣了出去。

  小辛氏這才將自己肚子裏過了幾遍的話倒出來:"老夫人,我覺得今兒霍府發生的事太過蹊蹺,先是蕊丫頭被人潑了茶水,後來馨丫頭如出一轍,我剛剛問過蕊丫頭,她隻知道哭,可見是真受了委屈,倒是馨丫頭沉得住氣,直到後來被人撞見跟五皇子一起,衣裳也是沒有換過的。"

  她忽地住了口,等韓老夫人自己去想。

  "你的意思是,事情是馨丫頭策劃的?"韓老夫人眸色一沉,想起她跟五皇子的事,心裏就是一陣窩火。

  "媳婦不敢妄下結論,不過事情分明是有人動的手腳,目的是分散人的注意。若說是馨丫頭,她是為了什麽?再說後來五皇子出麵相護,不能不讓人深思,媳婦倒覺得,他的可能性比較大些。"

  "哦,何出此言?"韓老夫人微微抬眉。

  "咳,媳婦也是快人快語,想到什麽說什麽,說錯了老夫人您別生氣啊!"小辛氏故作姿態一番,"馨丫頭雖然不善與人親近,但是也懂禮數,而且她沒那個膽子。若說五皇子嘛,就牽扯得深了,畢竟,霍府跟太子走得比較近,若是咱們兩府聯姻,對他有何好處?"

  "可是,五皇子並無爭位之意!"話一說出來,韓老夫人就停住了,大凡皇子,若不是傻子,誰不想做那人上人,五皇子從小聰明伶俐,若不是當年發生那件事,他可能是最有實力角逐皇位的人選,難道,這些年的放浪形骸,不過是他的一種手段?

  如此而來,他的行為就說得通了,霍府一向忠於皇上,皇上屬意太子,若再拉上韓府,一文一武,底下的人誰不看他們的臉色行事,那樣的話,太子的地位可就固若金湯了。

  "混賬!竟然有這樣的事!"韓老夫人氣呼呼的,他們皇子為了那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是他們的事,如今牽扯到他們韓府,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夫人息怒,媳婦也隻是胡亂猜測!"小辛氏忙過去替她順了順氣,韓老夫人才緩和了些,正色道:"那,你的意思是,皇上賜婚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小辛氏歎了口氣,"看來是這意思了,皇上有多喜歡霍公子,老夫人該是知道的,馨丫頭今兒那一出,他怎麽可能再賜婚事?"

  說著又搖頭歎息:"唉,不少人都說霍公子真正有才氣,比起他父親來,多幾分睿智,將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韓老夫人覷了她一眼,"你也是個笨的,咱們韓府又不是隻有一個馨丫頭!"

  霍老夫人壽辰辦得很熱鬧,當天發生的事情也不脛而走,韓馨並不在意,她在想,要如何說動韓老夫人,回神宮一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師父了。

  次日,韓馨的賞賜來了,除了按規製的命婦服,還有不少上等的布料,金銀器皿更是鋥亮鋥亮的,一下子屋子裏就亮堂起來。

  紅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姑娘,奴婢不是在做夢吧!"那神情,仿佛那些東西就是自己的一樣。

  綠蕎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規規矩矩地整理東西。

  賜婚的旨意終究沒有下來,看來皇帝還是把她韓馨當成了一個不知檢點的人,他看好的少年,自然要他看中的閨秀來匹配。

  韓馨依舊去給韓老夫人請安,這一回,不隻是小辛氏,就連其他姨娘也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她,韓馨斂眉跪在韓老夫人跟前,本來神情淡淡的老夫人倏地一下睜開眼睛。

  "你這是幹什麽?"韓馨是皇帝親封的郡主之尊,輕易不給人下跪的。

  韓馨一臉懺悔的樣子,小聲道:"老夫人,我想過了,昨天霍府的事雖然並非我願,但也太不小心了些,否則也不會鬧那麽大,讓您和父親母親擔憂了。"

  "你這孩子,我又沒有怪你,你父親也沒說什麽。"韓老夫人最喜歡人順著她,孺子可教,態度也和藹起來。

  韓馨依舊誠惶誠恐:"這一次的風波可能還有些日子才能消除,我想去山上住幾天,一則反省,二來,上一次祈福因事耽擱了,孫女想再為老夫人祈一次福。"

  "嗯,你說的也對。既然這樣,你準備一下,哪一天動身,我派人送你去。"老夫人眉眼舒展了,如她所說,雖然昨日的事情,因為皇上強硬的態度被壓下,但參加宴會的人太多,悠悠眾口,一人私底下說一句,就夠韓府招架的了。

  她還未想好應對之策,想懲罰韓馨,她如今的身份卻不同了,不能肆意妄為;不罰她吧,韓府的名聲又無法挽回,此時她自己提出去山上反思,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敢勞煩老夫人,孫女是去思過祈福,不是去享福的,就帶幾個平日伺候的人即刻。"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韓老夫人更加欣慰,以往她怎麽沒有發覺,這孩子竟然這般顧全大局呢?

  收拾妥當,韓馨準備次日出發,就在臨行前,馨香園竟然出現了偷盜事件,紅棉從兩個丫鬟處搜到了韓馨丟了多日的一對手鐲,一人一個,逼問之下,竟然發現還有不少物品,甚至還有從老夫人處失竊多時的飾物。

  韓老夫人自然大怒,當即打發了那兩個丫鬟,安慰韓馨道:"別著急,等你從山上回來,祖母再給你添幾個得用之人。"

  韓馨感激涕零得點頭,一步三回頭,告別了韓府眾人。

  ————

  再入清心庵,沒有了上次的隆重接待,但還是有一個體麵的女尼接待了她,深深地下拜,宣了聲佛號,領她去後麵的廂房安頓好。

  "姑娘,奴婢看著,這尼姑對您比對老夫人還要恭敬呢。"紅棉忽然道。

  韓馨眼角動了動,這丫頭倒是觀察入微,不動聲色地朝那尼姑暗示一下,對方立即明了,淡漠了許多。

  韓老夫人特意派了四名護院,韓馨讓他們守在院子外麵,又遣走丫鬟,坐在床上閉目打坐,過了一會兒感覺到通體舒泰,才收了勢。

  然後就聽到扣扣的敲門聲:"施主,妙善師父請您去聽講經!"

  韓馨淨了臉,換了件寬鬆的道袍,隨她而去。

  禪房裏,一名上了年紀的女尼席地而坐,對麵也有一個婦人,一雙眼睛看似曆經滄桑,麵目卻很年輕。

  韓馨走過去,那女尼從席上站起身,朝她行了禮,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師父,您還好吧?"韓馨跪坐在地上,切切地看著那名婦人。

  醉玲瓏慈愛地看著她走近,拉過她的手,眼底的笑容就要溢出來。

  "孩子快來坐!"

  韓馨立刻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脈,感覺到沉穩的脈息,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師兄竟然騙我!"

  "傻孩子,他那點伎倆也把你騙了?我這體格,休說是十天半個月,就是十年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醉玲瓏眸中盡是寵溺的流光。

  韓馨鼻頭一酸,哪裏就是撒謊了?當時情況的確很凶險,否則,師父也不會想要將她一直隱瞞的秘密告訴她,還要將掌門之位的玉扳指傳給她。

  "是是,師父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將來還要教我的兒子女兒呢!"隻有在她麵前,韓馨才會流露出極少表露出來的親昵。

  醉玲瓏點了點她的額頭,輕斥:"傻丫頭,不害臊!"

  ——————

  霍思源聽說韓馨上山思過祈福,飛快地衝出院子,吩咐道:"立刻備馬!"

  小廝將馬牽出來,剛跨上馬背,就見霍夫人一路小跑著追上來。

  "源兒,你要去哪兒?"

  "駕!"霍思源裝作未看見,疾馳而去。

  霍夫人氣急敗壞,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自己麵前。

  一路疾馳,霍思源趕到清心庵,已經是傍晚時分,西邊的天空一抹極亮的彩霞,給湖麵鍍上了一層粼粼金色。

  他無暇去觀賞,到了山門,翻身下馬,庵門緊閉,他不耐煩地叩開門,就要衝將進去。

  "這位施主,今日庵中有女客,你進去不方便。"女尼出來阻止道。

  霍思源徑直往裏闖,一邊道:"佛曰,眾生平等,男女也是一樣!我今日也要在此借宿,給我備一間房!"

  女尼瞠目結舌,清心庵全是女尼,接待的也絕大多數都是女香客,男施主來的都極少,更何況是留宿庵中?

  "施主,庵中從不留宿男子,請你打道回府!"女尼耐心地勸道。

  "小爺我今兒還就不走了,你待如何?"霍思源故意大聲嚷嚷,鬧得越凶,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他也非要住在這裏,隻是希望見到韓馨一麵,當麵問問她,那日跟趙逸宸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姑娘,不好了!霍公子來了,硬要往裏闖,師太們快要攔不住了!"紅棉匆匆跑進來,一臉的驚慌之色。

  "哦?他怎麽來了?"韓馨微微有些詫異,霍思源竟然會找到這兒來?

  "姑娘,奴婢想,他怕是來見姑娘您的吧。要不……"紅棉欲言又止,畢竟,姑娘如今是在外麵,私下裏見外男,說出去又不知被渲染成什麽樣子。

  "他是來找我的,無妨,我去見見他!"韓馨起身往外走。"紅棉,我有事讓你去辦!"

  她附耳過去,吩咐了幾句,紅棉斬釘截鐵道:"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定見機行事,不會壞事的。"

  霍思源要強闖清心庵,女尼們個個奮力抵抗,兩方由最初的爭執演化成動手了,霍思源打退了三名尼姑,眼看就要闖進去了。

  忽然一個尼姑高喊一聲:"慢!住持師太有令,不可對香客無禮,請霍施主在門外等候片刻。"

  眾尼姑這才收了手,霍思源雖有狐疑,也隨著她走到了庵門外,立刻變得冷凝起來。

  "施主稍候片刻,我家姑娘答應見你。"

  霍思源一喜,他立刻一改之前的凶神惡煞,拱手道:"各位師太這廂有禮了!"

  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眾尼姑很是詫異,後來見他確實不像在開玩笑,才勉強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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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關於文中提到的女兒國,乃梅花杜撰,大家可以聯想摩梭人的走婚習俗,不具有學術性,純屬娛樂,不可深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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